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


    嚴世安一迴來,就聽說了此事,怒罵之下,狠狠一耳光扇在了嚴琨的臉上。


    後者被打的一偏頭,臉上火辣辣的疼,心中亦升起了一抹怨恨,壓抑著道:“爹!不過一個賤奴而已!死就死了!”


    “蠢貨!”嚴世安怒聲斥道:“王秀秀簽的是工契,是來嚴府打雜的!你懂不懂!”


    “那又如何!還不是個賤奴!”嚴琨大叫著:“次次罵我蠢貨,次次罵我蠢貨,再蠢,也是你生的!”


    “你!”嚴世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深吸著平複了一下心情,畢竟是自己兒子,隻能善後:“那個王秀秀家住哪裏?你現在馬上派人,送五十兩銀子過去,就當王家賣了這個女兒,把這事平息了。”


    “憑什麽?”嚴琨哪肯願意,雖然五十兩銀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可一個賤奴的命而已,死就死了,還善後?


    隻是他還沒說下一句,啪的一聲,嚴世安狠狠一巴掌又扇了過來。


    老嚴剛剛壓下的怒火徹底爆發,幾乎紅著眼吼道:“馬上去!這件事處理不好,你也別迴來了!”


    “哼!”雖是不服,可嚴琨不敢忤逆,隻能恨恨出了大廳。


    嚴府這邊,由管家帶著兩名仆人,取了五十兩銀子趕往新莊村。


    等他們到的時候,剛好是一眾鄉親商量著告官之時。


    “讓讓,都讓一下。”


    沒聽到這些村民說什麽,嚴府管家直接分開了人群,擠到王小貴門前,看了看老婦,居高臨下的問道:“你就是王秀秀的母親?”


    “我就是,你們是?”李大嬸眼睛還是哭紅的狀態。


    “不用管我們是誰,受人之托。”管家說著,取出五十兩銀子,丟到門內:“王秀秀命不好,打水的時候掉入了井中,雖是她自己不小心,但嚴家老爺心善,便著我等過來送些安葬費,這五十兩銀子,夠你們家生活了。”


    “你胡說!我阿姐明明就是被嚴琨那惡人打死的!”


    王小貴忍著傷痛跑來,拾起銀子就扔了出去:“誰要你們的臭錢!”


    仆人撿銀,管家則大怒:“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王秀秀的賤命,最多就值二十兩,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勸你識相點!收了銀子,你姐也算死得值!”


    “你姐一條賤命,換你生活富足,這不好嗎。”


    如此言語,王小貴怒火直竄腦門,跛著腳抓起家裏的鋤頭就要與其拚命。


    “你們欺人太甚!”


    “滾!趕緊滾出我們新莊村!”


    “打死他們!”


    周圍鄉親義憤填膺,跟著開始幫忙。


    管家和那兩名仆吃了幾拳,身上也被踹了些腳印,再不敢停留,三人抱頭鼠竄,不忘扔下狠話:“告訴你們!嚴家不是你們惹得起的”


    王小貴滿身是傷,剛才忿恨下又傷了筋骨,撐著鋤頭正胸口起伏。


    眾鄉親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道:


    “小貴和他娘,你們別怕,我明天陪你們一起去報官。”


    “我也陪你們去,這幫惡人,實在太可恨了!”


    “多幾個人路上有照應,我就不信,這長安城大秦皇帝腳下,他們還敢光天化日的攔路殺人!”


    蕭遠雖然還沒有行登基大典,但在天下百姓心中,早就喊他皇帝了。


    第二天下午。


    王小貴及其母親將嚴家一狀告到了京都府。


    這裏是長安最高官署,按理說,是不可能每天都接種種案子的,可柳長卿是什麽人,民若告,他必究!


    毫無疑問,將訴狀看過之後,柳長卿當場受理,隨即命人前往嚴家,傳喚嚴琨和一幹仆人婢女。


    因為那陳家小哥在訴狀中寫的很清楚:有新莊村民女王秀秀、吳小雲,於嚴府做雜工,王秀秀因不慎跌倒,摔了茶水,被嚴琨毒打致死,此吳小雲親眼所見,並托人告於王小貴,後王小貴尋至嚴府,為姐姐討要說法,遭嚴府毆打雲雲。


    嚴家很有錢,宅院就在長安城繁華地段,恰巧離京都府不遠,幾名官兵很快就尋到了這裏,個個腰掛戰刀。


    此時嚴府內,嚴世安並不知道已經被告,還在訓斥嚴琨:“每次都要老子給你擦屁股,這次還擦不幹淨!這王秀秀家,定是嫌給的錢少了,你去再加五十兩。”


    “爹!”嚴琨很是不滿:“給她家五十兩,已經天大的臉麵了!還加五十兩,怎麽可能!這賤奴家裏,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收拾一頓便好了!”


    “你懂個屁!”嚴世安惱火道:“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要節外生枝。”


    話說到這裏,嚴世安怒其不爭,剛準備繼續訓責,可下人卻慌慌張張跑了過來:“老爺不好了,有官兵上門。”


    “什麽!?”嚴世安嚇了一大跳,冷靜之後,狠狠瞪了嚴琨一眼,接著連忙朝外走去。


    剛剛還拽的不行的嚴琨臉色也變了,兇戾扭曲的心理,在此刻卻明顯慌了神。


    他沒想到,打死了一個賤奴而已,何至官府來人。


    別看他毒打婢女之時兇的跟什麽一樣,變態又可怕,實則這種人,內心是最怯弱、最窩囊的。


    嚴世安迎出來的時候,幾名官兵已經進了宅院,他連忙上前,拱手堆笑道:“小老兒有失遠迎,不知幾位官爺前來寒舍,有何貴幹。”


    說著,朝下人道:“快,取些銀子來,給官爺們喝茶。”


    “不必。”一名官兵直接打斷道:“我等此來,是為公務,奉上官老爺之命,前來傳喚嚴琨、吳小雲、管家、及伺候嚴琨的兩名仆人。”


    “啊?這”嚴世安臉色變了變,繼續幹笑道:“官爺們來時辛苦,何不先喝杯茶再說。”


    他是想拖住時間,想辦法從中使錢周旋。


    可柳長卿為官,清廉剛正,以致整個京都府都是如此,官兵哪敢慢了公事,已有些不悅道:“速速傳人來,不要妨礙公務!”


    “是,是公務要緊,公務要緊.”


    嚴世安隻能賠笑,心思百轉,可一時又哪裏想得到好法子。


    不多時,被傳喚的人都到齊了。


    吳小雲就是前番給嚴琨鬆肩的那名婢女,此時正一臉怯色,害怕的不行。


    管家和兩名家丁也是低著腦袋,大氣不敢出。


    嚴琨則是強自鎮定道:“去去哪。”


    “京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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