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倫道夫·卡特那如血般赤紅的雙眸中,瘋狂之意宛如洶湧的波濤,不斷翻湧著。祂怒吼道:“你們這群家夥,從來不給其他人選擇的機會,如今還要我給你選擇?簡直荒謬至極!”


    說完,祂毅然站起身來,那堅定的身影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祂狠狠地一腳踩碎在地上嚎哭的血色嬰兒,那嬰兒的慘狀令人不忍直視,但倫道夫·卡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憐憫之色。


    與此同時,祂的目光緩緩迴望那在荒原之中,赤身裸體抱著嬰兒的人。祂的嘴角微微上揚,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決絕。


    “哈哈哈,利用了各種手段,將這百年之身的命延到了現在,已經足夠了。”祂的聲音在荒原上迴蕩,帶著一種解脫的意味。


    說完,祂身上那筆挺的西裝發出些許撕裂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祂即將走向的命運。祂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地走向了那高溫光球的範圍之中。


    祂身上的衣服在高溫之中,隻消片刻便化為了灰燼,露出了其下有幾分枯槁的皮膚。祂卻仿若未覺,輕笑道:“其實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肉體被這高溫融化,而靈魂在被熵折磨。你是萬世不朽不錯,但無論是誰都無法抵擋熵增。從你代替女兒接下攻擊的那一刻開始,你的萬世不朽就已經有破綻了!”


    “閉嘴!”黑山羊之母聽不下去了,祂情緒格外激動地大吼道。那灘液體構築成一隻巨手,朝著也接近融化的倫道夫·卡特壓了下來!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本就不穩固的地麵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無數碎石飛濺而起,如同一顆顆流星劃過天際。


    但倫道夫·卡特沒有受半點傷,祂抬起已經隻剩下骨架子的手笑著說道:“其實我特別討厭你們這些家夥。高高在上,不聽人說話,卻又能知道別人到底想要什麽。”


    兩股液體逐漸交融在了一起,倫道夫·卡特就當沒看見,繼續說道:“以往,我對抗的手段隻有一個,那就是順著走,按捺著憤怒的心思,就跟著祂給我的方向走。結果,顯而易見的,祂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對於倫道夫·卡特的喋喋不休,黑山羊之母生氣了,祂吼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好問題,我到底要做什麽呢……倫道夫·卡特嗬嗬一笑,身體逐漸消融,靜靜地說道:“我的神性,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劇毒,而其他人,我最多也就是下一點毒,讓祂們一輩子都難受死,而你……”


    “也是一樣!”


    倫道夫·卡特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中充滿了瘋狂,不,是癲狂的意味!


    “來吧!廝殺吧!來吧!相互毒害,相互啃咬,直到僅有一人留存的結局,哈哈哈哈哈哈!”


    祂的笑聲迴蕩在天地之間,仿佛是對命運的不屈抗爭。逐漸的,兩攤液體融合在了一起,不斷有人臉和嚎哭從其中傳出……


    這樣慘烈的場景幾乎令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同時,戰局也來到了祂們幾乎看不懂的地步,不管是攻擊,還是躲避,祂們都看不見了,就隻能等待,等待那灘液體會變作誰。但其實,也不重要,畢竟不管剩下的是哪一個,都會身受重傷,在幾百年,幾千年內都不可能來到這個星球上。


    就在此時,遠在星海某個星球上,黑色森林在震顫,所有生物在瑟瑟發抖,它們在恐懼,它們在害怕,因為沉眠在地底的神王已經蘇醒,而蘇醒的後果就是,連星球都活化了,在渴望能夠進行情欲的發泄!


    子嗣,無窮無盡的黑山羊子嗣在各個地下洞穴的出口湧出,但僅僅是存活片刻,這些連身上羊水都還未幹涸的黑山羊幼崽便化作一堆堆灰燼!


    熵無處不在,更無法避免,隻要被擊中,被盯上,便是永遠的事情!直到終焉來臨之前,絕不停止!


    黑山羊之母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哀嚎。祂嚐試了很多很多方法,利用生育將熵增轉移到幼崽的身上,但是沒有任何效果!還企圖利用生命的權柄去治愈熵所帶來的傷勢。祂的位格比祂的女兒莎布·尼古拉斯高出很多,因此權柄的治療也要快上很多,但越治療,熵的侵蝕速度就越快!


    “你這家夥!”祂又發出一聲怒吼,而就在此時,祂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迴過頭去看,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出現在了祂的身後。一身白衣勝雪,麵貌毫無瑕疵的俊朗男性麵容,此人便是“玄君”!


    祂衝著黑山羊之母微微點頭,“是否苦惱?需要幫忙嗎?”


    黑山羊之母微微一愣,然後點頭,“求之不得,奈亞。”


    “玄君”攤手笑道,“那就去沉眠吧,沉眠到萬古之後,連死亡都已經死亡的時代,而我可以幫你處理一下那位故人造成的影響。”“黑山羊一族已經廢了,你也是,我也並非為了拯救你而來,我僅僅是為了再見祂一眼。”說完,“玄君”走到了黑山羊之母的身邊,伸手輕觸那黑色的扭曲肉塊。


    同時,戰場之中的兩攤融合在一起的液體停止了變化,它就漂浮在空中。


    而屬於倫道夫·卡特的意識空間之中,也在此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年輕時候的倫道夫·卡特坐在散發著柔和光亮的壁爐前,手中是紅茶,中間是一個小桌子,擺放著一些不算甜的小零食。溫暖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寧靜時光。


    而另外一邊的椅子上,“玄君”悄然出現。祂托著一杯散發著香醇氣味的咖啡,淡淡笑道:“卡特,我們多久沒見過麵了?”


    倫道夫·卡特思索了一下,也同樣笑著迴答,“謝謝你送了我二十七年又六個月零八天的安靜,奈亞拉托提普,感激不盡。”


    那笑容中,有迴憶,有感慨,更有對命運的無奈與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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