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賢剛進了陳家,就讓孟三丫給坐個正著,好懸沒把他腿給壓斷了。


    又看見湘蓮,那種熟悉感揮之不去。


    他腦瓜子裏頭殘留的還有彈片,不咋靈光,有的時候,記性特別不好。


    他歪著頭,想著湘蓮剛才的那個笑,越想越熟悉,是誰呢,這小姑娘到底像誰呢?


    這腦袋想得生疼,還越想越是混亂,越想不起來。


    可他冥冥中,又感覺,如果他想不起來這小姑娘是誰的話,可能他會後悔終生。


    想得他頭痛欲裂,抱著腦瓜子嗷嗷直叫喚。


    陳厚魁看他歪著腦瓜子,雙手抱著直叫喚,也不知道他是咋地了,還以為抽羊癲瘋或者癔症了呢。


    那抽羊癲瘋的人,容易抽厲害了,把自己舌頭給咬著。


    過去鄉下的土辦法,就是給這抽羊癲瘋的人,嘴裏叼根筷子。


    不然萬一抽起來,咬斷了舌頭,那可不是好玩的呀!


    陳厚魁說是遲,那時快,蹭就撲到廚房,抽出一根筷子,抱住劉賢的腦瓜子,就給他塞嘴裏去了。


    劉賢腦瓜子生疼,突然被人往嘴裏塞根筷子,都懵了。


    這咋迴事,要幹啥?幹啥給我嘴裏塞根筷子?


    他懵頭懵腦地看著陳厚魁,湘蓮這時候從屋裏頭又蹦躂出來了。


    鄉下小丫頭,難得見個穿戴這樣氣派的生麵。,小孩子好奇,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劉賢。


    看他叼個筷子,愣眉愣眼地望著陳厚魁,看起來特別傻,特別怪,她就笑了。


    她這一笑,劉賢腦海裏靈光一閃,想起來了,這孩子笑得像自己的親娘啊!


    再看這孩子的歲數,他都想哭了,這孩子,這孩子這年紀,如果四妞活到現在,也這麽大吧!


    他嘴裏就這麽叼根筷子,湊到湘蓮跟前,握住湘蓮胖乎乎的小肉手,眼淚劈裏啪啦地,成雙成對往下掉啊。


    啥叫成雙成對,意思就是兩隻眼睛同時往下掉眼淚呀!哭得狠了唄。


    湘蓮還是個孩子呀,這麽一個大漢,蹲她麵前,握著她的手掉眼淚,能不害怕麽。


    本來鄉下就少見陌生人,平時往來的都是鄉裏鄉親的,也沒人這麽跟她一個小孩子,執手相看淚眼呢。


    她使勁往外抽自己的手,邊衝著陳厚魁喊:“爹呀,這人咋使勁抓我手,還哭呀?哎呦,我的手被他抓得疼死了!”


    小孩害怕了。


    陳厚魁看劉賢這又是抱腦瓜子,又是拽住孩子使勁哭的,咋感覺這貨,好像腦子有點毛病呢。


    別不是當年受的刺激太大,瘋了吧!


    他也有點害怕了。


    關鍵是這瘋子,他還有槍啊!


    趕緊過去,還得輕聲慢語地,哄著劉賢呢。


    不然他萬一真有瘋病,發作起來,傷著孩子可咋整啊。


    要說對付瘋子,那陳厚魁可老有經驗了。


    他第一個媳婦,七姑娘那可就是資深老瘋子呀。


    他用手使勁攥住劉賢的手,想引導他鬆開湘蓮的小手。


    陳厚魁可是個鐵匠呀,那手上的力氣肯定不小啊。


    但是劉賢看見湘蓮,想起來四妞,尤其他現在沒有了生育能力,對子嗣更加執著。


    陳厚魁根本掰不動他的手!


    這還了得,雖然湘蓮是自己撿來的孩子,但這麽好幾年了,肯定也有感情呀。


    何況這孩子也很乖巧,啥活都幫著幹。


    他緩聲說:“大兄弟呀,你要是有啥恨,有啥怨,你就衝著我來,我不帶吭一聲地。


    但是這還是個孩子呀,你可不行把那對我的仇恨,記到這孩子身上呀!”


    劉賢眼淚劈裏啪啦地掉著:“你跟我說實話,這孩子,你從哪裏弄來的?”


    怕陳厚魁不說實話,又惡狠狠咬牙切齒地補充道:“你要是敢不說實話,我就一槍崩了你全家!”


    這也沒啥不好說的呀,滿陳家磨坊就沒有人不知道,湘蓮是他撿來的。


    當初他還抱著孩子,出去四處問了一圈,看是誰家的,好抱迴去。


    結果,把陳家磨坊都問遍了,也沒人認領,隻能自己帶迴家裏來養著。


    就說:“這孩子呀,是我在西邊放牛那池塘邊上撿到的,哎,當時她穿那小衣裳我還留著呢。”


    劉賢臉上帶著淚,一把揪住陳厚魁的衣襟:“你快拿給我看看!”


    陳厚魁看他這瘋樣,也不敢拗著他,趕緊進屋去,從一口箱子裏頭,把當年撿到湘蓮的時候,她穿身上那肚兜拿出來了。


    當時湘蓮才七個多月,也沒穿啥正經小衣服,渾身上下就穿了這麽一個小肚兜。


    這估計都是她哪個姐姐穿剩下的,洗得都發白了。


    劉賢捧著這小肚兜,又哭又笑又叫的,那聲音滲人呢,好比餓狼的傳說。


    陳厚魁拉著湘蓮,直往後退。


    小聲囑咐湘蓮:“這人八成瘋了,待會你快跑,去王二貴叔叔家,別迴來了。萬一他發起瘋來,再傷著你。”


    湘蓮想想,這人確實比較可怕呀,小聲答應一聲,嗷嗷就跑了。


    劉賢哭完也叫完了,一瞅,孩子呢?


    就剩陳厚魁在這兒站著了,家裏那些人,都躲起來,沒出來。


    他嗷嗷就撲陳厚魁去了:“你把我的四妞藏哪兒去了?快給我交出來,交出來!”


    陳厚魁看著他這樣,心裏也多少有了點猜測,莫不是湘蓮就是劉賢家的四妞?


    哎,當時不是說劉家的四個丫頭,都死了麽。


    他也不確定,劉賢這是發瘋了,還是真的湘蓮是他閨女。


    也不敢把湘蓮交出來呀。


    這時候,估計湘蓮都跑到王二貴家了。


    唉,這家裏跑一個算一個吧,看劉賢的樣子,估計不會放過陳家的。


    他就問:“那啥,大兄弟呀,你有啥證據,證明這孩子是你閨女呀?當年我可聽說,你的四個閨女都死了呀!”


    劉賢嘶聲吼叫:“還不都是你!要不是你非得在關帝廟,當著關老爺麵發毒誓,我孩子能死麽?”


    陳厚魁是後悔當年用無辜孩子的命發毒誓。


    但是那不是讓劉賢給逼的麽。


    劉賢要不是非得偷著挪動界碑石,占自己家好幾攏地,那自己也不能去關帝廟,找關老爺發毒誓呀。


    再說,當年自己可不光是用劉家孩子發毒誓了,自己也用自己家孩子發了呀。


    劉賢自己做損事,牽連的孩子,咋還能怨自己呢。


    但是現在看劉賢像要瘋的樣子,陳厚魁也不敢給他爭辯。


    就聽劉賢說:“這小肚兜是我有一次趕集買的,大妞穿完,二妞穿。二妞穿完,三妞穿。三妞穿完,四妞可不就穿上了麽!


    這我絕對認不錯的,剛才那孩子,肯定是我家四妞。


    當年她出了天花,沒氣了,我就抱著她,到那西邊小池塘邊上,把她扔那了。


    你要是真的在那兒撿的孩子,那就一定是我家四妞了。


    你快點把孩子給我交出來!”


    陳厚魁也不知道他這說的是真是假,但是人家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況且,湘蓮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過去鄉下人,生了丫頭,家裏條件不好的,都把丫頭浸尿盆子裏頭,給浸死。


    要不然就扔哪個山旮旯,讓孩子自生自滅。


    那有人訛小男孩的,還真沒有人,訛個丫頭片子的。


    心裏也是信了幾分。


    劉賢又說:“那我不在家,我媳婦可是在家裏頭呢,都一個村子裏頭住著,她咋能不知道這孩子,是我們家四妞呢?”


    陳厚魁一聽劉賢提起他媳婦,想了想劉賢媳婦現在的狀態,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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