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蘇怡也是個妙人,找對象別的不看, 隻看臉。不管對方的條件有多好, 隻要長相不對她的胃口, 堅決不會點頭嫁人。


    而楊振華雖然是二婚, 但是並沒有子女,年齡也不過二十多歲, 風華正茂。雖然在鄉下待了幾年, 粗糙了一些, 但是迴城之後就做了甩手掌櫃, 早就養迴來了。


    再加上自我陶醉的深情, 終日眉頭微蹙,眼神憂鬱深邃, 比一二十歲初出茅廬的小夥子更多了一種別樣的魅力,尤為吸引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所以相親的時候, 蘇怡第一眼就看中了他。哪怕他們楊家的名聲並不好,她也高高興興的嫁了。無他,蘇家有錢、有人,有底氣, 自認能壓住楊家,讓他們翻不出浪來。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但凡王春華想要作妖,蘇怡的幾個兄弟就會來找楊振華“談談心”, 每次離開的時候,楊振華的身上總會添些痕跡, 輕重程度視王春華的折騰力度,讓她心疼得不行。


    所以,就算為了兒子少受點皮肉之苦,她也得忍氣吞聲,不敢再撩撥蘇怡,誰讓兒子就是她的軟肋呢。但是她心裏那口氣卻一直堵著,吐不出來,隻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會爆發出來。


    直到蘇怡懷孕的時候,王春華的心裏才好受了一點,她安慰自己就當自己在伺候孫子,而不是伺候兒媳婦。這樣想,果然心裏平衡了許多。


    蘇怡生產那天,她的叔伯兄弟在產房外排成了一派,當著楊振華一家三口的麵跟醫生說:“我家小囡就交給你們了,你們看能順產就順產,不能順產咱們就轉剖腹產。我們家不差這個錢。”


    “要是有個不妥,一定要先保我們家小囡。孩子還可以再生,大人可就這一個。”蘇怡老爹又補充了一句,還不忘斜眼看了楊家人一眼。


    楊長福端著一張正氣凜然的臉點頭稱是:“是,是,這是肯定的,不用親家多說,我們都曉得。”


    楊振華低著頭靠著牆上,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王春華的嘴角向下撇著,眼神閃爍,恨不得蘇怡跟上個兒媳婦一樣也死在產房裏。


    這真是趕了狼又來了虎,這麽個祖宗一樣的兒媳婦,離婚也不好離,最好她自己死了,她再給兒子找個賢惠的。


    然而,她的打算失算了。


    蘇怡平時最喜歡在婆婆麵前裝柔弱,實際上她的身板一點都不差。雖然是頭胎,但是隻用了一天就平安生下了一個男孩。


    嬰兒的小名叫強強,是蘇家老爹取的,希望外孫能夠長得強壯一點,不要像他那個弱雞一樣的爹,不像個男人。


    王春華抱著白白淨淨的大孫子,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逢人就誇她孫子長得好,皮膚白,隨了自己兒子。


    等到第二天,王春華看著床上皮膚微黑的嬰兒,慌張的問:“這是誰家孩子,我大孫子呢?你們是不是抱錯了?”


    “娘,這就是咱們家強強!”蘇怡的臉當場就黑了下來,這一夜她都沒怎麽合眼,誰還能把孩子從她眼皮底下換走?


    至於孩子變黑,她還是問了自己親娘才知道,小孩子剛生下來越白,實際上皮膚就越黑。她心裏本來就不舒服,聽到婆婆的話更是不高興,這不是紮人心窩子嗎?


    王春華還在一邊嘟嘟囔囔的說:“你們倆都挺白的,怎麽生個孩子這麽黑?不是你背著振華幹啥見不得人的事了吧?”


    蘇怡氣急:“見過撿錢的,還真沒見過自己撿綠帽子戴的,你們楊家就這麽喜歡做綠毛龜?”她清清白白一個大姑娘嫁進來,居然懷疑她生的孩子不是楊家的種,真是可笑!


    這是懷疑她不檢點了?個老不死的,一張嘴就會噴糞。


    “娘,您想多了。小怡挺好的,怎麽可能在外麵亂來。醫生說了,孩子的相貌膚色不一定隨父母,也有可能是隔代遺傳。”楊振華每次看到強強,都會想起陳瑜和那個無緣得見的孩子,越想越不願意麵對他。


    他知道自己這麽想對強強不公平,所以隻能盡量在別的方麵彌補兒子,比如還沒出生就給他買好了進口的奶粉,各種各樣的玩具,就是沒讓說服自己去抱一抱他。


    這個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他娘還這麽揣測他的身世,讓楊振華十分反感。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有了偏見,王春華越看強強越不像兒子。等到強強滿了三月,照百天照的時候,她看著上麵的一家三口,心裏的懷疑又加重了。


    強強的臉上能隱約看出蘇怡的樣子,比如眉毛、鼻子,但是別的地方,卻十分陌生。不像蘇怡,也不像她娘家人。


    心裏有了猜想,王春華對孫子就膈應起來了。所幸蘇怡也不指望她帶孩子,但是一日三餐,孩子的衣服尿布,她都扔給了婆婆。


    不管王春華情不情願,為了自己的兒子,還得忍著去幹活。


    有天早上,王春華出門到街邊倒垃圾,正好看到了一個二流子,她心裏頓時警鈴大作。這個住在街尾的二流子,天天穿著花襯衫喇叭褲在公園跟一群姑娘小子跳迪斯科。


    她往日還和鄰裏不屑的說起這個二流子,要是擱幾年前,早就讓人當流氓逮走了。但是老人看不慣,卻擋不住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半遮半掩的偷看他,為他著迷。


    巧的是,這個二流子長得十分俊俏,就是皮膚有點黑。王春華認定,她那個兒媳婦本來就是個愛俏的,肯定不知道什麽時候跟這個二流子勾搭上了。


    王春華盯著對麵的二流子越看越懷疑,覺得家裏那個野種的親爹八成就是他了。


    二流子看到楊家的那個老虔婆一直陰測測的盯著自己看,咧嘴一笑,不懷好意蹬著自行車唿嘯而來,直直的衝著她就過來了。


    王春華還以為他想撞自己,慌忙後退,沒想到正好跌在後麵臭氣熏天的垃圾堆了。


    二流子吹了一聲口哨,車把一扭,放開手抱在胸前,笑哈哈的跟她擦腳而過,留下王春華拍打著身上的髒東西咒罵不止。


    王春華一身髒汙的迴來,理直氣壯的指著搖籃裏的強強問蘇怡:“這個野種是不是街尾那個二流子的?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這迴抓住了兒媳婦的把柄,看她還怎麽囂張。自家的閨女偷人,蘇家但凡要點臉,也該主動讓閨女離婚了吧?


    蘇怡正吃飯呢,聞言大怒,把手裏的碗朝門口一摔,碎瓷片在王春華腳下濺了一地,有一片直接飛到她的眼睛下麵,劃下一道血痕。


    “什麽二流子,娘你是不是老糊塗了?說了多少次了,振華就是強強的親爹,沒有別人!既然你記不住,等下讓我哥跟振華再好好解釋一下吧,省得你老是誤會。”蘇怡抱著孩子就出了門。


    她懶得跟這個老不死的廢話,但凡能動手的她絕不多費口舌。既然她認定了強強不是楊家的孩子,怎麽說都沒用了,但是至少得讓她管住自己那張嘴,別出去亂說。


    王春華捂著一隻眼睛看著兒媳婦的背影哭天搶地:“振華,你看看你這媳婦,這是存心要把我弄瞎了啊!當我瞎了就什麽都看不到了是吧?”


    楊振華急忙站起來,擔心的扒開王春華的手一看,不高興的說:“就下麵一道小口子,離眼睛還遠著呢。娘,您又拿強強說事,她不生氣才怪。”


    他自己心裏還不自在呢,哪個男人願意戴綠帽子?她娘怎麽這麽喜歡撿屎盆子往他頭上蓋呢。


    “本來就不是你的孩子,憑什麽讓你養?娘這是心疼你啊!”王春華欲哭無淚,這個兒子心怎麽這麽大呢?他都看不出來嗎,那個野種有哪一點像他?


    楊振華突然歎了一口氣:“娘,就算強強不是我的孩子,您有證據嗎?沒有證據,誰會認這個罪?再說,這個媳婦不是您幫我找的嗎?我終於娶了個您喜歡的媳婦,您還有什麽不滿足的?非要攪得一家子不安寧!”


    等下大舅子來了,免不得又是一頓皮肉之苦。如果她娘不找事,這個家至少能維持表麵上的和諧。畢竟,平時蘇怡對他還算不錯。


    當然,就像看不到陳瑜當初的勞碌一樣,楊振華也看不到王春華下了班還要被蘇怡指使得團團轉的辛苦。他一味的覺得隻要弱勢的一方息事寧人,家裏就能一片太平。


    下午,蘇怡帶著三個哥哥迴來,跟楊振華好好“談”了一迴心之後,王春華看著自己臉上的血痕,還有兒子的一身青紫,跑到女兒家求救去了。


    至於楊長福,在楊振華挨打的時候就躲遠了,生怕蘇家人把他也算上了。他算是這個家裏看得最明白的,知道這個兒媳婦招惹不得。


    勸不動自家老婆子,他隻能自己盡量不摻和了。反正蘇家人下手有分寸,就算為了兒媳婦,也不會真拿振華怎麽樣。


    到了晚上,蘇怡的房門被人敲得震天響。她一腳踹在楊振華腰上,頤指氣使的說:“開門去!”


    楊振華的傷處被揣了一下,疼得嘶嘶哈哈的,還是忍氣吞聲的扶著腰去開門了。


    門一開,楊麗紅就風一樣闖了進來,對著床上的蘇怡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自己偷漢子生了個野種,還敢打婆婆打男人!你要是不趕緊跟娘跪下磕頭斟茶道歉,我就讓振華休了你!”


    “捉賊拿贓,抓奸拿雙,大姐,你要說我偷漢子,拿出證據再說。不過,大姐,你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幹淨,還有閑心管別人家的家務事?”蘇怡的目光在楊麗紅和她後麵的楊姐夫身上溜了一圈,嘲弄的說道。


    “你什麽意思?這是我娘家,就是我自己家,我憑什麽不能管你們的事?”楊麗紅心虛的高聲喊道。蘇怡不會知道自己婚前的事情吧?她不會知道的,一定是誤打誤撞說到這裏的。


    可惜,事實就是楊麗紅最不願意接受的那種。蘇怡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似乎還不少。


    “姐夫,你認不認識一中的喬宇?大姐當年跟他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好。我想想,還有誰呢,徐鋼、曹明亮……姐夫,我跟大姐不一樣,我說的這些都有證據。至少你多找幾個她當年的同學問問,就知道了。”


    “你要不要挨個親自看看,說不定哪個就跟你家的寶貝蛋亮亮長得一樣呢?”


    蘇怡說著咯咯笑了起來,她前麵說的這幾個人名倒是沒有問題,至於說楊麗紅的兒子不是楊姐夫親生的,就是信口開河了。


    不過楊麗紅是真的被嚇住了,因為隻有她清楚,他們那個孩子,根本不是誌明的。要不是發現懷了不知道誰的孩子,又沒有辦法做流產,她才不會嫁給隻見了一麵的孫誌明。


    楊姐夫本來以為蘇怡是胡說的,但是他看到楊麗紅刷白的臉就知道她說中了。一想到百般寵愛的兒子不是自己的親兒子,饒是楊姐夫這麽好脾氣的老實人,眼神都兇狠得要吃人。


    他緊緊的握住拳頭,指甲在手心裏摳出血來,問楊麗紅:“麗紅,她說的是真的嗎?亮亮真的不是我親生的?”


    “誌明,你別聽蘇怡亂說,她是故意挑撥我們。亮亮不是你的兒子,還能是誰的兒子?你要相信我……”楊麗紅竭力為自己辯白,卻越說越無力。


    誌明一定會去打聽的,就算沒人知道自己當年懷了孩子,但是她結婚前同時周旋在幾個男生中間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


    不用再說別的,誌明肯定會懷疑亮亮的血脈的。


    果然,再老實的男人碰到這種事情都忍不下去。楊姐夫當場就甩了袖子走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找楊麗紅當年的老同學打聽去了。


    合該楊麗紅倒黴,徐誌明碰巧問到了一個被她搶了男朋友的女同學。這位女同學添油加醋的把楊麗紅當年的浪蕩事跡說了一遍,還暗示他在結婚前,楊麗紅還和不隻一個男生鬼混,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親爹是誰。


    楊姐夫第一次有了打女人的衝動,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直接拉著楊麗紅去了民政局領了離婚證,然後扔了一個包袱給她,就把她和兒子趕出了家門。


    楊麗紅離婚之後無處可去,隻能帶著孩子迴來跟爹娘一起住。楊家的房子本來就緊張,楊家老兩口隻能把自己的房間隔出一個小間,一家四口擠在裏麵。


    而這件事過去之後,蘇怡看楊振華一直對強強不冷不熱的,就以為他也是懷疑自己偷人,不免對他心懷怨恨。


    她本來就隻稀罕楊振華那一張臉,這迴心裏生了怨恨,就看他越來越不順眼了。既然楊家人都認定她偷人了,蘇怡幹脆坐實了這事。


    她長得白淨,手裏又寬裕,稍微一打扮就是個別有風情的美人,再加上出手大方,有的是長得好的小夥子上鉤。


    反正不需要負什麽責任,哪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不為這樣的一場豔遇心動呢?


    王春華看兒媳婦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抱著孩子出門,心裏就犯嘀咕,不過想著她帶著孩子,應該不至於做什麽出格的事。


    直到她親眼看到蘇怡從一個男人的自行車上下來,滿麵春風的去娘家接強強,才想到她之前的勾當。原來抱著孩子出門玩是假,實際上是把孩子放娘家,自己去偷人了!


    她就說,這個浪蹄子不是個安分的,強強鐵定不是楊家的種,偏兒子不相信她。這迴抓了個正著,王春華底氣就足了,鬧著非要兒子離婚。


    但是蘇怡卻不承認偷人,同時還祭出了一個大殺器:她懷孕了。十月懷胎分娩,再到哺乳期,女人這段時間是擁有特權的,隻要不想離婚,誰都逼不了她。


    蘇怡又不傻,她眼下有兩個孩子,再嫁能嫁個多好的?再說,男人就那麽迴事,她跟楊振華湊合著,又不耽誤她在外麵嚐鮮。


    要是再嫁個老實人,她可不沒法這麽心安理得了。


    反正養家有楊振華,幹活有王春華,她的工資還有娘家的補貼就盡情揮霍。那些年輕俊俏的小夥子多的是,一個膩了再換一個。


    要是離婚了,這快活的日子不就到頭了?


    王春華險些被這個不要臉的兒媳婦氣出心髒病來,至於楊長福,他在家裏就是個透明人。蘇家的男人不打女人,他可是個男人,遇到蘇怡的事都是裝啞巴,讓他家老婆子打前站。


    有了肚子裏的這個尚方寶劍,任王春華撒潑打滾,蘇怡都是穩坐釣魚台。反正她就是不離婚,如果楊振華要是敢說離,她那幾個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楊振華如今慢慢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除了埋頭工作,每月按時上交工資,晚上按時上交公糧,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他覺得,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他們害死陳瑜的懲罰。隻有這樣的自我折磨才能讓他不至於溺死在悔恨之中。


    說到底,他又比蘇怡高尚到哪裏了?既然她不願意離婚,兩個人就這麽湊合著過下去吧。掩耳盜鈴,活一天是一天。


    所以,就像當年的事情重演,楊振華和他爹一起做起了透明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任家裏的三個女人撕得天昏地暗,我自巋然不動。


    隻是和當年不同的是,蘇怡背靠娘家這座大山,一人就能輕鬆戰勝王春華母女倆,讓她們有苦說不出。


    與人鬥其樂無窮,除了出去打打野食,跟這母女倆的鬥爭,是蘇怡平生第二大享受。


    這樣雞飛狗跳的日子過了二十多年,強強也已經二十多了,小兒子也有二十了,蘇怡正盤算著給兒子買房,就趕上了拆遷。


    這時,楊長福已經病逝了,單位分的公房,隻要有戶口的都能拿到拆遷費。王春華自然也能拿到一筆拆遷費,可是根本到不了她手裏,就被蘇怡拿去了。


    楊麗紅的戶口結婚的時候就遷出去了,離婚後落到了自己單位,並沒有遷迴自己家裏。所以這次拆遷,她不但分不到一分錢,還失去了落腳的地方。


    為此,楊麗紅隻能帶著兒子出去另外租房,再靠自己攢的工資和這些年從父母手裏扣出來的積蓄,買一間小房子。


    蘇怡不得不佩服自己當年的決定,如果她要是離了婚,未必能比現在過得更自在。現成的兩套房子,兩個兒子一人一套。


    等小兒子結了婚,她自己再用拆遷賠償款買一套兩居室,跟楊振華一人一間。好歹這些年他的工資也養了家,蘇怡也不差他那一碗飯吃,就當養個阿貓阿狗了,還能幫自己洗衣做飯。


    至於王春華,蘇怡直接把她塞給了楊麗紅。她這個孝順女兒不是新買了房子嗎?正好把自己娘接過去好好孝順吧。


    王春華死的時候,蘇怡瞧都沒瞧一眼,隻是恩典楊振華過去處理了一下喪事。新房買好了,她還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呢。


    遷新居的時候,楊振華已經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不過五十來歲,卻已經滿頭白發。


    午夜夢迴,他想起年少插隊時的那段生活,竟覺得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如果,他沒有迴城就好了。


    小小的山村裏,一夫一妻,一子一女,一把鋤頭,一處小院,最好再養上一隻大黃狗。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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