左其鋒正被幾個兵丁按在地上打殺威棒,暫時是顧不上老管家和他的護衛們如何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屁股上的疼痛倒算其次的,主要的是覺得羞恥。


    別人被官府治罪的時候,是不是也要被脫了褲子打板子,他是不知道。


    但到了他這兒,那真是被羞辱的呦,但凡地上能有個老鼠洞,他都願意鑽進去好生躲一躲羞。


    他本來也想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反正圍觀他被打板子的這些人,誰也不知道他的家鄉在哪裏,以後如果能活著出去,也再不會來這裏了。


    被這些泥腿子們看了屁股,也就看了。


    畢竟若跟命比起來,這些都不過是小事兒一樁。


    本來他覺得自己能忍耐過去的。


    可奈何耳朵邊不清淨啊。


    山村裏的人,不像外頭人講究那麽多,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一概都不講究。


    好些個村子裏的老娘們,為了來看官老爺給人打殺威棒,連廁所都顧不得去,寧肯憋著尿也要蹬高爬低的尋個顯眼的位置站在旁邊圍觀。


    圍觀也就罷了,關鍵是她們這些人嘴還不閑著。


    “哎呦,你們看,你們幾個快看呢,瞧瞧這小夥子,就是比咱們山裏人要白淨啊。


    原我還以為他也就是臉和脖子白淨些罷了,再沒曾想到過,居然連他的屁股都能這麽白!


    啊哈哈哈,我但凡能再年輕上二十歲,不用這小夥子上門去搶我,我都能自己個夾著鋪蓋卷攆他家裏去。


    嘿嘿嘿,這麽白的屁股,嘻嘻嘻——”


    這嗓門大的呦,語氣猥褻的呦,都讓人沒法說。


    還有那心術不正的,這人叫老宋太太,她此刻正神神秘秘地扯著幾個過來看熱鬧的老太太,在那扒瞎呢:


    “哎哎哎,正好這會兒沒外人,都是咱們自己人在這兒呢,我跟你們說點你們不知道的事兒啊。


    我說了,你們幾個自己個知道知道就行了,記著可別往外頭說去呀!


    就是吧,嘿,你們都被三丫那死丫頭片子和她那對南蠻子爹娘給騙了。


    我告訴你們說啊,其實並不是那皮貨販子要強搶三丫。


    而是吧,三丫主動勾引的他,還跟他一起鑽過苞米地呢。


    嗨,你們幾個還別不相信我說的話,這可是我上廁所的時候,看得真真的,親眼所見,絕對不是我瞎白話的。


    嘿嘿,至於說為啥到後頭又鬧出強搶民女這一出了,我估計著,是因為這皮貨販子雖然屁股白,但是中看不中用。


    所以三丫用完以後就反悔了,不準備跟他在一起廝混了。


    結果這皮貨販子不甘心呢,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犯上賤了,我估計啊,大概是覺得好哇你個三丫,你不地道啊,你都受用過我了,你咋就還能又不肯要我了呢?


    所以才鬧出強搶民女這一說。


    其實啊,指不定這皮貨販子心裏到底有多委屈呢。


    要我說,他這頓打啊,挨的屬實是冤枉。


    要換做我是他呀,我才不受這委屈呢。


    早就一個高竄起來,跟青天大老爺說實話了。


    直接告三丫個勾引良男的罪,該被打的,也該是三丫那死丫頭片子。


    哎,老姐妹們,你們說我說這話對勁兒吧?”


    說完一門衝幾個老太太擠咕眼睛,想讓她們幾個附和她一下。


    誰知道那幾個平日裏最愛跟她一起扯老婆舌的老太太,此刻跟中了邪一般,不光不肯再跟過去一樣附和她亂說,反倒是一個勁兒地往後頭躲。


    邊躲還邊給她使眼色。


    老宋太太沒看懂對麵這幾個老姐妹使的這眼色,具體是啥意思。


    可還沒等她往深了想呢,腦瓜子後頭“啪啪”就挨了兩下子狠的。


    把她打得好懸一個倒栽蔥,從她站的那柴火垛上大頭朝下栽下來。


    不過雖然沒栽下來,但她也沒好受到哪裏去,腦瓜子被打的那是嗡嗡的,頭皮都直發麻。


    等她迴過神,扭頭一看,頓時嚇了她一大跳。


    打她的是誰呢?


    正是三丫她娘。


    三丫她娘本來此時因為範業文吩咐人把左其鋒按倒在地一頓好打,心裏正躁的慌。


    原本按照三丫她娘的意思,最多就是求範業文他們好生申斥左其鋒一番,讓他打消娶三丫的念頭就完事了。


    並不想真的讓左其鋒有個好歹啥的。


    自古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呀。


    畢竟她也知道,這些兵丁們,不可能在這兒長期待著。


    總有走的那一天。


    如果真能把左其鋒給拉出去就地正法,也就罷了。


    他死了一了百了,他們家i的人,也不必再提心吊膽地擔心他會來報複。


    可現如今隻是把他給打了殺威棒,迴頭很有可能就直接收他點錢,把他給放了。


    那豈不是等於放虎歸山麽。


    等範業文帶領手底下的兵丁們一走,左其鋒過來報複他們,那誰能擋得住哇。


    到那時,他們這一家子哪裏還有活路可言。


    她此時這心呢,就跟在油鍋上煎著一般,難受得不得了不得了的。


    偏這嘴碎的老宋太太還往她們家三丫腦瓜兒頂扣屎盆子,讓她如何不氣得慌。


    便是連站在她旁邊的三丫,也氣得小聲喝罵老宋太太:


    “你個死老太婆,怪道你連嫁兩次人家,男人跟孩子都被你給克死了幹淨,這準是因為你不積陰德呀。


    你這張嘴是真臭啊,有的也說,沒的也說,多麽沒邊兒沒沿兒的事兒,你也敢不管不顧地往外頭瞎胡咧咧。


    完全不管會因此給那被你造謠的人,帶來何等的麻煩。


    就衝你這張臭嘴,本來老天爺許你十分好,都得最少給你收迴去九分半去。


    剩下的那半分好,本來你若是安分守己,別成天瞎造謠,說不定你還能落得個好下場。


    可你不知道珍惜啊,都混到這步田地了,你還在這口無遮攔說些個沒邊兒沒沿兒的話。


    我說你呀,你這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就是啥也不是那夥的,合該你孤身一人,死了沒人埋!”


    要說老宋太太平生最不願意聽的是啥,大概就是有人說她克夫克子,死了沒人埋了。


    被三丫她娘打了兩大巴掌,都沒有三丫此時說的話,更讓她羞惱。


    就見老宋太太虎著一張臉,噌就竄到範業文麵前,噗通往地上一跪:


    “青天大老爺呀,民婦有下情與您迴稟。”


    範業文一看地上跪著個老太太,花白的頭發,瞪著雙倒三角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摸了摸下巴,唔,這老太太瞅著就有點刁啊,也不知道具體是有啥事兒要跟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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