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利瞅自己這小徒弟,無論是功夫本事,還是為人處世,自己該教給他的,也都教的差不多了。


    可這男女之事,他這個師父可是沒法教,也不好意思教啊。


    過去的人,對這種事情,都比較隱晦,一般結婚頭一天,才有大人含蓄地,約略提上那麽一兩句,其他的全靠個人摸索。


    再說曾峻嶺這年齡在這兒呢,才十二三歲,你提前教他,他能幹啥。


    師徒二人年齡相差還這麽懸殊,與其說是師徒,還不如說是祖孫更恰當一些。


    前些年,劉勝利身子骨還行,偶爾出去瀟灑一下。


    這些年老了,還得幫襯著陳秀秀,忙來忙去,對那些事情也淡了。


    所以,他從沒帶著曾峻嶺,去過那煙花之地,曾峻嶺自然對那些事兒,一竅不通。


    他還以為是四荒子聯合其他人,想搶他的棉衣裳呢,嚇得咣咣給那女人兩拳,嗷嗷叫喚著就跑迴來找師父告狀了。


    其實曾峻嶺這樣警醒,劉勝利倒也是喜聞樂見的,沒的好容易收這麽一個關門弟子,最後成了流連煙花之地的好色之徒。


    劉勝利自己沒娶媳婦,那有時候免不了的,去那些地方逛逛。


    可自己徒弟,他可就希望,還是到了年紀,能好好地找個知冷知熱,通情達理地媳婦,生一窩小崽子,那才快活。


    老輩人不都是這樣麽,自己吃苦受累都行,可誰還不盼望著自己疼愛的小輩人,能有一個比自己更光輝燦爛的人生呢。


    幾個徒弟都像劉勝利自己似的,當個偷兒,這可不是他希望的。


    徒弟們能過得越來越好,才不枉他教導一場呢。


    要真是教出來的都是那爛泥扶不上牆的,那才讓人窩火呢。


    所以劉勝利咣咣踢四荒子兩腳,不光是為曾峻嶺出氣,也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你說你挺大個人,腆著個臉,領孩子幹點啥不好,偷偷領他逛窯子!你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閑得麽。


    擱哪家大人能樂意呀。


    四荒子這事兒,屬實辦得不地道,也怨不得人家這老頭生氣踢他。


    劉勝利踢完四荒子,安慰徒弟:“峻嶺啊,你迴房歇著去吧,我看你也困了,上下眼皮都直打架。師父待會兒就收拾溫老四,替你出這口惡氣,你看好不好?”


    “那您老人家可得說話算話,一定得給我報仇呀。”曾峻嶺一臉認真的模樣,他還真以為四荒子這是想坑他呢。


    臨進屋這小孩兒還舉著自己的小拳頭,衝四荒子示威呢。


    你就說這陳秀秀讓四荒子獎勵曾峻嶺,他錢沒少花,事兒沒少辦,心也挺誠,結果,辦來辦去,沒辦到正地方,反而把人家師徒倆給得罪了,你說這圖個啥呢。


    曾峻嶺一走,這些大人可是樂開了,那笑得嘎嘎地。


    紛紛勸說劉勝利,孩子大了,一些事兒也應該教一教了。這男女之事,也沒啥丟人的,人之常情麽。


    那在過去,有結婚早的,像曾峻嶺這個年紀,都已經當爹了。


    劉勝利不管那個,指著四荒子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


    幸虧曾峻嶺自己拿得住,不然豈不是讓四荒子給帶壞了!


    孩子學好難,那學壞可容易著呢,好懸讓四荒子把他關門弟子給禍害了,老頭能不生氣麽。


    四荒子也挺委屈,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我也是好心,咋還能怪我呢?再者說,是大嫂囑咐過,讓我好好犒勞犒勞他的。”


    “我不信大當家的,就這麽囑咐你的,讓你帶孩子去逛窯子?”劉勝利喝道。


    他才不信呢,對於大徒弟媳婦陳秀秀,他一直以來印象挺好,不相信能囑咐四荒子幹這事兒。


    不管怎麽說,四荒子辦的這個事兒,確實是讓劉勝利多少有點丟臉。


    闖蕩江湖的人士,都好個麵子,這麽多人,笑話自己徒弟,他自己臉上也沒光啊。


    四荒子連忙搖頭:“啊這逛窯子可不是大嫂安排的,是我自作主張。


    但是大嫂確實交代我,讓我獎勵他點啥。


    可我哪裏知道該咋獎勵呀。


    看您老這要打要罵的樣子,真是的,我這不也是好心麽。


    這戰爭年代,人命如草芥,世事無常,我就是想讓他啥都嚐嚐,別以後......”


    劉勝利一擺手,不讓四荒子繼續說下去。


    他不想聽不吉利的話,自己這個寶貝徒弟,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有危險的。


    “好了,好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以後誰也不準再提了,否則,別怪我翻臉。


    還有,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誰再敢不經過我同意,擅自領孩子去逛窯子,別怪我姓劉的,翻臉不認人!”劉勝利說完,一甩袖子去找徒弟去了。


    他這是打算親自給曾峻嶺上一課,還是打算繼續讓曾峻嶺保持天真,無憂無慮,那就是他們師徒之間的事兒了。


    外人無從知曉,也沒人有那時間,再摻和他們之間的事兒。


    因為,這邊馬上又開始不太平了。


    奉城日本小鬼子的情報網,那可是比天寶鎮那邊的日本鬼子厲害多了。


    兩撥去伏擊陳秀秀和大荒子的人,遲遲沒有歸隊。日本鬼子就開始懷疑,是不是出了問題。


    一調查就發現了端倪,馬上就要四處搜查。


    這也還幸虧當時老孫頭給陳秀秀他們出了個主意,從樹上砍了好些樹枝子,邊走,邊把他們走過的痕跡給掃沒了。


    加上又下了一場大雪,痕跡更看不到了,才沒讓日本鬼子直接給摸過來。


    所以人家老孫頭,也是無形中,立了大功的。


    沙大人通過特殊渠道,提前知道了消息,馬上派人告訴董翠花,囑咐她,趕緊把她那邊兒的人都轉移走。


    董翠花一得到消息,就過來通知這些人。


    蔡曼麗和劉勝利一商量,就讓這些人化整為零,分散到其他地方。


    這些人裏頭,如果自己有門路,能找到落腳地方的,可以自己先走,就是注意了,千萬別露了行藏。


    如果實在沒有地方去,蔡曼麗再想辦法。


    一時間這些人,就仨一幫倆一夥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還得說人家劉玉藍厲害,‘在家裏’的這個組織,人脈極廣,奉城這裏也有很多熟人。


    劉玉藍負責安排了很大一部分人,蔡曼麗又安排了一部分人。


    劉勝利自己帶著吳東和曾峻嶺,也有去處。


    徐鬆柏和無常,帶著徐艾蒿、鍾先生、老燒肉,還有隨他們來的那些天仙教眾,直接就去了天仙教的秘密據點落腳。算來算去,就剩下四荒子沒地方去。


    但是他也不好意思說啊,多丟人啊。


    他還熱情的幫著張羅、安排其他人,蔡曼麗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沒地方,所以也就沒問他。


    等這些人陸陸續續從董翠花賭坊撤離,日本小鬼子也開始四處搜查了。


    四荒子也沒地方去啊,隻能先去醫院那邊,看看大哥、大嫂。


    誰能想到,醫院那邊也知道消息,把大荒子和陳秀秀早就轉移到其他地方了。


    四荒子撲了一個空,那個失落勁兒就甭提了。


    他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啊,在溫家溝當胡子,那是何其的威風,天大地大,哪裏不能去!


    現在可倒好,在這奉城,真是無處可去啊。


    一時間不由得悲從中來,不知道咋地,想起了從前大荒子的第一個師父,就小刀會的那個。


    劉勝利其實隻能算是大荒子的第二個師父了。


    小刀會那老頭兒壯誌未酬,有時候喝點小酒,就坐懸崖邊上,邊哭邊唱大風歌。


    一來二去,大荒子他們哥四個都學會了。


    此情此景,真的是應了歌詞的意境。所以,四荒子也唱起來了。


    唱得那叫一個悲涼淒愴啊,真是花見落淚,鳥見驚心,人見動容,醫院裏其他好些病人,都有聽得哇哇大哭的。


    就說四荒子這堂堂一個七尺男子漢,人高馬大的,肯定是遇到啥傷心事,過不去的坎兒了,才會如此難過。


    都在那猜,這守著醫院旁邊哭,準定是有親人得了啥不治之症,或者嘎了,不然不能這麽傷心呀。


    說來人和人之間的緣分,也真是奇妙,四荒子正閉著眼睛,扯著脖子唱歌呢。


    之前負責給陳秀秀護理的那小護士,正巧路過這兒,看到好些人在這兒圍觀,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也沒多尋思,就過去了。


    她這過去一看可不要緊,還給自己看出了一段緣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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