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朝露濃重的清晨,李五帶著一隊士兵進城, 徹夜奔波, 一個個身上都落滿上了白霜,仿佛穿著一身花白的鎧甲。


    李五進城後徑直進了軍營, 將此次親自去周邊城鎮探查的情況告訴給部下,讓他們按著她的意見,加強守衛布防。這半年她與李文治四處征戰, 逐步擴大地盤,漢唐邊境以東,包括臨海的諸多散亂勢力如今都已被她收複, 歸入他們的勢力範圍內, 就疆域而講,已擴充至漢唐疆域的一半大小,與荊南國的麵積不相上下。


    從軍營出來,李五迴了自己在城中的將軍府,進了臥房,連盔甲都未來得及脫, 便累得倒上了床睡著了。睡了沒一會, 門自外被撞開, 李文治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姐,你迴來了!怎麽也不派人通知我!”


    李五動也不想動, 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你先讓我好好補一覺,等我醒了再跟你說話。”


    “姐, 你看看你,哪還有一點女人的樣子!”見著李五盔甲鞋襪不脫就躺上床的邋遢形象,李文治嚷了起來,然而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心疼的,走過去坐到床邊替她脫起鞋來,邊脫邊道,“姐,你聽說漢唐國的事了嗎?漢唐王徐孔病重,他的兒子義子們明裏暗裏都開始爭起國王之位。也不知道聶大哥那邊怎麽打算。”


    李五閉著嘴含糊道:“想知道他什麽打算,等他來了問他不就行了。”


    李十一立即興奮道:“姐,你是說聶大哥這幾日會過來找我們?這半年聶大哥暗裏幫了我們不少,不僅資助軍資糧草,還多次出兵相助,沒有他,我們也不會這麽順利地擁有現在這樣的局麵。”


    “嗯,說不定明天你就能見到他了。行了,出去吧,別吵姐姐了,讓姐姐好好睡一覺,真的是困死了。”


    說完這一句,李五徹底睡死過去,無論李十一說什麽做什麽都沒反應了。李十一將她的髒鞋擺到床下,抬頭便見著她左臉上還沾著一塊泥巴,糊得臉上髒兮兮的。李文治看自己親姐糙得簡直不像個女人了,歎了口氣,認命地拿了毛巾來替她擦臉,等自家姐姐漂亮白淨的小臉重見天日後才滿意地停手。


    李文治走出屋子,吩咐門口的兩名婢女:“進去替姐姐將盔甲脫了,隨時準備好熱水,姐姐醒了就伺候她沐浴更衣。”


    婢女恭敬道:“是。”


    李五一覺睡到下午申時才幽幽轉醒,還迷糊時便被婢女們引到了浴池裏,趴在浴池裏任著婢女柔軟的雙手替她擦洗身子,舒服得趴在池岸上又小睡了一會,等洗完澡換上幹淨衣服,她這才徹底恢複元氣,神清氣爽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已有兩名部將候著了,對她道:“五將軍,主公請你速速過去。”


    李五道:“什麽事?”


    “漢唐的都指揮使聶大人來了。”


    李五記起自己睡得迷糊時與弟弟說的話,她料到鵬奴會來,倒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走吧。”李五越過那兩名部將向前走去。


    李五抵達落霞閣台,亭內擺著一桌酒菜,一人背對她坐在亭中,正看著亭外落霞獨飲。


    李五走過去道:“十一呢,怎麽沒陪你喝酒,把你一人晾在這裏。”


    那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笑道:“你來了,十一剛才還在,被徐侍衛突然叫走了。坐。”


    李五在他身邊坐下,倒了一杯酒舉起向他道:“十一不在,我倆先喝著。”


    鵬奴點頭:“好,上一次和你喝酒是一個月前吧,在安吉縣那小土坡上,你征戰迴來,我帶兵恰好經過。”


    李五道:“是恰好經過嗎?你是怕我打房湯平打不過,去接應我的吧。”


    鵬奴笑笑:“哎呀,還是被你看穿了。”


    兩人舉杯來碰,三杯酒下肚後,鵬奴沉默了一下道:“小五,你已經料到我會來找你吧。”


    “嗯。”


    “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李五緩緩轉著手中的酒杯:“鵬奴,你心中早已有打算,你來不是問我意見的,而是想說別的。”


    鵬奴眼睛裏閃著亮光:“你會幫我嗎?”


    “你想我怎麽幫你?”


    “眼下漢唐國內大部分的兵權已被我牢牢攥在手裏,然而那五千沙陀鐵騎兵我卻沒辦法控製。而且晉李那邊似乎也另打算,看樣子有意扶持二王子徐連為國主,我一旦發動政變,沙陀鐵騎軍就會成為我最大的敵人。”


    李五放下酒杯,輕叩著石桌思考了一會:“那五千沙陀鐵騎軍眼下是由五名騎兵隊長控製,那五人正是半年前李繼勉帶來漢唐的五名隨從,我也算與他們相識,嗯……我倒是有辦法拖得他們一夜時間。”


    鵬奴激動地跳起來:“好!一夜時間,足夠了!媳婦兒,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李五瞪了他一眼:“叫我什麽?”


    鵬奴哈哈一笑,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小五,五將軍!我錯了,我自罰一杯!”


    這半年,李五好不容易給他把這見她就叫她媳婦兒的毛病給改了過來,不過這人一旦高興得忘乎所以起來,還是會叫她媳婦兒。


    鵬奴說自罰一杯,卻一口氣喝了三杯,剛才與李文治也喝了不少,漸漸露了醉意,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李五的手,被李五嫌棄地拍開,還是不依不饒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拉近了彼此的身軀道:“媳婦兒,你等我,等我……”


    鵬奴急匆匆地來,當天深夜便又急匆匆地離開了。三日後李五與十一集結了大軍,奔赴漢唐邊境,埋伏在關江郡外的深山中。軍隊紮好營,李五脫下盔甲,換上漢唐人的服飾。


    李文治將她送到軍營門口,擔憂道:“姐,你此去漢唐,真的有把握能成功嗎?”


    李五拍拍他的肩:“不必擔心,記住我與你說的話,姐姐去了。”


    李文治點點頭:“姐,你一定要小心。”


    李五與李十一告別後,帶人入了漢唐國境,行進了小半日,遇到了鵬奴派來接應的人,進了王城。


    雖然來了南方已有半年,這還是李五第一次進入漢唐王城。


    漢唐王城比起洛陽長安來,規模小了許多,但風貌人情卻跟東西京完全不一樣,另有一番風情。眼下漢唐王病衙,漢唐國內各勢力明爭暗鬥,錯綜複雜。然而王城裏的百姓看上去卻沒有受什麽影響,照樣該生活生活,該熱鬧熱鬧。


    李五在王城中住下,其間通過鵬奴派來的人,仔細了解了漢唐朝廷的情況。第三日晚上,鵬奴穿著一身黑袍,戴著帽兜掩藏行跡出現在她的住所。


    李五屏退眾人,將門關上,道:“我聽說漢唐王的病情越來越重,還能堅持幾日?”


    鵬奴放下帽子,走出陰影,搖頭道:“撐不過七日了,在這七日內我們必須動手。”


    李五蹙眉想了想道:“若我成功拖住昝澤我六、弓大力等人,你接下來要怎麽做?”


    “我已經暗中將兵力調往了王城外圍,隻要防守王城的鐵騎軍群龍無首,我便能直接攻入王城,政變奪`權。”


    李五沉默了一下:“我有一個條件。”


    “說。”


    “奪下王城後,昝澤我六、弓大力等人交給我處理。”


    鵬奴道:“怎麽,你還想放了他們不成?一旦我們事成,漢唐便算是徹底切斷了晉李的控製,國內所有沙陀兵都會被清洗幹淨。”


    “不行,絕對不行,你可以奪`權,事成後將沙陀人驅逐出境,絕對不能下殺手。”


    “為什麽?”鵬奴生氣道,“小五,你不會是後悔了吧,覺得這樣會對不起李繼勉?”


    李五道:“聶鵬,做人留一線。你驅逐沙陀人,隻是不想漢唐再受晉李控製。李繼勉會憤怒,但也要顧及北方戰事不會立即發兵征討。但若是屠殺鐵騎軍……李繼勉留下的這五千鐵騎軍,乃是晉李最精銳的騎兵,百裏挑一,這麽做必會招致沙陀人的民族仇恨,李繼勉必會不顧一切派兵討伐,那時便是兩敗俱傷。”


    鵬奴冷靜下來,認真思慮了片刻道:“好,那就按你說的辦,驅逐不殺。”


    四日後的傍晚,李五穿著一身錦袍打扮成貴公子的模樣,敲開了殿前指揮司的大門。


    殿前指揮司是漢唐王安置沙陀鐵騎軍的官署,昝澤我六以及弓大力等人分別任殿前都指揮史,殿前指揮左右史,殿前指揮左右副史等職位。李繼勉最初留下這五千騎兵隊時,隻留下昝澤我六與半片虎符來控製這支軍隊,半年前他帶來了五名騎兵隊長,每人分領一千騎兵,將騎兵軍的兵權牢牢地控製在自己人手中。


    這意味著,雖然這支軍隊明麵上受漢唐王的調遣,但私底下則是李繼勉控製漢唐的觸手。


    徐孔即使後來看出了李繼勉的意圖,但懼怕晉李的勢力,無力阻止。


    大門打開後,門內的侍衛打量李五,道:“你是誰?”


    李五彬彬有禮道:“煩請軍爺通稟一聲,草民李五求見殿前都揮指史大人。”


    不多一會,便有人引了她進門,進了內堂,昝澤我六得到消息趕到,看到她驚訝道:“小五姑娘,真的是你?你怎麽會來王城?”


    李五道:“昝澤大人,上次一別,半年不見,此次來了王城,是特地過來拜訪你的。”


    昝澤我六表情古怪地變了一下,似是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道:“在你麵前,我哪敢稱什麽大人,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我六’吧。小五姑娘,我知道你眼下與十一公子盤踞在玉克道,怎會來了此地?”


    李五道:“我聽聞漢唐王病重,所以偷偷潛入王城探查消息。”


    昝澤我六愣了一下,忍不住道:“小五姑娘,你這也太坦率了,不怕我抓了你嗎?”


    李五笑道:“你會抓我嗎?”


    昝澤我六忙搖頭道:“我哪敢,小將軍有令,讓我們看到你和十一的軍隊就饒道走,不許冒犯,我哪敢動你啊。不過,最近王城表麵看著平靜,私底下暗流湧動,險機四伏,你別打探什麽悄息了,還是趕緊離開吧。”


    李五道:“我是擔心漢唐國主易位後,會對我不利。”


    “你放心好了,隻要你們不犯漢唐國境,就算國主易位,也不會主動攻打你們的。”


    “有昝澤大人的保證,我就放心了。半年前那一麵太匆忙,我與你也沒說上什麽話,迴去後我告訴十一你在漢唐,他也十分想你。”


    昝澤我六似是想起了在洛陽李宅照顧李文治的情形,感慨道:“那時我不過是一名伺候十一公子的小護衛,哪敢想會有今天的地位。也算是托了小五姑娘和十一公子的福。十一公子可安好?”


    “他很好。”李五頓了頓道,“今夜想與故友暢飲一番,不知昝澤大人可否賞臉?”


    昝澤我六道:“當然當然,我這就派人備宴。”


    “弓大力他們呢?我與他們也算是舊識,臨別時想與他們見一麵,敘個舊。”


    昝澤我六猶豫了一下道:“好,我這就派人去叫他們迴司裏,想必他們見到你也會很開心的。”


    李五見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點點頭:“那太好了。”


    不到一個時辰,弓大力等人聽到小五來了殿前指軍司的消息紛紛趕了迴來,見到她皆是驚訝無比。


    “老板娘,還真是你,昝澤我六派人送信我們還不相信,你咋來了王城,膽子也忒大了。”


    “老板娘,這半年沒見到你,也沒見著小將軍,說真的,真是想你們了。”


    “老板娘,真搞不懂你,你放著舒舒服服的將軍夫人不當,偏偏跑到這窮鄉僻壤跟男人一樣帶兵打仗,圖什麽呀。”


    李五笑道:“坐吧,咱們邊喝邊聊。”


    當天夜裏,昝澤我六在殿前指揮司設宴招待李五,弓大力等一眾騎兵隊長一同出席,整個沙陀鐵騎軍的主要將領們齊聚一堂,便是漢唐王設宴,這些人都未必來得這麽齊整。李五知道自己能如此順利地將這些人聚到一起,是利用了李繼勉的關係。這些人心中都早已將她視為李繼勉的女人,因而對她沒有設防。


    而在她進了殿前指揮司的那一刻,鵬奴便已派兵暗中圍住了這裏,今夜無論發生什麽事,這裏的人有進無出。


    她喝著酒,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迴頭李繼勉要是知道她這麽坑了他,會不會氣得暴怒如雷。


    這一場酒宴,李五敞開了懷來喝,見她這樣豪爽,昝澤我六與弓大力等人自然不甘落後,喝到半夜,一個個都伏倒案前,酩酊大醉,就算是半夜有人放火燒了殿前指揮司,這幫人都未必爬得起來。


    李五這樣喝的後果,自然是自己也醉倒了,醉得半夢半醒間,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推了一下推不開,便也不徒勞掙紮,倒在那人懷裏酣睡了起來。


    第二日李五醒來,頭疼欲裂,昨天實在喝多了。抬頭看了看房間,發現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又趴著緩了一會,覺得頭疼得能接受了,才爬起來。被窩隨著她的動作滑下,她下意識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瞬間嚇得酒全醒了。


    自己竟是一`絲不`掛地躺在這被窩之中!


    怎麽迴事,她怎麽會這副模樣躺在床上!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顫抖著伸手掀開被子看了被子下的身軀一眼,瞬間整張臉死白。就見自己身上紅痕遍布,尤其是小腹與雙腿間,不忍直視,她遭遇了什麽,不言而喻。


    李五眼前一陣陣發黑,仔細迴想昨夜醉前的事情。她與昝澤我六、弓大力等人開懷暢飲,最後全都醉倒案邊,後麵的事無論如何她也記不起來了。


    當夜她與鵬奴約定,她拖住昝澤我六與弓大力等人,他派人圍住殿前指軍司,然後連夜帶兵入王城發動政變,成事後將她接迴。所以如果昨晚沒發生意外,她現應該是被鵬奴接了出來。


    難道是鵬奴……


    李五腦子亂得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就在這時門被人自外推開,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李五看清他的臉後,徹底呆住了:“怎麽會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男人冷哼道:“看你剛才的表情,貌似是在糾結自己酒醉後被哪個野男人糟蹋了吧。”


    李五先是一愣,隨即火氣上來,剛才心裏有多亂,此刻就有多氣,裹著被子跳下床,揮著拳頭就朝男人的臉麵擊去:“李繼勉,你個混蛋。”


    拳頭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李繼勉沉著臉道:“罵我混蛋?是哪個沒心沒肺的家夥設計灌醉我的部下,好讓聶鵬那個王八蛋發動政變的?”


    李五遲疑了一下,道:“聶鵬……他成功了嗎?”


    “我出現在漢唐境內,你覺得他還有機會嗎?昨夜一起兵造反,就被我埋伏好的鐵騎軍砍成肉糜了。”


    李五瞪大眼,驚恐道:“不……不可能……”


    李繼勉道:“怕了?”


    李五轉身觀察了這屋子一番,就見這隻是一個尋常百姓的房子,李繼勉此刻的打扮也是漢唐人的打扮,發絲幹淨,衣裳整潔,完全不像昨夜有過撕殺打鬥的模樣,而且昨晚他二人……時間也不夠,李五漸漸鎮定下來。


    “不,你在騙我……你分明是帶著我逃出來的。”


    李繼勉隨手倒了一杯水,邊喝邊道:“不錯,都這副德行了,還動得了腦子。”


    李繼勉這麽一說,李五頓時又怒了:“你禽獸嗎!我醉成那樣,都能對我下手!”


    李繼勉冷哼:“自己迴床上仔細想想你昨夜裏都幹了什麽!就知道你一早起來肯定會斷篇!”


    李五道:“我衣服呢?”


    “髒了,扔了。”


    “你讓我穿什麽。


    “光著。”


    李五:“……”


    “李繼勉,你個流氓!”


    李繼勉抬頭:“你要是再罵,我就再身體力行地讓你好好見識下什麽叫流氓!”


    李五:“……”


    門外傳來敲門聲:“掌櫃的?”


    李繼勉去開門,李五顧不得與他吵了,趕緊裹著被子縮迴到床上。不一會李繼勉迴來,將一套幹淨衣裳放在桌上,冷冷道:“自己穿好衣服後出來。”說著出了門。


    門砰地一聲關上,李五從床上往外探了探,屋內已沒了李繼勉的身影。她又裹著被子跳下床,拿起桌上的衣服抖開一件件穿起來,等穿上褲子就要係腰帶時,腦子裏突然湧出一團混亂破碎的記憶,李五的臉慢慢地漲紅,最後連衣服也顧不得穿了,捂著臉蹲了下去。


    李繼勉在門外等了一會,還不見人出來,等得不耐煩地進門,就見李五隻穿好了裏衣蹲在地上,一張臉通紅通紅,簡直要滴下血來。


    他哼道:“很好,看來是記起來了。”


    李五捂著滾燙的臉,心想,還不如記不起來的好。


    昨夜裏她喝醉了,夢到自己見到李繼勉。因為這一次事情她做得實在不厚道,李繼勉讓昝澤我六護著她,她卻趁機設計了他們,所以夢到李繼勉後十分慚愧,抱著李繼勉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夢裏的李繼勉問她:“哪裏對不起我?”


    因為酒勁,她的情緒就流露得格外誠實且狂野。


    “我不該利用你對我的關心,而設計你的部下……可是我必須這麽做……我要擴大地盤,我要讓十一稱帝,我要這讓盛唐之世重立人間,如果助鵬奴奪下漢唐,我的計劃便能提前三年不五年……對不起,小將軍,我知道你愛我,愛我愛得發狂,是我自私,是我利用了你的愛,我一直知道你狠不下心來對付我,知道你看到我就會心軟,知道你就是嘴硬表麵兇,不會真的傷害我……我就是仗著你的喜歡肆無忌憚……”


    “哼,還知道是仗著我的喜歡肆無忌憚……你覺得你做了這樣的事情後,我還會原諒你嗎?”


    “我不求你的原諒,我從來不奢望任何人的原諒,我知道我卑鄙,反複,陰險,我會懺悔,但我不需要原諒,這一世,我早已做好入地獄的準備了,或者這一世就是我的地獄,是上一世的報應……”


    “……”


    “李繼勉,上一輩子,我於年少懵懂時戀慕你多年,直到最後不得不親手將你埋藏,這一輩子,有幸與你相識相知相愛,就算最後我們依舊逃不開上一世彼此殺戮的命運,我不後悔,我不後悔今生愛上你……”


    夢裏的李繼勉表情複雜地看著她,似是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的樣子。


    然後李五就抱住了他,熱情而主動地索著他的吻,語無倫次道:“李繼勉,我愛你,其實,我有想過給你生個孩子……”


    然後的記憶就徹底變成臉紅心跳不忍迴憶了。她這樣深情又莫名其妙的表白,李繼勉怎麽可能按捺得住,本來沒那意思,見她難得主動,直接把人就折騰到床上去了。


    她紅著臉抬起頭,從指縫裏看李繼勉,道:“你怎麽會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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