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翊沒有說話,隻不過就是不動聲色看了過去。


    看著她手裏所謂的“禮”。


    的確是一個心意了,也就是一個小小的荷包。


    雖然做得精巧可愛,但對比之前旁人會給裕王府所贈之禮,還是過於簡陋了。


    但也正是這麽小小的香囊,能夠讓兩人都明白其用意。


    正如沈湘歡身上的衣裙一般。


    當初她還在的時候,沈湘歡見到他腰間的玉佩十分的喜歡,不僅時時刻刻盯著,甚至還會拿在手裏把玩,魏翊看到她十分感興趣,問她是不是很想要?


    沈湘歡頷首,說喜歡,但是不想要,魏翊反問為何不想要?


    沈湘歡當時不語,魏翊卻以為是他的玉佩對她而言太大了,若是直接墜在她的腰間,與她盈盈腰身相比,著實不夠相配。


    顧慮著沈湘歡的擔憂,魏翊說他可以找人用同樣的玉佩給她重新打造一塊,與他的玉佩相配,墜在她的腰間也相襯托。


    沈湘歡聽完卻也還是搖頭。


    問她為何?


    她道隻是覺得他的玉佩漂亮,若是做成別的,即便是與他的相配,卻也不是同一塊了。


    魏翊當時笑,“原來王妃這麽想要本王的玉佩?”


    “若真的隻要這一塊玉佩也可以。”要她拿東西來換。


    沈湘歡問他要什麽樣的物件能夠換?


    魏翊捏著她的鼻尖,看她皺起小臉,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說若是她將他的玉佩給拿走,拿腰間還有何飾物,讓她拿個飾物來換,還說什麽香囊荷包之類的最好。


    沈湘歡豈會不明白魏翊的意思,可她的女紅做得不怎麽好。


    先前還不錯,可落了幾年之後,越發不怎麽樣了。


    要給魏翊的東西自然要拿得出手,她說讓他等等,沒想到,竟然等到如今的時候。


    物是人非,兜兜轉轉,這個香囊還是做出來了。


    隻是她已經不清楚,魏翊到底想不想要了。


    若是不想要,為何不開口迴絕?為何讓她等這麽久?


    若是想要,也應當伸手來接了吧?


    就當沈湘歡想著,要不要將手裏的東西放到旁邊的時候,魏翊開口了。


    他問,“這是用心繡的嗎?”


    沈湘歡咬唇輕聲,“嗯。”


    看著她乖乖點著腦袋,指腹摩挲過荷包上麵的紋路,依稀之間,魏翊看到了荷包上麵還有他的一個翊字。


    她沒有再多說什麽了。


    魏翊伸手將她手裏的荷包拿走。


    感受到麥穗在掌心被抽走的緩緩停留,沈湘歡的提心吊膽也隨之消散了些許。


    拿到手裏,近距離瞧著她給做的荷包,的確是小巧精致,上麵也的確有一個翊字。


    應當是她的手筆所書,他很了解她的字跡。


    魏翊看了一會將荷包放到旁邊。


    沈湘歡不說話,魏翊也不說話,他就好似沒有發生這件事情繼續擺弄他的棋盤玩弄紫玉棋子,接著與他自己對弈。


    魏翊風輕雲淡,沈湘歡卻開始著急了。


    畢竟她沈家的事情可容不得耽誤,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不知道哥哥父親母親要收多少罪。


    斟酌再三,沈湘歡可算是接著開口了。


    思來想去也想不到什麽好的措辭,沈湘歡打算打開天窗說亮話,既然如此是要先跟魏翊致歉了。


    可她還沒開口,魏翊分明也沒有看她,卻好似猜到她要說什麽了,打斷了她的話,問她會下棋麽?


    沈湘歡愣了一下,抿唇如實道,“不怎麽會。”


    他淡淡嗯了一聲,那就是會一些,他把旁邊棋簍遞給她。


    沈湘歡這才注意到,這兩幅棋子雖然都是紫玉做的,但兩者之間的區分介於一簍棋子的顏色要更沉一些。


    魏翊遞給她的棋簍顏色更淡。


    她的目光落到棋局之上,看到了棋局之上的擺盤,沈湘歡的思緒有些沉頓。


    這兩類棋子如此相似,若不仔細根本就分不出來,就好似魏翊本人,總要細細琢磨。


    他分明很清楚她究竟會不會下棋,卻還要問她。


    分別之後的再次重逢,他看起來波瀾無驚,溫潤如舊,可就是讓人心生忌憚。


    沈湘歡抱有警惕坐下,坐到魏翊的對麵。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又看向她手指撫摸著肚皮的動作。


    魏翊並沒有過分收斂自己的目光。


    所以沈湘歡也察覺到了魏翊看過來的目光。


    都是落在她的小腹之上,沈湘歡自然是看得十分清楚了。


    她下意識攏住了鬥篷,遮住小腹。


    魏翊也隨之收迴了目光。


    “既然是下棋,必然有所輸贏。”他整理棋局的時候緩緩開口。


    沈湘歡就在旁邊乖乖聽著。


    “輸贏或許會有籌碼。”


    他的動作看似慢條斯理,卻很快就整理好棋局,分離好兩簍棋。


    “所以,你要下的賭注是什麽?”他已經開始展露危險了。


    沈湘歡看著眼前的棋子,忍不住順著魏翊的話往下思忖。


    不禁想到她還有籌碼麽?


    思來想去,沈湘歡想到一件難堪的事情,若是非要說籌碼。


    那定然是她腹中的孩子了,因為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任何。


    可腹中的孩子是她的骨肉,怎麽能夠作為利用的籌碼。


    所以沈湘歡抿唇低聲說了一句,“若沒有籌碼就不能和王爺下棋了麽?”


    魏翊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數日不見,她看起來清瘦了一些,想來是因為這些時日煎熬不好安睡。


    守著她的婆子也來信稟告過了,說即便是點了安神香,沈湘歡也睡不著,夜裏總是翻身。


    有關於孩子,卻也沒提多少。


    原來她還是會害怕的。


    也是,若非走投無路,也不會來找他了。


    沈湘歡知道自己今日有求於人,不該沉默的時候自然不能繼續木訥,便道,“棋局追逐之間,尋得是你來我往的樂趣,為何一定要爭個高低立下?”


    “那豈不是沒了意思?”


    這句話也是曾經魏翊告訴她的。


    彼年父親最喜歡下棋,她時常偷看父親和門客們下棋,她朝著少年魏翊抱怨沒意思,說這樣一坐便是幾個時辰,到底是為什麽?


    魏翊便是如此告訴她的,當時她似懂非懂,如今卻明了,可到底過了幾年。


    “沈姑娘這句話令人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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