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我祖父快不行了,這件事情我之前也和你說過。”


    鳳清音揪住手絹,咬著唇,這模樣看起來,永遠一如過去,楚楚可憐。


    “我鳳家的情況,你也是清楚的,若我不做點什麽事,替我爹保住他在鳳家的位置,萬一有一日我祖父……祖父出了什麽事,那我爹他……”


    這畢竟是別人的地方,很多話並不適合說出口,但鳳清音知道,劍一是清楚的。


    果然,劍一雖然還是麵無表情冷冰冰的模樣,但,眉宇間已經有了幾分動容。


    她在鳳家的難處他都知道,鳳家太老爺不止鳳鈞卓一個兒子,聽說她二叔和三叔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


    雖然他不覺得這些事情和自己有什麽關係,但,鳳清音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可以,他希望她能過得好。


    “劍一,我如今雖然是貴妃娘娘,可我在宮中的日子也是不好過,下頭的人一個個都在討好聖上,她們都想爬到我的頭頂上……”


    鳳清音咬了下唇,沒有繼續說下去,看得出來劍一對女人間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實在是沒任何興趣。


    她隻好道:“若是我地位不保,我和我爹以及我娘都會過的生不如死,那些曾經在我之下的人,一定會想方設法陷害我,甚至弄死我。”


    他還是沒有反應?鳳清音真的慪氣,現在的劍一為何不像以前那麽好哄了?


    哄了半天,竟然一點憐憫的意思都沒有,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她暗中揪緊了手絹,聲音卻依舊是柔弱得如同風一吹就會倒下。


    “你忘了南門榮了嗎?她從前那麽厲害,風光無限,可最後落得了什麽下場?”


    劍一還是沒反應,南門榮之所以有那樣的下場,難道,她就不是推她下去的其中之一嗎?


    她一直想要對付南門榮,那夜自己嫁禍南門榮,也是為了她。


    鳳清音又道:“她身前作惡多端,是死有餘辜,可我並沒有做什麽壞事,但在這個後宮,你一旦失寵,就會有無數的人落井下石。”


    她走到劍一的麵前,小聲道:“劍一,她們隻要得勢,就會想方設法害我,我早晚會被那些女人害死的。”


    “你可以選擇離開皇宮。”這話,他從前就一直在跟她說,隻是,她從來不聽。


    不過,劍一也發現自己的心態有點不一樣了。


    自從親眼看到她勾引戰煜珩,甚至和戰煜珩做出那種事之後,他對眼前這個女子,似乎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以前是真的想要帶她離開皇宮,和她好好過日子,現在,他隻希望她餘生可以過得好,但她的餘生,他並不想參與。


    劍一的心變了,鳳清音輕易就能看出來。


    他不再像從前一樣,對她心疼憐憫,他現在聽她說任何苦衷,都像是在聽一場戲一般。


    她心裏其實清楚,在他親眼看到自己和別的男子做那種事之後,還能相信她柔柔弱弱的一麵,除非,那人真的蠢鈍如豬。


    此時此刻,就連鳳清音也開始覺得無力,再找不到任何可以讓他迴心轉意的方法了。


    “劍一,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有些事情,我也就不逼你了,但,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一定會還給你。”至少這件事,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那好,你若是不願意傷鳳九,那……那就幫我做一件事。”


    鳳清音臉色微沉,聲音也壓了下去:“我要鳳九的右手。”


    “他是個大夫!”且以劍一這三日的觀察所見,鳳九施針的手法非常奇特,他的右手比任何人都要靈活。


    若是廢了他的右手,那和要了他的命沒什麽區別!


    “你不願意殺她,那我就隻要要她的右手,劍一,隻要你幫我做到,你欠我的,從此一筆勾銷。”


    他想拒絕,但,鳳清音不允許:“除非,你想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劍一,你一向說到做到,你說過要還我的恩情,就一定會還,是不是?”


    她上前一步:“難道,你非要逼著我說,要我你殺了鳳九?”


    劍一後退了兩步,不知道是被她的話逼得無路可走,還是,被自己對她的承諾,逼得心如死灰。


    他說到做到,說過要報恩,就一定會報。


    鳳九的手……


    “一隻手而已,換她一條命,難道,不值得嗎?”鳳清音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


    對於劍一這樣的人來說,承諾是他此生最為看重的。


    言而無信,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更何況,他認定了欠她的恩情,就算再不願意,也一定會還她。


    鳳清音不動聲色靠近他,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的胸膛上,隔著衣裳輕撫他的肌肉紋理。


    “隻是要她一隻手,從此,我也不會再為難她了,如此一來,我和她的恩怨算是一筆勾銷,你也不必再想著要如何還我的恩情,一切,不都變得完美了嗎?”


    ……劍一後來走了,雖然臉色始終那麽不好看,但至少,他沒有說半句拒絕的話。


    鳳清音也沒有再為難天機堂的人,劍一離開之後,她也上了馬車,走了。


    “娘娘。”迴到寢宮,玲瓏忍不住問道:“如何?他怎麽會在天機堂?”


    “不知。”事實上,今日劍一根本就沒有和鳳清音聊過什麽,現在對著她,劍一連話都不願意多說。


    “他是不是還在生氣,那夜……”玲瓏沒敢說下去。


    鳳清音冷冷哼了哼,但這件事情,還是讓她十分沮喪的:“你說,本宮要如何才能挽迴他的心?”


    要鳳九兒的右手,這不過是個開始,隻要劍一真的將鳳九兒的右手毀了,那麽接下來,她要的便是鳳九兒的命。


    但,劍一或許真的願意毀掉鳳九兒的手,但,他說不殺鳳九,就一定不會殺,那家夥是真的說到做到。


    最無奈的是,劍一的心現在已經從她身上剝離了,他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心疼她了,這該要如何是好?她還舍不得放棄這麽好的棋子!


    要奪迴劍一的心,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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