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癟穀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到天寶鎮上,找大猛子看病那次。


    他在家裏頭,聽一個長工講,說平城挺好玩兒,那個長工,有個遠房親戚,就在平城。


    他也沒有目的地,就想脫離開父母的嘮叨,隨便散散心。


    就去平城了。


    他身上,倒是帶了挺多錢。


    但作為沒見過啥世麵,鄉下地主家的小兒子,他認為身上帶的錢,這種足夠多,肯定是以鄉下的消費水平,為計量單位的。


    到了城裏,那可是哪都得花錢呢。


    就別說吃的、住的、穿的,需要花錢了,連喝口大碗茶,那都需要錢。他在鄉下,啥時候聽說過,喝口水還需要花錢的呀。


    所以進城沒幾天,他就沒錢了。


    跟劉玉藍一樣,陷入了缺錢的囧境。


    但是呢,他還真不如劉玉藍,至少劉玉藍知道,實在沒錢了,就再去哪個富裕人家,做個老媽子,多少也能混口飯吃。


    田癟穀不行啊,自小嬌生慣養,啥時候幹過活呀。


    他沒錢,說不定就得餓死在街頭。


    這一天,他連旅店的房錢都付不出來了。


    人家旅店老板一看,好麽,你付不出住店錢了,那你是有啥值錢的東西,能去當鋪裏頭,換倆錢;


    還是能出去做個苦力啥的,多少掙兩個,好付房費呀。


    不然,人家老板也不是開善堂的,咋可能讓他無償住下去呀。


    田癟穀本來就特別內向,老板一問他,他吭哧半天,說不出來解決的辦法。


    要不然,你就嘴花點,跟人家老板多少說點好話,讓人家寬限你幾天,這個,他也說不出來。


    本來老板看他雖然是個鄉下人,但是呢,穿得還沒啥補丁,估計有幾個錢。


    結果沒住三天,就付不出房費了。


    過去那買賣人,也不都是實誠人,多的是狗眼看人低的,再加上,人家開門做買賣,想的是掙錢,可不是做慈善的,人家也得養家糊口啊。


    也著實怪不著人家旅店老板。這老板就說:“那你啥也沒有,啥也不能幹。那你趕緊走吧。我這不能留你了。”


    把田癟穀趕出來了。


    他一個人站在街道上,旁邊人來人往的都是人,但是他,一個都不認識啊。


    兜裏也還沒錢,站那就哭上了。


    沒經過社會毒打,沒有幹活經驗的孩子,除了哭,一點辦法也沒有。兜裏沒錢,還餓,還沒住的地方。


    眼瞅著又來片烏雲,馬上還要下大雨。


    他背個小包袱,裏頭就一套換洗的衣褲,別的啥也沒有。


    這會都是夏天了,那夏天的衣褲不值錢。要是冬天的老棉襖,棉袍子啥的,興許還能到當鋪換幾個錢。


    裏頭有棉花呀,過去東北,棉花還是值幾個錢的。


    現在啥也沒有,舉目無親,身無分文,慘,實在是慘!


    他在這哭哭啼啼地,對麵就來一個人,頭上頂個麻袋,邊走邊抹臉。


    下雨了呀,還挺大的,這人拿麻袋擋擋雨。


    也是不經意地一迴頭,看到田癟穀了,這他熟啊。


    因為田癟穀長得,可太有代表性了,簡直就是“醜”的代名詞。


    身材是又瘦又小還幹癟,臉往中間凹下去,上嘴唇還短,加上一雙跟麻雀仿佛的小豆豆眼。


    一般情況下,除非高度近視眼,不然隻要見過一次,絕對認不錯。


    他就想著,這小子咋來平城了。


    又砸砸嘴,細細迴味一下,竟然餘韻不絕。


    他就過去拍拍田癟穀:“哎,大兄弟,你咋來平城了?要不要到我家去,坐一坐呀?”


    要說這語氣,就跟那大灰狼,誘拐小綿羊差不多。


    但凡是一個有警惕心的小孩,都不能跟他去。


    但是田癟穀現在山窮水盡,好容易有個算是熟人的,這麽一個人,招唿他跟著家裏去,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哎,他跟著就去了。


    殊不知,這就是小綿羊入了狼窩了。


    大猛子幾句話就騙出來,田癟穀是離家出走的,還身無分文,平城也沒認識人。


    這下好了。


    那是逮住了,就夜夜笙歌啊。


    田癟穀剛開始還有心反抗,但是呢,一個是體力對比太懸殊,這男人跟女人,體力上那絕對不是一個等號。


    再加上田癟穀本來就是早產兒,先天不足,發育得就不好。


    他那點體力,估計比小孩都不如。讓人家絕對鎮壓,反抗不了。


    第二呢,他還有點喜歡上,跟大猛子在一起的感覺了。


    他本來就應該是個女的,隻不過,家裏頭看著他有那麽點子東西,當男孩養大的。


    跟大猛子在一起,雖然比不了家裏,吃的喝的好,但是,沒有父母嘮叨,沒有結婚生子的壓力,還覺得這日子,也不錯。


    兩人就在平城住下了。


    這房子是大猛子的一個姑奶奶,留給他的。


    他這姑奶奶一輩子沒生養,就大猛子這麽一個親人,死的時候,還是大猛子給操辦的喪事。


    所以這房子,就留給他了。


    大猛子一拿到這房子,就留了個心眼。他在平城也幹些不正當的活計,就怕有一天,犯事了,人家來家裏逮他。


    所以,他就偷偷在這屋裏,挖了一條地道。萬一有人來抓他,他可以順著地道逃跑。


    結果便宜劉玉藍了,讓她死裏逃生。


    這地道口,就在大猛子跟田癟穀住的臥室裏。所以劉玉藍一從地道裏頭鑽出來,就看見了辣眼睛的一幕。


    大猛子也是嘴賤,一看地道出來個人,以為是個小男孩,他也不看看,人家正拿槍指著他倆呢,開口就來:“要不然,兄弟,咱仨一起來!”


    劉玉藍“咣”一槍托子,把大猛子腦門子,那是砸得嘩嘩淌血。


    田癟穀用被子,把自己身上一圍,蹭蹭就爬炕裏頭去了。頭一埋,跟小鵪鶉一樣,縮著不吭聲。


    大猛子捂著自己淌血的腦門子,齜牙咧嘴地:“我擦,下兄弟你不願意,也別他媽的下狠手啊!嘶——流了這老些血,我這得喝多少碗豬血湯,才能補迴來呀!”


    你瞅瞅大猛子這嘴貧的。


    劉玉藍拿槍點了點他腦袋:“你這腦袋瓜子,要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給你摘下來,當尿壺!”


    大猛子忙喊:“哎,好姑娘,好妹子,我介意!可不能摘下來呀,我還得用這腦袋瓜子,吃香的喝辣的呢!”


    大猛子在男女之事上,見得太多了,一聽劉玉藍的聲音,就知道,這是個女的,絕不是個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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