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李明貴被秘密逮捕。


    此事牽扯並不大,說白了,蕭遠要辦的其實就是李明貴一人,因為後者犯了大忌,在戰爭時期,明知永安有敵國細作活動,卻知情不報,反與細作接洽,自作聰明,等待時機。


    這就相當於李明貴將自己當作了一股勢力,這是一個君王無法容忍的。


    朝議大殿上,眾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蕭遠也不喝止,等場麵稍有安靜後,他才開口說道:“永安,鹽井所在,經江大人查證官鹽一事,李明貴係監守自盜,與商人勾結,多次牟取私利,現證據確鑿,已由軍部暫時羈押,留禦史府後查。”


    禦史府的主官是上官文若,禦史大夫有糾察百官之權,後者也當即說道:“微臣領命。”


    現在已經基本定案,這個後查,簡單點說,就是在於李明貴郡守的身份,需要走個程序罷了。


    緊接著,馬上又有大臣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大王,鑒於永安之重,此地不可一日無郡守啊,否則,鹽井方麵,恐再生波折。”


    “臣附議。”另有大臣道:“在永安新任郡守一事上,微臣以為,當委以清正廉潔之官員,比如說,益州主薄王基王大人。”


    主薄是各級主官屬下的佐吏,常參機要,多領府事,如果是郡級主薄的話,隻有區區五品,應該是不能直接升任地方郡守的,不過這個益州主薄,那是大有不同的,因為益州是川蜀首府。


    王基這個人,蕭遠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同樣的蜀中才俊,才能出眾,還有一個優點,書法不錯。


    以前蕭遠批示他的奏章,還曾大讚過他的字。


    由其調任永安,蕭遠其實是考慮過的,不過他卻並沒有直接下定論,而是又問道:“吏部的意見呢?”


    吏部尚書連忙站了出來:“迴大王,無論是資曆還是政績,綜合考量,王大人都是最佳人選。”


    現在朝堂上,站出來挺王基的,一目了然,皆為蜀係。


    這個時候,秦州係坐不住了,江儀立馬出列道:“臣以為,益州主薄王基王大人,從官以來,多為佐吏,並無地方治理之經驗,且論清廉,我秦官之中,除了已經正法的個別貪腐之輩,餘者皆廉。”


    “沒錯。”另有人說道:“臣以為,調任郡守,以郡丞升任更為妥當,櫟陽郡丞於大人就非常合適。”


    這兩人,都是秦州元老了,禮部尚書閻明見狀,連忙站了出來,說道:“此言差矣,如江大人所說,正因王基佐理地方政務多年,才對地方治理了如指掌,臣以為,就如大王所說,一個官員,心係國家、心係民眾,才是最重要的,而王基大人,無論才能還是官儀,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話說完,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賈攸跟著站了出來,說道:“微臣以為,經此事之後,永安需要一定的革新,任用老吏,不如用宋廉。”


    宋廉,當初應試的榜首,可以說是北方第一才子了。


    結果這話一出口,馬上就遭到了眾多大臣的反對。


    “簡直荒謬!宋廉雖才氣過人,但也隻是詩書文章罷了,何以論地方郡守……”


    “好了。”蕭遠打斷了眾人的爭論,直接說道:“今日朝議,到此為止吧,退朝。”


    這,眾臣互相看看,接著齊齊施禮,因為大家都明白,大王需要在這些人中考慮斟酌。


    下朝之後,人們同往常一樣,三三兩兩,和自己關係好的人同行,之間自然少不了一些議論。


    閻明和幾名官員走在一起,有人小聲說道:“以李明貴欺上瞞下的行為,落馬是早晚的事,這永安郡守一空,今日朝堂,可見逐利啊。”


    “隻是讓人沒想到,江儀竟然站了出來,極力反對調任王基大人,他在大王麵前,說話還是有一些分量的啊……”


    “沒關係,這永安郡守,沒有人比王基更適合,大王乃明君,自有明斷。”閻明道。


    而江儀那邊,也在就此事與其他官員小聲討論。


    “禮部、戶部,皆為蜀中官員,加之多地郡守,再這麽下去,我等定會遭到排擠啊……”


    話正說到這裏,剛好柳長卿從他們旁邊經過。


    江儀見狀,忍不住冷笑道:“哼,有些人,都忘了自己是秦州元老,朝堂之上,竟一言不發。”


    聽到這話,柳長卿腳下微頓,瞥了眼江儀:“我隻知道,我是秦臣。”


    說著,還無不嘲諷:“江大人手段高明啊,於秦州之中,就能斷定李明貴一案,真是厲害啊。”


    聽他說起這個,江儀頓感飄飄然,“那是,不像某些人,查一小案,都能攪的天翻地覆,弄到最後,自己還收不了場。”


    “嗬嗬。”柳長卿笑了,別有所指的說道:“在江大人看來,那趙家真無一絲瓜葛?沒有從中謀利?”


    “當然!”江儀毫不猶豫。


    “哼!”柳長卿嗤笑,毫不客氣的說道:“阿諛之輩!”


    “你!”後者聞言,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可正在這時,許虎卻快步走了過來。


    見到他,兩人不約而同的止住了話聲。


    許虎則是言簡意賅道:“柳大人,大王有請。”


    柳長卿一愣,旋即施禮說道:“有勞將軍了。”


    等其走後,江儀也頓感莫名其妙,繼而怒氣不減道:“這個柳長卿,就是仗著大王信任,才敢如此囂張!”


    “哎呀江大人,理他幹什麽呀,這滿朝大臣,他誰沒有得罪過啊,早晚有一天,有他好受……”旁邊的官員勸道。


    蕭遠在下朝之後,召見的可不止柳長卿一人,還有一個丁榮。


    請他們兩個過去,也是與永安新任郡守有關。


    大臣薦官,多少都會帶有一些私心,而柳長卿不會,以他的性格,他也隻會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至於丁榮,以前的皇廷大臣,為官多年,圓滑世故,朝堂不發表言論,明顯是不想得罪人,對蕭遠的私下詢問,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而這兩個人,一個直,一個圓,又是誰都看誰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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