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磨坊西頭空地這邊的日本鬼子頭目叫伊藤堪三,他聽了抓捕王二貴迴來的日本鬼子匯報,說王二貴是私塾的教書先生。


    他眯了眯眼,拄著東洋刀,打了個哈哈。


    然後非常有禮貌地對王二貴鞠了一躬:


    “啊,你是教書先生,大大地好。”


    他會說中文,隻是沒那麽流利。


    他這個樣子,如果不知道剛才就是他下令把一個無辜地孩子給虐殺死的,恐怕真得以為這是個多麽有禮貌的人呢。


    看他這謙卑有禮的樣子,一定以為教養很好。


    但王二貴可不會被日本鬼子的表象所迷惑。


    他早就聽陳秀秀和韓二當家的講過。


    說這些日本鬼子呀,無大義而知小禮。


    他們心中沒有仁義道德禮義廉恥這些大義,但非常注重日常生活中的小節。


    日本鬼子見到人,無論是他們熟悉的人,還是陌生人,見麵就鞠躬問你好。


    但問候了以後,仿佛就把他們身上披的那層人皮徹底刨開了,馬上露出他們餓狼般殘忍血腥的一麵。


    就跟那小說裏寫的兩麵國人一樣,那些兩麵國人,人人頭頂都戴著個頭巾子。


    兩麵國人人人長著兩張臉,前麵這張臉,和顏悅色,滿麵謙卑光景,那家夥的,一說起來話來,更是讓人如沐春風。


    給人的感覺,這人肯定是個知書達理的君子呀。


    可等你把他頭上戴的那頭巾子一揭開,有幸看到他藏於腦後的另外一張臉。


    哦豁,鼠眼鷹鼻,滿麵橫肉,見有人敢偷看他的另一張臉,掃帚眉一皺,血盆大口一張,伸出舌頭直噴毒氣。


    這就要擇人而噬了。


    小說中寫兩個人去跟兩麵國人問路,一個穿得光鮮,兩麵國人待之親切無比。


    一個穿得破舊,兩麵國人待答不理。


    等問路的兩個人交換了衣服再去問路,兩麵國人對換成光鮮衣服的人,熱情洋溢。


    對換成破舊衣服的人,冷淡疏離。


    同樣一個人,隻因為衣服不同,兩麵國人對待起來,前倨而後恭。


    小日本鬼子跟那兩麵國之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最是人前人後兩張皮。


    從漢朝的時候,就蹦噠到中國,學這個學那個,漢朝可沒少幫他們。


    到唐朝那時候更是,中國強盛吧,日本鬼子那時候還狗屁不是呢。


    諂媚得很,拚命打著我們是大大地好人,是友邦,我們要跟你們學習先進文化知識,活脫脫一副奴顏婢膝地樣子。


    從中國更是沒少學好東西迴去。


    後頭就開始不消停了,尤其明朝的時候,日本鬼子在我國沿海地區騷擾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倭寇說的就是他們。


    等到清朝末期,國家積弱,日本鬼子可再不說是友邦了,那家夥地,就沒啥壞事兒,是他們幹不出來的。


    禍害中國最厲害的就是他們。


    1923年關東大地震的時候,那時候中國老百姓多苦啊,吃不飽穿不暖的。


    就這樣,清政府還給日本鬼子捐款捐物呢,白銀、藥品、生活物資等等,那是應有盡有,幫助他們災後重建家園。


    結果呢,日本鬼子不光不知道感恩,反而恩將仇報。


    日本鬼子看你清政府不是有錢麽,那我們就過來搶吧。


    掉過腚來,就來侵略中國了。


    可見,拳頭沒那麽硬的時候,別亂發啥沒用的濫好心。


    有那錢多搞點武器裝備,槍支彈藥啥的,把自己武裝起來他不香嘛!


    有敵來犯,就往死裏揍他!


    也由此可見,這些小日本鬼子,那就純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甭管對他們怎麽好,喂不熟,根本喂不熟!


    他們的狼子野心,那也是藏都藏不住。


    時刻都在蠢蠢欲動。


    別看他們一天天喊著我們是無辜的,無辜為什麽始終不承認南京大屠殺!


    日本鬼子,他們從根子上,就是壞的。


    最是狡猾無恥,詭計多端。


    就跟那惡狼似的,看見獵人拿著獵槍,它痛哭流涕地表示,我以後吃草,再不吃人了。


    那家夥老乖順了,蟄伏得老隱秘了。


    誰看了誰都誇它,多麽溫順的一條狗狗啊。


    等到獵人放鬆對它的警惕之心,但凡有個打盹或者把獵槍放下的時候,它瞅準機會就會暴起傷人。


    所以現在才說,勿忘國恥警鍾長鳴。


    抗日戰爭之所以能勝利,那是抗日英雄們用鮮血換來的。


    是先烈們用血肉築起的長城,才把日本鬼子驅逐出中國,也才有了我們現在安定和平的日子。


    日本鬼子,是沒有人性可言的!


    不然,他們怎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掠奪中國的資源,侵占中國的土地,肆意殺害手無寸鐵無辜的中國老百姓呢。


    因為他們生性如此。


    暴戾無恥,殘忍嗜殺,就是他們的本性啊。


    所以,雖然伊藤堪三裝得很有禮貌,看起來更是謙卑有禮,和顏悅色的,王二貴也不覺得這日本鬼子能有啥好心眼子。


    指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說不定想算計自己點啥呢。


    所以,王二貴站那兒沒動,沒接伊藤堪三的話茬兒。


    伊藤堪三也不惱,隻是非常和氣地說道:


    “我們地要求不高,隻要你肯在學堂裏,給學生們隻教授日文,讓他們學日語,給他們傳授我們指定的內容,我就放了你。


    你覺得,怎麽樣?


    你要是同意,我們就是,大大地好朋友。”


    王二貴本來擔心日本鬼子再殺人,他聽王家銀說過,三荒子他們會想辦法來陳家磨坊救人。


    但是因為日本鬼子的大部隊現在不知道在哪裏,他們還得提防著日本鬼子偷襲,所以不會那麽快來到。


    所以,王二貴被抓來以後,就盡可量地想拖延點時間,與日本鬼子虛與委蛇,好給三荒子他們爭取營救百姓的時間。


    可他沒想到,日本鬼子說的話,一下子就踩到了他做為一個教書先生的底線,更是踩到了他作為一個中國人的底線。


    王二貴可以答應任何一件事,唯獨有一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那就是讓他接受日本鬼子對中國孩子的奴化教育。


    所以他挺起胸膛,義正詞嚴地對伊藤堪三說道:


    “請恕老朽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我是中國人,教授孩子們學中國話,中國文字,教他們懂得家國大義,是我做為先生的責任。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背叛我的祖國,教孩子們學習你們的語言和文字。


    請你不要強人所難!”


    伊藤堪三嘴角掛著一抹殘忍地微笑:


    “你們中國人有句古話說得好,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如此禮遇你,是想讓你為我們所用,你不要不識抬舉。


    如果你不識抬舉,哼哼——”


    拿著東洋刀,指了指躺在血泊裏的羊倌王老叔:


    “瞧瞧,那就是不識時務的下場。”


    王二貴剛被抓來,又加上私塾前頭日本鬼子殺了幾個孩子,讓他悲憤交加。


    過來以後,又專心應對日本鬼子,想給三荒子他們爭取時間。


    一時還沒有注意到王老叔被日本鬼子給殺害了。


    伊藤堪三這一指,王二貴看見了。


    當時眼睛就紅了,眼淚就淌下來了。


    他這老叔,一輩子無兒無女,對他那是當自己個親兒子一般的疼愛。


    有一口好吃的,寧可自己不吃,也要顛顛給自己送來。


    知道自己家裏孩子多,負擔重,王老叔那麽大歲數了,還在外頭給地主放羊。


    掙到的工錢,他自己舍不得多花一個,全都給他送來,讓他貼補家用。


    王老叔一輩子老實巴交,與人為善,跟人連臉都沒紅過一次半次的,更別提做過什麽惡事了。


    一輩子積德行善,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做人,結果落得個這般淒慘的下場。


    能為了陳家磨坊的孩子們,不當睜眼瞎,肯義務給孩子們當先生的人,得說王二貴是個非常溫和善良的人。


    待人接物也是從來不發惡聲。


    他是個把溫良恭儉讓,刻到了骨子裏的人。


    可目睹王老叔的慘狀,讓王二貴如何不恨,如何不悲,如何不怒,又如何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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