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酒砂一行人如約到了宋府。在拜見宋老先生後,宋老先生細細詢問了當年葉羨晚受傷的情況,這才開始給他把脈。可是三指一探上其腕, 宋老先生臉色立即就變了, 驚詫的目光在葉羨晚身上上下打量。


    葉羨晚羞愧難當,低頭不敢看他。


    “宋老先生!”一旁立著的葉慕陽登時“撲通”一聲跪下, “求您為我們姐弟二人保密!”


    “慕陽!”酒陌見拉她不起, 幹脆也跪了下去, “宋老先生,求您了!”


    宋老怔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 揮了揮手,“醫者仁心,行醫之人自是要為病患保密,諸位不必擔心。”他也不去細想這其中的緣由。這葉羨晚身為男子,他診治起來更為方便, 也就不必避諱了。


    宋老又細細詢問了一些問題, 而後對葉羨晚道:“老夫先給你雙腿施針,若是還有疼痛感, 那治愈希望便大, 若無感, 也不必氣餒。”


    葉羨晚頷首, 因著要卷起褲腿,酒砂身為新婦不便直觀,便退到屏風後迴避。


    沉曦帶她到屏風後, 又似對裏麵的情況有些好奇,便對她道:“我去看看。”


    酒砂點頭,她記得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年幼的他正好采藥歸來,指不準現在的他對岐黃之術還有些興趣。


    酒陌將葉羨晚抱到坐榻上,和葉慕陽一起將他的褲腿卷起,隻見少年雙腿潔白筆直,略有瘦弱,宋老在腿肉處輕按數下,見皮膚彈性軟硬適中,點了點頭,問葉羨晚道:“你可是經常使用藥物按摩?”整整八年,雙腿隻是略有萎縮,狀態可以說是非常良好的。


    葉羨晚性情內向,說話前總會三思,在他猶豫答話的這期間,葉慕陽已是有些著急了,代為答道:“是,羨晚剛摔傷那陣子,曾經有一位大夫給過我們一瓶藥酒,說是可以舒經活絡,使雙腿不至於萎縮。後來我們又看了許多醫書,自己調配了藥酒,每日早晚都會用這藥酒按摩半個時辰。”


    宋老滿意地點了點頭,“藥酒可有帶來?”


    “有的!”葉慕陽連忙將藥油拿了出來,再將藥酒成份詳細告知。


    宋老先生很是滿意,開始為葉羨晚進行針灸,下針深入,立在屏風後的酒砂竟然聽到葉羨晚痛唿出聲,緊接著,又聽到姐弟二人喜極而泣的聲音。酒砂舒心一笑。


    宋老先生診治過後,教了他們一套新的按摩手法,又將藥酒配方稍作整改,最後道:“這藥酒早晚各推拿半個時辰,再每日未時前來針灸。若是恢複好,興許過個一年半載便能站起來。隻不過,我不會日日呆在府上,你們既是文老之孫輩,我便破例將這套針灸手法傳授於你們,待你們學會後自行針灸。不過我隻傳一人,所傳之人,不得將其外傳。”


    “一定一定!”葉慕陽連忙道,可是傳給誰合適呢?一時間,葉慕陽姐弟倆和酒陌麵麵相覷。


    他們五個來的人當中,沉曦位高權重,而且公務繁忙,第一個便被摒除在外。而酒砂身為新婦,也是不合適。


    酒陌見葉慕陽看向他,連忙擺手,他完全不懂醫理,讓他舞刀弄槍還行,這種細致活他可做不來。讓他來,保不準還能將葉羨晚全身都給紮癱了。


    除去這三人,那剩下的便隻有姐弟二人了。


    葉慕陽猶豫了片刻,便下決定了,誠懇道:“宋老先生,請您將這套針灸法傳授於我吧!我發誓,定不外傳!”


    “還是我來吧。”葉羨晚遲疑開口,“我的雙腿我更為熟悉,而且針灸這塊涉及到人體穴位,相較之下,我比慕陽懂得多更,不是嗎?”他看著葉慕陽,尋求她的意見。他姐姐每日下學迴來後都要給他授課,授完課還有功課要做,他怕她忙不過來,相較之下他的時間要寬裕上許多。


    “可是,有不少穴位是在腳底的。”葉慕陽有些猶豫。


    “不怕,有鏡子。”葉羨晚期望地看著她,希望她能同意。


    葉慕陽認真想了想,最後還是同意了,弟弟做事細心耐心,而且醫理也確實在自己之上。


    宋府此行十分順利,可謂收獲驚喜。


    酒陌一迴到太師府,立即就和文太師提起要娶葉羨晚為妻之事。文太師聽得一臉疑惑,這葉國公府還有這麽一位姑娘?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也是,這葉羨晚自從當年摔斷腿後便一直藏於深閨,已多年未曾在人前露過麵了。酒砂見文太師想不起來,便提醒道:“外祖,就是慕陽的雙生姐姐,您忘啦?小時候還和我們姐弟倆玩過兒呢。”


    文太師隔了好一會兒才猛地想了起來,詫異道:“她、她不是……行動不便嗎?”這姑娘家身世再清貧也沒關係,可好歹也要是個健全之人啊,而且這葉家姑娘在深閨中幽閉多年,性子想必也是抑鬱寡歡,身為正妻,又如何當得了主母之職?隻怕到時連府上中饋都難以執掌。


    酒砂見文太師臉色不對,連忙將今日去宋老先生府上診治之事說了,溫聲道:“想來這幾年腿疾是可以康複的,而且這孩子樂觀開朗,品性賢淑,孫女覺得……倒是個不錯的姑娘。”


    “是啊,”酒陌連忙道,“不止姐姐滿意!姐夫也滿意的!”


    莫名被點了名的沉曦眼皮一跳,不置可否。


    文太師皺眉,揮了揮手,“此事先不提罷。”他隻覺得頭疼,這外孫雖然頑劣,可身世不差啊,而且他這模樣放眼整個帝都城裏都算是數一數二的,誰知卻是看上了一個身有殘疾的姑娘。


    酒陌見文太師不同意,著急道:“外祖!陌兒此生非葉羨晚不娶!”


    酒砂心一驚,連忙暗地裏偷偷扯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他這是說的什麽胡話,存心激怒外祖不成?


    酒陌這才發現自己失言了,連忙放軟了態度,哀求道:“外祖,陌兒求您了!陌兒以後一定會生生性性的,再不和人打架了,真的!”


    “此事稍後再提吧。”文太師無意繼續這個話題。


    酒陌擰眉,看向了酒砂。


    酒砂連忙打圓場笑道:“是啊,急什麽,人家姑娘還未及笄呢。我肚子也有些餓了,”她轉移話題,看向了沉曦,“夫君,我們在這兒用晚膳吧?”


    沉曦點頭,看向文太師,“又叨擾外祖了。”


    “哪裏的話。”對上孫婿,文太師態度好了些,可心中又哀歎,這外孫要是有孫婿的十分之一懂事,他都算是燒高香了。


    用過晚膳後,酒砂和沉曦二人坐馬車迴府。


    沉府的馬車平穩駛在大街上,入秋後天色暗得快,街道兩邊的攤販很早就收攤迴家了,街上行人一少,未免顯現出幾分秋日的寂寥。


    酒砂放下車窗簾,心緒隨著街景略有惆悵,低聲問道:“你覺得外祖會同意這門親事嗎?”她也不敢打包票外祖一定會同意這門親事。


    沉曦見她麵色失意,幹脆將她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酒砂連忙摟住他脖子,低聲嗔道:“做什麽,外麵呢。”


    “就想抱抱你。”他溫和道,他喜歡抱著她的感覺,很真實,像是心裏都被軟軟的棉花填滿了。


    酒砂抬眸看他,心中一甜,雙手下移摟在他腰間,頭倚在他頸窩裏,有些撒嬌道:“你說嘛,陌兒的親事你覺得如何?”


    沉曦老實道:“我看外祖這幾日會找個時間去宋老那兒了解一下葉羨晚的情況,葉羨晚雙腿若能如常人般行走,他才會認真考慮。”


    酒砂輕歎了一口氣,“就怕羨晚的腿好不了,今日宋老先生隻說過個一年半載才有可能會站起來,剛剛我不敢和外祖提,便撒謊說羨晚的腿這幾年可以複如常人,這要是外祖一問,不就穿幫了?”酒砂又開始煩惱起來了。


    “他的腿還有知覺,治好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沉曦緊了緊懷中的她,“若能持之以恆,三年內必好。”


    “真的?”酒砂仰頭看他。


    他笑,輕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不騙你。”


    酒砂低頭,咬唇淺笑,他說的她就當真了。


    沉曦擁她在懷,自有自己的想法。


    入夜。


    葉慕陽剛從葉羨晚院子中迴來,入屋後突然驚覺屋內有陌生人,正欲唿叫,肩上卻一疼,似被珠玉彈射中,周身無法動彈,連聲音都喊叫不出。


    這不速之客是一名清瘦的蒙麵黑衣人,此人開門見山,冷聲道:“我有辦法可以讓令弟在半年之內站起來、一年之內如常人行走,不過卻有條件,你是否願意一聽?”


    葉慕陽瞪大了眼,這黑衣人上前一步解開她的穴位,葉慕陽嚇得後退數步,可也不敢唿救,隻低聲問道:“有什麽條件?”


    “待令弟如常人之後,我要你身上一物。”


    “我身上一物?”


    “是,你是否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


    葉慕陽心顫,“你要我身上何物?”她身上沒什麽值錢的物品,葉慕陽隻直覺這人索要之物並不簡單。


    果然,黑衣人一字一板道:“我要你身上一塊肉。”


    此言一出,葉慕陽頓覺窗外有一陣陰風鑽拂而入,吹得她後背直冒冷汗。


    “一、一塊肉?”葉慕陽驚得聲音都顫了,“哪裏的肉?


    葉慕陽:闌尾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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