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除去我的妻子。”


    這是那位殺人如麻的開膛手在日記的第一頁寫下的一句話。


    “這一周,屠宰場的工作越來越少了,也開始裁員了,我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麽?現在維多利亞,或者說凱裏撒帝國的居民大多都已經窮困潦倒到了連肉都吃不上了嗎?


    好吧,好吧,或許不應該在日記抱怨太多的,辛迪可能會“不小心”打掉日記,然後“哇”地叫一聲,像個小孩子一樣偷偷打開日記,看上幾眼。”


    略~


    柳厭吐了吐舌頭,“開篇狗糧。”


    吐槽歸吐槽,看還是要看的,下一篇是更往後幾頁的內容。


    “很可惜,我被裁掉了,屠宰場的效益不夠維持那麽多人的工資,我打算去看看酒館需不需要服務員,或者說去做些苦力活吧。”


    翻過下一頁。


    “辛迪懷孕了,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這幾天的陰霾仿佛都一掃而空,我敢肯定,在我妻子肚子裏的那個小家夥,是個幸運星,是個小天使,在得知到這個消息之前,我在酒館裏還獲得了一個客人的小費,足足一個銀幣呢!”


    他真的很愛自己的妻子啊,和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男性都不一樣,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好男人,隻是到底是為什麽,他會變成開膛手?


    又到底是什麽樣的仇恨會支撐著他,走到那種地步?


    柳厭沒有來由的煩躁起來,她深吸一口氣,鼓著腮幫子,繼續看起來。


    …………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天的傍晚,夕陽很紅很紅,紅到我都不敢抬起頭,好好走路。”


    約翰迎著陽光,摸著口袋裏的十幾枚銅幣,笑著開始規劃,“要不要給辛迪買點東西啊?懷孕的人都很辛苦。”


    雖然妻子以為自己不知道,但是約翰早就發現了,辛迪會在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裏,去找一些活幹,來補貼家用。


    掂量一下口袋裏的錢,約翰下定決心,扭頭,準備去買點小禮物,送給妻子辛迪。


    家中,久坐許久的辛迪站了起來,手上拿著針線和一件破個洞的衣裳,目光卻著急地看向夕陽散盡的天邊。


    丈夫還沒迴來,是出了什麽意外嗎?


    懷孕的人,總是會疑神疑鬼,但是辛迪並不會去懷疑丈夫對自己不忠,她隻是擔心丈夫會在迴家的路上出現什麽意外。


    她快速縫好手上的褲子,然後披了一件衣服,在妹妹和媽媽沒發現的時候,快速跑出了院子。


    另一邊,還不知道妻子跑出來的約翰正在挑選普通的小飾品,這些比較便宜,比較粗陋的小飾品大多隻需要二三個銅幣的價格,但辛迪就可以開心好久好久。


    想到這,約翰又忍不住勾唇笑了。


    看見約翰笑容的店老板問道,“是送給妻子的嗎?”


    “嗯,是啊。”


    約翰點頭,然後拿起了一個戒指,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覺得辛迪能夠戴上之後,他爽快地付了三枚銅幣。


    然後握著戒指,笑著走出了店鋪。


    而在他走出店鋪之前,他心心念念的妻子,正走過這間店鋪,與自己的丈夫擦肩而過。


    意外頻發,並不絕對的可控,這都是人類無法避免的一件事。


    約翰想不到自己的妻子會出來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因為一個買小禮物都決定而抱憾終生……


    他依舊歡喜的走向家的方向,卻不料看見了著急忙慌的媽媽和妹妹。


    “怎麽了?”


    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指尖莫名一顫,他低頭一看,那枚戒指落在了地上,隱藏在了雜草之中,粘上了些許汙穢。


    來不及撿起戒指,約翰拔腿跑向家,直接衝進了院子,心髒怦怦跳,任也著急到大吼,“辛迪!你在哪?!”


    無人應答,妹妹咬著手指甲,思考著姐姐會在哪。


    媽媽沒有對約翰說任何話,直接跑出了家門,約翰緊隨其後,兩個人沿著約翰迴來的路線一路狂奔,沿途不斷尋找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妻子。


    但命運的玩笑仿佛不會停止,它隻會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那令人嫌惡,令人失笑的結果。


    “正義女神保佑,讓我找到辛迪吧,我不能失去她。”


    “她怕黑,請正義女神為她點亮一盞明燈。”


    “求你了,女神,求你,讓我找到她。”


    可惜,那一夜,女神並未眷顧,約翰也未曾找到自己的妻子。


    …………


    第二天,維多利亞場裏,約翰與母親眼下青黑,茫然地看著警員。


    警員看著他們兩個人,突然想到了些什麽,“事實上,你們所說的人,我們早上發現了,同樣是一位女性,盡管我們還沒調查,但是你們可以去看看。”


    這名警員站了起來,突然眼前一亮,“警長,早上好。”


    布雷恩警長停下腳步,“哦,達利斯,我希望你叫我停下腳步,不是為了讓我處理一些傷人心的案子。”


    他看了一眼憔悴的約翰,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好吧,我大概明白了。”


    “你們兩個是一家人嗎?”


    他指著約翰和艾利斯夫人,“你們倆是一家人嗎?是來找誰的?”


    “我的妻子。”


    約翰小聲說道,眼中滿是疲憊,“昨天傍晚的時候消失的。”


    布雷恩警長帶他們兩個人來到停屍房前,“昨天隻接收了一具屍體,如果她是你們的妻子或女兒,我希望你們可以穩定心情。”


    約翰走進了停屍間,當看清那具女性屍體的時候,他心底那無從宣泄的擔憂與害怕混合著恐懼,化作了淚水與哭聲流出。


    布雷恩警長聽著這哭聲,也歎了口氣。


    艾利斯夫人眼眶紅著問道,“我女兒是怎麽死的?”


    布雷恩警長搖搖頭,“不好意思,夫人,請原諒我說的話,畢竟這對一位女士來說,不太好聽。”


    艾利斯夫人深吸一口氣,“我不會太傷心的,請放心。”


    布雷恩警長歎了口氣,“根據傷痕判斷,您的女兒是被多人輪*致死。”


    屈辱,而又痛苦的死亡……


    艾利斯夫人在從警局迴去的當天,就死了,上吊自殺。


    世界如此不公,既不合理,也不美好。


    但饒是在如此的世界裏,依舊會有一線轉機。


    那是凱麗.艾利斯不知道從哪找到的一本書籍,上麵描寫了太多晦澀內容,也有太多神鬼相關的內容,但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死而複生。


    但實際上,約翰本就一無所有……


    他不害怕任何事,所以他以最快速度搭建了一個溝通邪神的獻祭儀式,以自己的一切為賭注,邀請某位神明下場。


    他要複活妻子,他要再見自己的妻子一麵。


    他成功了,也失敗了,以十五條生命,加上一張皮膚拚湊起來的臉與拿到的內髒,彌補了辛迪本身屍體的缺損……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被斷頭,意識還未徹底消散前,他聽見了,聽見了妻子的笑聲,與安慰聲。


    她安慰自己,安慰自己說,自己做得已經很好了……


    如此這般,便足夠好了。


    合上日記本,柳厭深吸一口氣,點燃一堆火,將這本筆記本燒了個一幹二淨。


    這種糟爛事兒,還是沒人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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