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麵,見雙方沒有了戰鬥的打算,鐵無情也準備迴到破廟當中烤烤火。


    就聽見了蘇木的聲音。


    “今天晚上的客人還真不少啊......”


    客人?


    是在說他嗎?


    平心而論,在破廟內至少有著四位宗師的情況下,他這位先天圓滿的武者,還遠遠沒有資格被稱為‘客人’吧?


    想通了這一點,鐵無情頓時汗毛倒豎。


    他可不會覺得一位宗師的感知會產生誤判。


    自己之所以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隻可能是還沒發現。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便感覺後心傳來一陣深入骨髓的疼痛。


    一股磅礴無儔的巨力,衝撞著他的身體,將其撞飛了出去,砸穿了破廟的牆壁,最終淒慘的落在地上。


    “大人!”


    朱三看清了來人的衣服,驚唿一聲連忙上前。


    可還沒等他的手觸碰到鐵無情的身體。


    便聽身後傳來一陣唿聲。


    “小心!”


    朱三下意識的抬起了頭,隻見一個身披黑袍,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與此同時,天空中一道驚雷落下。


    照亮了昏黃的大殿空間。


    一雙深邃的眸子,與朱三產生了對視,幾乎隻是一刹那,朱三的表情就變得恍惚起來,從原本的焦急,變成了平靜,最後麵無表情。


    “朱三!”


    一旁,紫衣捕頭想要出聲叫醒,可話才剛一出口,就見那黑袍人的袖子抖動了一下,一條啞光色手臂,好似蟒蛇一般探了出來。


    無視了骨骼的分布規律。


    就好像裏麵沒有關節一般,可以隨意扭曲伸縮。


    隻是一瞬間,便‘咬’在了那名紫衣捕快的喉間。


    可還不等他發力,便見他手中的人影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燃燒著的火蛇,反攀著那條柔弱無骨的手臂,朝著他的鬥篷襲去。


    不遠外的篝火旁,紫衣捕頭仍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黑袍人卻輕咦了一聲,眼中閃過一些玩味,隨後肩膀處一抖,頓時一股無形的巧力施展而出,他的手臂就好像是海麵上的波濤,隻是幅度不大的輕輕一甩,便將那火蛇斬成了七八段,最終化作一團火光消散。


    再看他的身旁,朱三亦是消失無蹤。


    出現在了蘇木的另一邊。


    “有意思......道門的功夫麽......”


    黑袍人呢喃一聲,那條沒有收迴的手臂,在半空中猛地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直奔篝火後的幾人。


    “放肆!”


    零零恭幾人見到如此一幕,也無法再袖手旁觀,怒斥一聲,便各自起身。


    一身黑氣彌漫,化作臂甲的零零恭,猛地一拳朝那手臂砸去。


    零零喜和零零財,則左右包抄,分別施展碎石腳和五形拳,隻一瞬間便出了三十幾招。


    然而令人驚詫的一幕發生了。


    隻聽‘叮叮當當’。


    一陣好似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那條手臂變得七扭八歪,但卻倔強的沒有折斷,而後更是隨著真氣鼓蕩,瞬間恢複了最初的筆直。


    接著反彈之力落到零零喜和零零財的身上。


    一個胸口仿若遭受重擊,深深凹陷進去,另一個周身二十幾處大穴都受到了重創,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


    零零恭修煉的是橫練功法,身體抗揍的能力極佳,然而在觸碰到那黝黑曲折的手臂後,體表的黑氣卻仿佛冰雪遇到了烈火,瞬間消融。


    最終被那股集結了碎石腳、五形拳,還有他那奮力一擊的全部威力,將他打飛了出去。


    三人瞬間敗下陣來,即便是皇上也沒有反應。


    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火堆,被這一條手臂瞬間衝散。


    還是一旁的蘇木,見到這詭異的招式後,施展奇門術法,將皇上還有身邊的幾人都轉移了出去。


    自身則運轉了金剛不壞神功,身體仿佛鍍上了一層金漆。


    “咚——”


    好似晨鍾暮鼓的一道響動,在廟內外傳揚開來。


    聲音之大,便是方圓五十裏內的所有人,都會覺得震耳欲聾。


    同時一股氣浪,自中心處向四麵八方席卷開來。


    被蘇木第一時間轉移出去的皇上幾人還好,聞問切可就慘了,這貨的武者本能驅使著他在攻擊來臨之前,跳上了梁木,恰好躲開了他的宮移搬運。


    這也就導致了他是目前距離戰場最近的一人。


    若不是幾十年的童子功還沒有破身,怕是現在他已經七孔流血而亡了。


    又是一道閃電落下。


    蘇木一身金光尤為耀眼,胸口處死死抵著那啞光色的手臂,不見頹勢,而其他人所不知的是,此時在他的體內,兩股力量正在有規劃的向著雙臂衝撞而去,摧毀著沿途的血肉與骨骼。


    隻是一瞬間,力道來到了肩膀處,原本穿衣顯瘦的身材,肩膀就好像是鍛煉過度的一樣,猛地漲大兩圈,就好像是往裏麵塞了一個西瓜。


    然後順流而下。


    很快就到了雙拳。


    蘇木也沒有絲毫收斂,嘴角勾起一抹獰笑,雙拳猛地朝抵在胸口上那條手臂砸去。


    “鐺——”


    又是兩道鍾鳴,聞問切已然雙眼翻白。


    而黑袍人直接受到摧殘的手臂,更是不堪。


    一左一右,幾乎是彎曲成了z形。


    然而,這並沒有給黑袍人帶來絲毫的痛苦,對方的臉上依舊平淡,隻是眼神微微一縮,而後沒有猶豫,肩膀又是晃動了一下,一股磅礴的真氣,灌輸到了手臂當中。


    像是疏通管道一樣,這股真氣也想要像剛才那般,恢複原本的形狀,並將攻擊的力道還給他的發出者。


    蘇木自然是來者不拒。


    沒去阻攔,反倒是主動承受了雙倍加強後的力道,而後又一次讓這股力道,摧殘自己那已經恢複如初的血肉骨骼,再一次傳導到雙拳上,給了手臂又一次的重擊。


    這一次,手臂的形狀更加扭曲了。


    其中的力道好似攀瀑一般,逆流而上,想要給予黑袍人一記狠的。


    黑袍人自然不傻,沒有和金剛不壞神功拚承受能力的想法,袖袍一股,再次一道真氣傳導過去。


    在大概臂彎的位置處,將力道攔截下來,並‘策反’朝著手臂扭曲的部位轟擊而去。


    力道再次翻了一倍。


    這不禁讓蘇木微微皺起了眉頭。


    倒不是因為手臂上傳來的力道,不是他托大,已經將六庫仙賊修煉到圓滿程度,外加現在的變身狀態,就是這股力量再翻兩倍,也不會超出他的瞬時承受能力。


    他意外的是黑袍人‘策反’並使這股力道翻倍,似乎並沒有耗費太多的力氣。


    這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借力打力,或是四兩撥千斤能夠解釋得通的。


    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供他思考,力道再次襲來,蘇木也是想要看看對方能夠做到什麽程度,依舊讓力道在體內傳導,最終通過對方的手臂,反擊迴去。


    然而這一次,黑袍人沒有再選擇讓力道翻倍,隻是袖口一抖,那蟒蛇一般的靈活手臂,手肘處忽然裂開一道口子,力勁噴薄而出,化作一條洪流,襲向皇上等人。


    蘇木見到這一幕,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再次施展了宮移搬運。


    這一次,他將皇上、受傷的保龍一族,以及老巴少爺、水火龍女,以及朱三等一眾捕快,挪移到了奇門格局的邊緣處。


    徹底遠離了戰場。


    當然,這一次他也沒忘記聞問切。


    不然以對方已經翻白眼的程度,若是再留在這裏,恐怕連屍體都留不下。


    花無缺則是在第一時間就已經遠離了戰場,沒用他出手相幫。


    沒有了雜魚。


    那黑袍人似乎也沒有了繼續出手的意思,靜靜地立於黑暗之中。


    “你不錯。”


    黑袍人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聽不出具體的年齡。


    “能得逍遙侯稱讚,真不知道該不該開心。”


    蘇木笑了笑,低下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手臂,又看了看破了一個大洞的衣服,不由得嘟囔道:“這件衣服我很喜歡的。”


    “你知道我?哦對了,錦衣衛的情報還是很不錯的。”


    逍遙侯隻是稍稍有些疑惑,便釋然了,而後主動發出邀請:“怎麽樣,要不要加入我。”


    “好處呢?”


    “沒有好處。”


    “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兩百年怎麽樣?”


    “你在和我開玩笑?”


    “是你先開的玩笑。”


    “......”


    大殿內沉寂了下來,隻能聽見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又是幾道閃電落下。


    雷聲結束後,黑袍人再次開口:“沒有商量的餘地麽......說實話,我還真不想放棄一個能幫助別人斷肢再生的大夫。”


    寫作放棄,讀作殺掉。


    在他的人生觀念中,世間的人分為兩種,可以掌控的,以及不能掌控的。


    其中可以掌控的又分為兩種人。


    一種是妥協投靠,為他所用的。


    另一種則是拒不妥協,被他關在玩偶山莊的。


    前者蘇木已經拒絕了,後者......就憑對方掌握的空間挪移手段,他不覺得玩偶山莊那種隻是借助了簡單的奇門遁甲原理的地方能夠困住對方。


    兩條路都堵死了。


    剩下的,自然也就將蘇木變成死人這一種。


    可莫名的,他又有些舍不得。


    這種矛盾衝突的情況,可讓他前所未有......也不對,應該說是逍遙侯這個身份,前所未有。


    “看在逍遙侯的麵子上,我可以退一步,在不針對其他人的情況下抓到我,我可以破例和你合作一次。”


    蘇木說完,身形猛地消失不見。


    他是在通知,而不是商量。


    逍遙侯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將感知鋪開,果不其然在三裏外,感知到了蘇木的氣息。


    不過讓他有些奇怪的是,那些雜魚的氣息,消失不見了,或者說,超出了他的感知範圍。


    當然,這不重要。


    當務之急,還是先將那個小子抓住再說,至於抓住後對方若是不妥協,他再以這些人的性命相要挾也為時不晚。


    想著,逍遙侯的身影也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破廟當中。


    ......


    ......


    距離此處大約二十裏的位置。


    皇上摔倒在泥濘的地麵上,眼看身上的衣服要被徹底打濕,他伸手從脖子上拽下一個吊墜,以內力激活。


    一道無形氣牆忽然出現,隔絕了方圓三丈內的雨幕。


    皇上這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觀察四周。


    在看到零零恭幾人同樣倒在地上後,他一顆心瞬間緊張了起來,又從噬囊中取出三張療傷符來,分別激活,胡亂的貼在幾人的身上。


    幸好療傷符有著自己的一套修複流程。


    那就是在沒有外力幹擾的情況下,會先行修複創傷最為嚴重的部分。


    也幸好零零恭幾人還有意識,感受到生機朝身體內湧來,收斂了自身的護體真氣,這才沒有阻礙療傷符的治愈效果。


    不多時,符籙上的光芒暗淡。


    零零恭幾人雖然看起來還有些淒慘,但已經沒了大礙,一個個站起身來。


    “公子,蘇兄弟他......”


    零零財年紀最小,忍不住出聲。


    皇上沉默,沒有開口,良久後,還是說道:“阿恭,把飛劍拿出來,咱們迴去看看。”


    “公子,我去一趟就......我知道了。”


    零零恭的職責是保護皇上,自然不願讓皇上涉身險境,也就是所謂的明知山有虎,不去明知山原則。


    但聽到注意到皇上的堅定目光後,最終還是妥協了。


    不過還不等他從噬囊中取出飛劍。


    就聽一陣嗡嗡的震動聲響了起來。


    那是從皇上的懷中傳來的。


    “是聯絡法器!”


    零零財像是想到了什麽,驚喜出聲。


    聯絡法器,放到現在就是移動電話,好處是不需要基站,壞處就是每一個聯絡法器能夠聯絡的對象是固定的。


    而皇上手中的這一個,是雲羅郡主離開後,從蘇木手中得到的。


    能夠通訊的對象,暫時就隻有蘇木。


    皇上也明白這一點,當即接通。


    便聽聯絡法器的那邊,傳來了聲音。


    “來人的目標是我,你們先走,我帶他繞一圈,咱們財神客棧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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