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事情進入了僵持階段,劉勝利不樂意了。


    他就坐在陳秀秀旁邊,對著馬寶貴陰惻惻地說道:


    “馬大當家的,你知道不知道日本鬼子列車上的那些黃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那是從我們中國的地界,用我們中國的老百姓淘來的!


    那些黃金上頭,染滿了我們中國老百姓的血淚,你們也是中國人,身上流的也是我們炎黃子孫的血,怎麽的?


    日本鬼子給你們提供了便利條件,就能讓你們數祖忘典了!


    我就問你們,你們配做個中國人嗎?


    別說我們還隻是要在汪洋鎮動手劫車,根本不用你們幫忙。


    需要的隻是要你們幹看著,不幫忙,不阻止就行了。


    可就算是我們要求你們幫忙劫車,那都是你們作為中國老百姓應當應份做的!


    不然,你們愧對身上流淌的炎黃子孫的血。


    哎,我說小子,咋滴,我說得不對嗎?


    你瞪我幹啥?


    媽的,你信不信你再這麽直眉愣眼地瞪我,我把你一對招子摘下來喂狗!”


    馬寶貴本來看劉勝利怒發衝冠地,他眼珠子瞪溜圓,死盯著劉勝利看。


    結果一聽這老爺子發火說,要把他倆招子摘下來喂狗。


    得,沒跑了,他確定了,給自己臉上半夜畫狗頭的,絕對是這老頭兒沒錯。


    一想到如果得罪這老頭兒,也許他一個不高興,又要夜探馬宅,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不看還不行麽。


    把頭一低,假裝劉勝利說的不是自己。


    反正主打就一個鴕鳥心態,我低頭你看不見我,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覺得你說的不是我。


    賽貂蟬在旁邊看著,簡直哭笑不得。


    馬寶貴這也太慫點了,這八成是被劉勝利給嚇破膽了。


    男人不中用,隻能她親自上陣了。


    當下柔聲說道:


    “老爺子,來,吃個嘎啦果消消氣。


    我這男人呢,是個粗人,吃了沒文化的苦。


    心裏整日介想的就是怎麽能讓全汪洋鎮的人有飯吃,有衣裳穿。


    你跟他講啥家國大義,他不懂。


    我呢,打小倒是讀過些聖賢書。


    不瞞您老說,我爹參加過‘戊戌變法’,為的是國家富強,從此讓咱們中國的老百姓,再不受外國勢力的奴役和欺辱。


    可我爹呀,最後卻也是被清政府所殺。


    我爹死的時候,我娘正懷著小弟弟,一聽這消息,悲傷過度,一屍兩命,沒了。


    家裏的叔叔大爺們,也都被殺光了。


    隻剩下我一人,還被無良的鄰居,給賣到了樓子裏。


    老爺子,你是不知道幾歲的小孩子,在樓子裏都啥樣啊!


    整天挨打受罵,忍饑挨餓就不說了,光是遇到那不講究的客人,甭管你多大歲數,就禍害呀。


    還有那明知道我爹是誰,特意點名了讓我陪客的。


    言語羞辱都算是好的,拿燒紅的烙鐵折磨我的,多得是。


    我爹豁出命去想維護的老百姓,可沒半個人來搭救我一下。


    所以,你說我爹,還有我那些叔叔大爺們,他們到底圖啥呢?


    如果他們泉下有知,能知道我的這些遭遇。


    那他們堅持的東西,還能堅持得下去嗎?


    所以我啊,從來不講那些個家國天下的事情。


    好吃好喝的,快樂點活著不好麽。


    別跟我們講那些沒用的情懷,我們不需要。


    咱們大家夥還是開誠布公地談條件吧。


    看看你們到底需要我們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同意不在汪洋鎮動手。


    如果真談不攏,那咱們再另說。”


    賽貂蟬的語氣硬了起來,不再像剛才那麽軟和。


    她語氣一硬,馬寶貴腰杆子也挺起來了。


    一雙淩厲地丹鳳眼掃過全場。


    該說不說,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氣勢一拿出來,還真的很帶那個兇樣兒。


    別人沒感覺咋地,倒是空玄感覺到被冒犯了。


    關鍵是馬寶貴瞪個眼珠子四處撒摸,就跟個獅子王巡視領地般,莫名給人一種淩駕於眾人之上的感覺。


    就那種爾等皆為渣渣,唯我一人獨尊。


    反正就看不起在座所有人的意思唄。


    空玄本來被加加羅禍害的,骨子裏就有一種原始的獸性在裏麵。


    麵對馬寶貴挑釁的姿態,臣服是不可能臣服的,隻有反擊。


    也沒見空玄怎樣做勢,眾人隻覺眼前一花。


    馬寶貴的脖子就已經被空玄給掐住了:


    “嘿,小子,你跟誰倆瞪眼珠子呢?啊?


    你歲數看起來可也不小了,懂不懂點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敢在爺爺們麵前使橫拉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馬寶貴被空玄掐得直翻白眼,有心說點軟和話求個饒,奈何脖子被掐,他也說不出來話呀。


    隻能手蹬腳刨地瞎撲騰。


    腦瓜子極力往賽貂蟬這邊扭,心裏頭著急,自己是說不出來話了,可賽貂蟬能說呀。


    倒是趕緊的替自己求求情,讓這老頭兒放了自己呀。


    再不放開自己,自己恐怕就要被這老頭兒給掐得尿失禁了。


    賽貂蟬也是被空玄突然來這麽一手,給驚住了。


    倒還真不是不想救馬寶貴。


    畢竟現在她跟馬寶貴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離開誰,也不好過。


    等她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馬寶貴都被掐得臉蛋子瞧青,要被掐嘎過去了。


    賽貂蟬一瞅,這可不行啊,趕緊撲過去,扳住空玄的手,苦苦哀求道:


    “有話好好說,先別動手啊,快放開我男人!


    再不放開,他就要被你活活給掐死了!”


    馬寶貴他們帶來的這些人,也紛紛把腰間別的槍拔出來,對準了陳秀秀等人。


    陳秀秀帶來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後,槍也拔出來了。


    對準了馬寶貴帶來的這些人。


    眼瞅著一場小型戰鬥,就要一觸而發。


    這些人把槍一掏出來,馬寶貴心裏這個氣呀,就甭提了。


    就說你們這幫家夥,拔槍幹啥呀,他脖子還在人家老頭兒手裏掐著呢,憑他的本事,半點掙紮不開。


    說明老頭兒真想一把掐死自己,那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間。


    萬一他帶來的這些人,拔槍的舉動把老頭兒給惹急眼了,把自己給弄死,這可多冤得慌啊。


    自己可還有那麽老些錢沒花完呢,到時候便宜了自家人還好,就怕自己一死,樹倒猢猻散,便宜了外人。


    一想到所謂的“外人”,不由得拿眼角斜楞了賽貂蟬一眼。


    此時心裏驚異不定,為啥賽貂蟬沒有阻止他們的人拔槍,難不成想借陳秀秀等人的手,來個謀殺親夫,她好漁翁得利?


    賽貂蟬是跟了自己一場,可自己總是琢磨不透賽貂蟬的心思為哪般。


    她跟自己又沒個孩子,怕是自己一死,她就會改嫁他人。


    所以說人在瀕死關頭,腦洞開得那是特別大的。


    其實賽貂蟬還真沒這想法,隻是覺得這種時候,一味地示弱求饒,人家隻會變本加厲地拿捏著他們,並不能讓對方就此放過馬寶貴。


    軟硬兼施,才是最好地解決辦法。


    因此也就沒阻止帶來的這些人拔槍的舉動。


    但馬寶貴不知道賽貂蟬的真實想法,他隻看見,自己都快要被人給掐死了,賽貂蟬還能這麽冷靜對待。


    甚至不顧自己還在別人手裏,就縱容手底下人拔槍示威。


    這明顯是把他的安全,半點不放在心上的表現。


    都說患難見真情,關鍵時刻,他算看出來了,賽貂蟬這是對自己沒有真情啊。


    心裏對賽貂蟬的信任程度,不由自主地就打了個大大地折扣。


    打心眼裏,跟賽貂蟬起了嫌隙。


    這也為以後他們倆人的最終決裂,埋下了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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