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迴去,免得他們心生疑慮。”


    既然九尾狐和唐傲已經打消了前去破廟襲殺的念頭,鐵無情自然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


    “不急,鐵大人。”


    金不二搖了搖頭,伸手將準備離去的鐵無情攔下。


    而後在鐵無情一陣疑惑的目光中,笑著開口說道:“鐵大人即是孤身犯險,身上若不留些傷勢,迴去了怕也不好解釋。”


    “這是自然。”


    鐵無情也明白了金不二的意思。


    不過他也沒有讓金不二,或是唐傲、九尾狐出手的打算。


    一來,這三人的武功,都不太適合在狹窄的車廂當中施展,二來,他也不會愚蠢到任由這幾人對自己出手。


    畢竟人心隔肚皮,若是這幾人趁機重傷自己,那才是身不由己。


    說罷,鐵無情手掌按在腰間的佩刀上,而後猛地向左一扭。


    隻聽滄浪一聲,一柄細長的劍刃被拔了出來,鐵無情反手握劍,朝著自己的左肩刺去,力道把控的恰到好處,沒有傷及筋骨,隻是看起來淒慘一些。


    以他先天圓滿的修為,用不了幾天就能恢複如初。


    而後,他如法炮製,在身上又弄出了幾處劍傷。


    做完了這一切,鐵無情便沒再馬車上多留,走出車廂後,沒有直接朝著破廟行去,而是故意繞了個遠路。


    另一邊,破廟當中。


    鐵無情走後,捕快朱三一行人,正在火堆旁邊,烤暖身子,心中仍對鐵無情孤身離去,抱有擔憂的情緒。


    而就在這時,破廟的佛像後麵,一處小門被推了開來。


    “哇,還好有一間破廟啊。”


    “淋濕了沒有?”


    “都濕了,四個人一把傘,怎麽打啊。”


    聞聲,朱三等一眾捕快,還有皇上一行人,皆朝著聲音傳來處看去。


    隻見兩男兩女走進了破廟。


    女子讓幾人覺得陌生,可那兩個男子,無論是皇上還是朱三,都無比的眼熟。


    正是白馬城中那兩個三級低等衙差。


    再看老巴和少爺,走進門抱怨了幾句後,感受到一陣暖熱的氣流吹來,目光瞬間看向了彌勒佛像前正在烤火休息的一眾捕快。


    即便是好脾氣的少爺,臉色也是拉了下來,而後抬指一個一個去數。


    “一、二、三......”


    “少爺你數什麽呢?”


    走在後麵的老巴,也見到了朱三等人,沒了好臉色,見到少爺的舉動,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兩人,此刻自然無比默契,搭了一句話。


    “我在數有幾個混蛋。”


    少爺理所應當的說道。


    “你說什麽?”


    朱三聞言,眉頭微微皺起,不明白隻是幾天未見,這兩人為什麽對自己等人抱有這麽大的敵意。


    “哇,你害得我們差點被人砍頭,你還在裝傻?”


    老巴指著朱三,一臉不忿。


    朱三聽到這話,心中雖然不解,但也沒有過多詢問的意思,昂了昂頭,不屑道:“我們沒有時間去幹這種無聊的事。”


    老巴聽了,更加生氣了。


    他們兩個在白馬城的待遇本就不好,外加之前還救了一夥過路人,以至於得罪了捕快班頭展飛龍,之後沒少被穿小鞋,而後兩人實在是忍無可忍,準備請辭,前往中原腹地,以謀求出路。


    而恰好在這個時候,張府發生了滅門慘案。


    他和少爺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將張府一家二十幾口的死因分析透徹。


    就等著將這件事當做投名狀。


    可還沒等兩人離開,以鐵無情為首的六扇門捕快趕到,他和少爺一合計,反正也是表現,地方縣衙的小門小戶,還未必知道白馬城。


    還不如將手中的分析圖交給六扇門的捕快。


    可沒曾想,分析圖剛給出去,以鐵無情為首的一眾捕快,就給他們擺臉色,拿著分析圖就不認人。


    之後更是屬意展飛龍對他們下毒手。


    若不是遇到了水火龍女,他們現在的腦袋,估計都能當球踢了。


    “唉,別說這麽多了,出來單挑吧!”


    說著老巴就要上前。


    “嘩啦啦——”


    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廟門口就又有車馬聲傳來。


    與此同時,一股黑霧順著門縫,朝著殿內彌漫而來。


    緊接著,便聽一陣‘嗤嗤’之聲。


    地麵上的幾根枯草,在被那黑霧拂過後,肉眼可見的融化起來。


    朱三見到如此一幕,神色一變,其餘幾位捕快也是滿臉戒備,手握刀柄。


    很快,大門被推開,兩個麵色發紫的藍衣捕快,被丟到了幾人所在的大殿,直奔中間的火堆。


    似是要將這殿內唯一的光源撲滅。


    不過,還沒等兩個捕快撞到篝火,少爺先一步動了起來,速度不慢的將兩人接了下來。


    而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看向一旁的朱三:“事先說好,我可不是原諒了你們,而是擔心這兩個混蛋把火堆撞散。”


    說完,便將兩人丟給了朱三。


    朱三也沒時間去理會少爺的話,結果兩個捕快後,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脈搏,“還有救,把解毒丹給我。”


    身旁,一名捕快點點頭,就要從腰間取出一個瓷瓶。


    可就在這時,屋內的房梁之上,卻傳來了一陣聲音。


    “別用解毒丹!”


    直到這時,朱三才發現,原來房梁之上,早早的坐了一個人。


    那是個衣衫儒雅的年輕人,手中還捧著一卷醫書。


    見朱三的目光投射過來,聞問切原本還打算藏拙一番,可察覺到那兩名捕快的氣息正在肉眼可見的衰退,也沒了心思,雙手一撐便跳了下來,平穩的落在地上。


    “你是什麽人?”


    朱三見到來人,心中一驚。


    此人躲在房梁之上,竟是連他都沒有察覺。


    可見此人的武功,一定在他之上。


    “官爺切莫動手,在下並無惡意,在下聞問切,乃是一走方的郎中,途中見天氣暗沉,料定會有一場大雨,便提前來到這破廟之中避雨。”


    “官爺若是不信,他們可為在下證明”


    說著,聞問切指著一旁的皇上一行人,出聲道。


    “哦?”


    朱三聞言,朝皇上幾人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不錯,此人的確是很早以前就來了,比我們來的還要早。”皇上點點頭,又看向聞問切道:“不過聞大夫,說起來,也不怪人家起疑,都說了讓你下來一起烤火,你偏不聽。”


    “正所謂熱氣流上升,冷空氣下降,在下在這房梁之上,雖為正對著火堆,可卻更加暖和。”


    “聞大夫還懂這些?”


    “聽早餐鋪的老板說的,包子總是上麵的籠屜先熟......”


    聞問切自謙了一句,而後正要念叨幾句,為在場的眾人普及一下知識,便聽朱三有些不耐煩道:“原來是為大夫,不知聞大夫為何出言阻攔我等為同伴解毒。”


    聽到這話,聞問切這才迴想起來,一拍腦門:“哎呀,瞧我這腦袋,都忘記這兒還有兩位病人。”


    說著,他將隨身攜帶的藥箱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個針灸袋,邊走邊說道:“蓋因此毒並非尋常之毒,乃是天外天無牙門的獨門老鼠毒,若非獨門解藥,一般的解毒丹非但無法解毒,反而會讓毒氣遊遍全身,到那時,才是真正的神仙難救。”


    話音落下,聞問切已然來到了朱三身前,在對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在兩名藍衣捕快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最終,在後腰處,發現了一個已經止血的傷口。


    “勞煩官爺將他二人扶起來,待我施針鎖住毒氣。”


    朱三原本還有些半信半疑,不過聽到對方口中的無牙門,再看自家兄弟的模樣,心中已然信了大半。


    按照對方所說,將讓人將兩個捕快扶起。


    自己則依舊戒備著門外的狀況。


    “無牙門,阿恭,你有聽說過這個門派嗎?”


    另一邊,皇上也從聞問切的口中,聽到了無牙門這個名字,卻十分陌生,便朝著一旁的零零恭問道。


    “無牙門隸屬十二星相,是老鼠魏無牙創建的門派,在江南一帶還算有名。”零零恭迴道,對於江湖上的武林勢力並不陌生。


    “嗯?江南的武林勢力?”


    皇上有些疑惑,又問了一句:“江南的武林勢力,為何出現在西域?”


    零零恭也正納悶呢,此刻也不好胡亂開口,隻是搖了搖頭。


    反倒是一旁,趁著眾人被吸引了目光,正大快朵頤的蘇木,這時候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角,說道:“原因無外乎三種。”


    “哪三種?”


    皇上見到蘇木嘴角的湯汁,又看了眼一旁已經不見肉片漂浮的鍋底,眼角微微一抽,但還是問了一句。


    “第一種,是來這找這些捕快尋仇的。”


    聞言,皇上又看著那兩個中毒的捕快,點點頭,覺得極有可能,可又想聽聽後兩種解釋,便追問道:“那另外兩種呢?”


    “自然是來追殺黃公子,或是來抓我的。”


    蘇木笑了笑。


    前者自然不難理解,皇上出宮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受刺殺。


    若是無牙門投靠了同舟會,或是其他有謀反之心的王爺,前來襲殺他們,自然是理所應當。


    後者卻是蘇木自己的猜測。


    畢竟他的神醫之名已經傳遍江湖,又有武當的大宗師為自己背書。


    魏無牙這隻老鼠,若是想要醫好先天畸形的雙腿,自然會派人來抓他。


    不過相較於後者,蘇木還是更傾向於前者。


    因為來人的殺氣沒有絲毫收斂,怎麽看也不像是來抓人的。


    “如此說來,倒也有幾分可能。”皇上點點頭,又想到了什麽,不禁皺眉。


    “怎麽了?”


    蘇木見到,不由得好奇詢問。


    “本公子剛才在想一件事。”皇上也沒有隱瞞,繼續道:“蘇少俠,你說這歹人是如何知道我等行蹤的?”


    “按理說,這一路上,馬車行進,時而緩慢,時而急促,走的又是偏僻道路,何以我等下午來此破廟避雨,剛入夜賊人便已趕到?”


    “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


    蘇木語氣平淡,見皇上疑惑不解,又問道:“黃公子可記得我們行至今日,沿途補充過幾次物資?”


    “出京城,至三裏鎮時一次,之後便是抵達白馬城之前的幾處城鎮,算下來,應該隻有五次。”


    皇上對此記得還是比較清晰的,因為每次都是在補充物資的時候,他才能稍作休息。


    “不錯,食糧的補給隻有五次,但黃公子可知道我等為什麽要補給食物?”


    “自然是......”


    皇上下意識便要迴答,可猛地反應過來不對。


    是啊,他們為什麽要補給食物?


    要說尋常的趕路人,二十餘天補給五次食物無可厚非。


    他們可是有噬囊的,再加上專門的冷藏保鮮,以及生機供給,食物就算放一兩個月都不會腐敗變質。


    一旁的零零恭見狀,卻是想到了什麽,這時候出聲道:“蘇兄弟是想說馬車的維護修繕?”


    “不錯。”蘇木點點頭。


    他雖然從美洲帶迴了橡膠,可還沒來得及種植,所以如今的馬車,依舊是木質車輪。


    若是行駛在官道上,或許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什麽大問題。


    可他們卻是走的偏僻小路。


    車輪的損耗極為嚴重,因此才需要頻繁的維護修繕。


    而他們所乘坐的馬車,乃是錦衣衛特供,相對應的車輪型號,與尋常人家的馬車尺寸不符,所以隻能到沿途的錦衣衛驛站進行更換。


    皇上聽到兩人的對話,此刻也想到了這一點。


    臉色不由得變得陰沉起來。


    “錦衣衛都出了叛徒麽......”


    “倒也不一定。”


    蘇木覺得,身為錦衣衛的千戶,他這時候還是有必要為自己的部門說兩句好話的。


    皇上聽到這話,一陣疑惑。


    難道不是最開始蘇木提出的錦衣衛內部可能出了叛徒嗎?


    “蘇兄弟此話何解?”


    零零恭幾人也看了過來。


    “錦衣衛一向忠於皇上,泄露情報,或隻是私人恩怨。”


    蘇木說著,眸子變得冰冷了幾分,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私人恩怨?”


    皇上頗為不解,想要繼續詢問,可蘇木卻先擺了擺手:“此事也隻不過是我的一個猜測,還需時間來驗證,眼下,咱們還是先將這幾隻煩人的臭老鼠先解決了再說吧。”


    就在他話音落下,大門轟的一聲倒塌下來。


    三道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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