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七月天還很熱,石老頭想反正也已經圓房了。


    看陳秀秀的樣子,雖然是不高興,但是舊社會的女人,都講究個三從四德的,諒也不能,再鬧騰出個什麽事來了。


    加上這幾日事情實在是多,畢竟上了年歲的人,熬不住,和老太睡得都很熟。


    陳秀秀聽見,石老頭夫婦那屋傳出來鼾聲了。


    趕緊穿好衣服,輕輕的從窗戶跳了出去,直奔家跑去,等石老頭發現的時候,她已經一口氣跑迴家了。


    到了家,陳秀秀見著陳厚魁就哭開了,把經過一說,陳厚魁大罵王麻子,馬上領了她去王家。


    誰想,王麻子早就去了一百多裏地的大閨女家,養病去了。


    沒辦法,父女倆隻好迴了家。


    原來從石老頭看好了陳秀秀,就開始托,跟陳家關係很好的王麻子,給兒子提親。


    但王麻子是知道石進祥情況的,所以死活不同意。


    發了狠話:“就是死,我也不能幹那缺德的事,秀秀那麽好的姑娘,我不能坑人家。”


    再說鍾先生,他不光是個算卦的先生,還是個老中醫,尤其祖傳的偏方,專能治別人都治不了的狂犬病和臁瘡腿,而且是石老太的親哥哥。


    可巧王麻子得了臁瘡腿,鍾先生正給王麻子看著病呢,受了妹妹的請托求他:


    “王老哥,你要是把我外甥這門婚事給說成了,我保給你治好臁瘡腿不說,還不收你一分錢。”


    王麻子倒是有骨氣,索性連腿也不去治了,反正就是不給保這個媒。


    石家也想過求別人,但是一來不認識陳家磨房的人,二來媒人也都不願意做那損事。就一直拖著。


    這人吧,你自己可以萬事不求人,但是如果是你的親人,你就不得不低頭了。


    話說王麻子有個小兒子,叫老燒肉,這名的由來是因為有一次過年,他獨個把全家人的一滿盆紅燒肉,給偷吃沒了,本名恐怕連他爹娘都忘了。


    這老燒肉不過六歲,出去玩兒的時候,也不知道讓誰家的瘋狗給咬了,迴來就頭疼,惡心。


    後來就怕風,渴了卻又不敢喝水,全身抽搐,嘴裏荷荷有聲,請了先生瞧過,都說是狂犬病。


    當世除了鍾先生恐怕無人能治好了。王麻子隻好硬著頭皮去請鍾先生,鍾先生就隻一句話:“答應替我外甥跟陳家提親,而且得保證成功,就給老燒肉治病。”


    王麻子蹲在地上抓著頭發,想了大半晌,同意了。


    老燒肉治好了,又活蹦亂跳的,鍾先生就催王麻子去提親。


    便有了上一段騙婚的鬧劇。


    話說陳秀秀迴了家,石家派了幾次人來接,石老頭自己也來了幾次,陳厚魁剛開始還見麵,後來索性大門一鎖,直接不讓進屋了。


    沒奈何,自知理虧,石家也就不怎麽來了。


    經此一事,陳秀秀不怎麽出屋,怕被人指指戳戳的,小弟弟陳儉也還沒有音訊,雖然不斷的去找,但經過了半年,希望也屬渺茫了。


    正當陳厚魁一家人要放棄了的時候,突然有了陳儉的消息。


    這消息的來源是這樣的。


    陳家雖然窮,但是樂善好施,哪怕有一口東西,要是來個要飯的,都寧可自己家人餓著,讓討飯的人吃飽。


    這一天下著鵝毛大雪,家裏人都圍坐在火盆旁邊,嘮閑嗑呢。


    有人敲門,陳厚魁出去一看,是爺倆,說姓韓,天冷給孩子求口飯吃。


    老的大概四十歲上下,小的不過七八歲,身上衣衫單薄,大冷的天,腳上穿著草鞋,露著腳趾頭。


    忙讓到屋裏,給倒了熱水,又讓陳秀秀把剩的高粱米飯給熱了熱,拿了點鹹菜讓爺倆吃著。


    天已經晚了,就留他們住下,家裏隻有兩床被,怕這爺倆冷,都給他們蓋了。


    陳家的人,就穿著棉襖睡在炕上。陳厚魁和韓老頭挨著睡,無意間說出來,自己的小兒子七月份的時候,讓大水給衝跑了,現在也沒找迴來。


    韓老頭說:“我九月份的時候,去離這百裏的柳樹屯,倒還真見著過這麽一個孩子,眉心有顆紅痣,也是發大水的時候給衝過去的,現在一戶姓劉的人家裏,給養著呢。”


    陳厚魁一聽,這自己的小兒子陳儉也是眉心有一顆紅痣,十有八九必是兒子了,高興得前半宿沒怎麽睡著,後半宿倒是睡得很香。


    等醒來了一看,韓家父子已經不在身邊了。


    再一看兩床被也沒了,忙著下地就要去追,卻是連自己和大兒子陳勤的鞋也沒了,隻剩了韓老頭和他兒子的草鞋,在地上放著。


    陳家是窮人,冬天也隻那一雙鞋,過去都用烏拉草,絮在一種叫氈疙瘩的鞋裏,一穿七八年。


    沒辦法隻得穿了韓老頭的草鞋,出去看,竟連自己家圈裏的母牛,也不見了。


    眼看著地上是自己的氈疙瘩的腳印,就知道定然是姓韓的穿了自己的鞋,偷走了自家的牛。


    馬上跟大兒子陳勤追出去,攆了二十多裏路,也沒攆上。想是韓家父子走得早,路上人也多了,腳印繁雜,找不到了。


    父子倆隻好垂頭喪氣的迴來。但好在終於知道了點兒陳儉的消息。


    迴到家陳勤看著老爹,悶聲悶氣地說:“這可咋整啊,牛沒了,來年耕地可咋整,唉!”


    陳厚魁煩躁地抓抓頭發,說:“咋整,能借別人家的牛用一下,就用用。


    然後給人家送點黃豆。實在借不著,咱爺倆就當牛,自己拉犁耙唄。”


    陳秀秀也犯愁,家裏本來就窮得叮當響,好容易有條牛,母牛還揣崽子了,有小牛犢子還能賣幾個錢,讓家裏寬裕寬裕,結果讓人還給牽跑了。


    就跟陳厚魁說:“爹,以後可別啥人都讓進家裏了,好吃好喝的也就算了,總不能讓他們凍死。可這連吃帶偷的,誰受得了啊!”


    陳厚魁也沒辦法,誰能想到呢。隻能說:“算了,好歹知道你弟弟的消息了,不讓他們進來,上哪能知道去。


    總之好人是會有好報的,我不信人都那麽缺德。他們父子偷了東西,但是要能捋著他們提供的線索,找到你弟弟,不光等於沒損失,我還賺了呢!”


    商定好了隔天去柳樹屯找兒子,卻不知道,正有一場天大的禍事,等著陳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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