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學問者,想在一個國家發揚自己的學說,君主不支持的話,他是寸步難行的。


    屈禮無奈,隻得黯然離開了秦地。


    不過王後那邊,卻是因為此事,跟蕭遠鬧了一次小別扭。


    因為陸雲煙本就是非常注重道德禮儀的。


    蕭遠也懶得跟她繼續爭辯,夫妻倆慪氣就慪氣吧,反正他最近忙的要死,也沒多少時間陪眾女。


    如果這是盛世,蕭遠會很樂意請屈禮過來,可這是亂世,不言軍政,跟那兒談什麽友愛是沒有用的。


    依法治國,更是一個國家強盛的根本,此事關乎國策,蕭遠當然不可能因為一個名氣大的文人而動搖。


    此事不了了之。


    這一天,正德殿。


    大殿中,宏偉沙盤描繪山川河流、城池要道。


    武將謀士,分列兩邊。


    蕭遠開門見山,直接提出了南征不可再遷延的問題,就出兵一事,作著最後的戰前分析。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今秦軍大批補給輜重,早已秘密運往山峪關,隻等兵力的調動。


    蘇毅手指在沙盤上劃動了一條弧線,率先說道:“我軍若出關,微臣建議,以主力大軍,從河口平原,挺入楚國邊境。”


    “楚軍步卒,陸戰不如我軍,必不敢在平原與我軍決戰,多半會龜縮在棗城,而棗城之後,就是襄陽境內。”


    “隻要破了棗城,我軍就可虎視襄陽,使吳楚震蕩。”


    這明顯就是擊一個點,而動全身,襄陽就是那個關鍵的點。


    此方案並無出奇之處,隻是大方略上的進軍部署,但目下這條路線也是最好的。


    蕭遠聞言,並沒有什麽異議,點了點頭後,也很快有了決斷。


    “聽令,即調令第一、第二步軍,以蘇毅為帥,作為南征之先鋒主力,攻破棗城!”


    “得令!”蘇毅一抱拳。


    若論步軍統帥,舍他其誰。


    決定好先頭部隊的挺入之後,蕭遠又道:“此番南征,當采取燕齊將軍之策,聲東擊西,意在江陵,但對襄陽的攻勢,一定要做到牽動整個吳楚兵力,故,蘇毅部打開局麵後,我軍其他各部,會相繼出關,擴大襄陽戰線……”


    這次的議兵結束後,已經決定了一場戰爭。


    秦軍南下,是必然的,否則,天下格局難以打破,這一天也早晚會到來。


    數日後,蘇毅點齊兵馬,率軍二十萬,率先出關。


    一路上,旌旗飄揚,長戟林立,黑甲紅纓,連綿不絕,入耳盡是將士們行走時的甲胄摩擦聲。


    蘇毅騎著戰馬,不緊不慢,手拿一張軍事地圖,正在認真看著。


    不多時,高盛輕砸馬腹湊了過來,腆著笑臉道:“蘇帥,如何輕取棗城,想必你已有謀劃了吧?”


    “沒有。”蘇毅看了他一眼,直接說道:“南征道路平坦,一過襄陽,就是長江,不可作奇兵之用。”


    “那……”


    “棗城隻能強攻,不過此城並非固守之地,楚軍那邊,也明白這一點,我想,他們是不會在那裏投入大量兵力的。”蘇毅道:“如果楚王以韓州為帥,以其作戰理念,多半會讓棗城守軍拖延時間,盡可能的拖住我軍步伐,以求襄陽之固守。”


    說到這裏,他也抬起頭,環視了一下周圍,大聲喊道:“衛慶!衛慶!”


    “啊?末將在!”後者聞言,連忙策馬奔了過來。


    蘇毅令他近前一些,隨後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地方,“帶你的騎兵,先到韓家溝。”


    “啊?蘇帥,去那幹嘛啊?”衛慶不解。


    “如果見到楚軍小股部隊,不管是押運糧草輜重的,還是探查戰場的,統統掃了。”蘇毅道。


    “是!”衛慶不再多言,領命走了。


    “寧戰!寧戰!”


    他又開始喊了起來。


    後者同樣策馬匆匆而至,於馬上一抱拳:“蘇帥。”


    “讓你的部隊,先過河口!”


    “諾!”


    “林初將軍!”


    “蘇帥。”


    “我軍南征之事,現在楚國細作,必然已經傳迴消息,過河口之後,你即令人盤查烏塚山,若有設伏,即刻來報。”


    “諾!”


    “徐榮!徐榮!”


    “蘇帥……”


    行軍的路上,蘇毅下達著一道道的軍事指令。


    高盛在旁看的目瞪口呆,狠狠咽了口唾沫,滿臉堆笑道:“蘇帥,怎樣才能有條不紊的調動幾十萬大軍,進退有餘,張弛有度,你教教我唄……”


    與此同時,楚國朝堂。


    秦軍是從秦州大營調的兵,出的山峪關,如此規模的動靜,自然瞞不過細作。


    聽聞這個消息,楚國眾臣一下炸了鍋,前後交頭接耳,難免有些慌亂。


    楚王則是眉頭緊皺,不悅的將手中竹簡重重摔到了王案上。


    眾臣噤聲。


    楚相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大王,暴秦虎狼之心,天下皆知,今秦王以蘇毅為帥,兵鋒直指楚地,明顯意在窺伺江南,以臣之見,當立即聯合吳王,共同抵禦強敵。”


    “這件事,吳王必然已經知曉,亦知唇亡齒寒的道理,吳軍的出兵相助,是必然的。”楚王道:“今秦王攻我,寡人要的,是具體如何拒敵。”


    說著話,他也下意識看向了韓州。


    後者見狀,馬上站了出來,施禮說道:“臣聞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故能自保全勝也,今秦進軍之路,看似大張旗鼓,欲席卷楚地,實則,其意必在襄陽!”


    “因襄陽之重,控南北咽喉,蘇毅必爭,因此,我們不用管秦軍其他動向,隻需守住襄陽,楚境則無憂矣。”


    “而秦軍若從河口平原挺進楚地,則我軍不可與之爭鋒,當暫避鋒芒,使棗城之得失拖延敵軍步伐,以達到襄陽的戰略防禦目的。”


    其畢竟還是一代名將,大大小小的戰役也打了不少,這點軍事眼光還是有的。


    他的意思也已經很明白了,別的小地方丟了不重要,所有重兵,放到襄陽,守住這裏,秦軍就沒法過江。


    楚王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道:“恩,將軍言之有理,今次禦敵,寡人可就拜托了,你速速趕往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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