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真的活過來了,後來小櫻桃帶著幾名大夫迴來,其中一人將他帶到分診室去。


    劍一還坐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被抬走的男子。


    他救了一個人,救了一個已經沒有氣息的人。


    原來,他不僅僅可以殺人,他竟然……竟然也能救人!


    劍一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隻知道,在鳳九兒讓他去給另一位傷患包紮的時候,他拿著金瘡藥,想都不想就過去了。


    一夜,疲憊不堪,但這一夜,卻是他活了這麽多年以來,過得最實在的一夜。


    這次橋梁崩塌事件,造成了三人死亡,六十餘人受傷。


    天還沒亮之前,朝廷的人來了,但也隻能維持秩序,幫不上什麽忙。


    天亮之後,病人基本上都被安頓好了,除了已經死亡的三人,其餘人基本上都在天機堂裏療傷。


    總算是暫時熬過去了,現在除了幾位傷得特別重的,有大夫一直陪著,其他人都安頓在普通病房,大家輪流值班去看守。


    慕牧也午夜過後過來的,剛來就和喬木一起救人去了。


    第二日一早,就連宮裏都來了人,聖上體恤百姓,命大公公前來慰問,還送來了宮中不少藥材。


    這啟文帝也是個會收買人心的,雖然送來的都是他們那些大人物不用的藥,但對百姓來說,卻是好藥。


    天機堂的藥庫存量也不多,多一點是一點。


    總之,情況是暫時穩定下來了。


    “來來來,大家先來吃點包子。”小櫻桃帶著幾個廚子,端著兩籮筐的包子,還有兩桶粥,走進大堂。


    從昨晚到現在,不管是大夫還是病人甚至是病人的家眷,一個個都在不安慌亂和忙碌中度過,哪有人喝過半口水吃過半口飯?


    現在看到包子熱粥,一個個猛咽口水,是真的餓壞了。


    小櫻桃帶著人給大家分包子和熱粥,劍一剛從裏頭出來,也被小櫻桃塞了一碗粥。


    “你先去洗個手,再去拿兩個包子,對了,給公子也送一碗過去,她一定餓壞了。”


    小櫻桃又給劍一塞了一碗粥,便去給別人分派食物去了。


    劍一端著粥走進其中一間病房的時候,鳳九兒正在給一位病人收針。


    這天機堂的設計,實在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不僅有診室,還有這種可以放好幾張床的病房。


    他活了這麽多年,是真的從未見過,醫館裏竟然還有可以讓病人過夜的病房,這簡直太新鮮了。


    鳳九兒將銀針收好,給病人的家眷交代了幾句要注意的事項之後,才拎著藥箱要出門。


    劍一就站在門口,見她出來,忙道:“肖管事讓我給你送點吃的來。”


    “好,等我洗個手。”鳳九兒也真的是餓壞了,到一旁洗了手之後,結果劍一那碗粥,立即喝了好幾口。


    劍一一口氣將熱粥喝完,也去洗了手,再取迴兩個包子,遞給了鳳九兒一個。


    “我有個問題……”


    “說。”


    鳳九兒啃了口包子,話語含糊不清。


    劍一問道:“昨夜那男子,他明明已經沒了氣息,為何你還覺得他能救?還有,休克是什麽意思?”


    “休克是一種症狀……”鳳九兒想了想,盡量用這個年代的詞匯給他解釋:“算是一種假死症狀,氣息忽然斷了,若這時候不盡快給他做心肺複蘇讓他醒過來,他就會真正的死去。”


    “那你如何能分辨出來,他是真死還是假死?”以他一個殺手的嗅覺,竟然也完全察覺不到人還活著。


    若是昨夜不理會那傷患,豈不是真的害死一個人?


    “這個得要經驗,見多了也就知道了,以後你若再多遇見一些這種情況,慢慢的也能分辨。”


    “好。”


    劍一沒發現,自己現在竟然不排斥“以後”這兩個字。


    鳳九兒三兩下將肉包子啃下去之後,接過下人送來的一杯水,喝完就走了。


    隔壁的病房還需要她去檢查。


    劍一盯著她的背影,心情複雜。


    “是不是覺得我們家公子是個打不倒的鐵人?”小櫻桃端著兩碗粥,繼續去分派給別的人。


    路過的時候,看到劍一盯著鳳九兒的背影發呆,她笑道:“她就是這樣,有時候忙起來,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不過我知道,她也會累的。”


    這不是廢話嗎?誰不會累?


    但,鳳九給人的感覺卻是精神奕奕的,明明已經忙了一整夜,吃完包子喝完粥,又活過來了。


    小櫻桃走了,劍一卻還站在原地,看著隔壁病房的門口,下意識啃了一口包子。


    他昨夜救了一個人,和一群幾乎還算得上陌生的人一起,忙碌地幹活,忙碌地救人,忙碌地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忙完之後啃一口包子,忽然竟覺得,這口包子,似乎比他從前吃過的所有包子,都要香……


    ……


    這幾天,天機堂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鳳九兒,果然應了小櫻桃那話,忙得時候,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


    直到第四日清晨,基本上所有病重的傷患情況都穩定了,鳳九兒才迴了寢房,匆匆洗過澡就將自己砸在床上。


    劍一正要給鳳九兒送早點,還沒走到門外,就聽到了裏頭傳來的鼾聲。


    鼾聲雖然不大,但卻很清晰,對於一個平時不打鼾的人來說,若是打鼾了,就說明真的累了。


    他看了下手中的托盤,是肖管事讓他送來的食物,但鳳九好不容易能睡一覺,這時候送進去弄醒她,似乎太殘忍了些。


    想了想,他還是轉身,將東西送走了。


    前頭大堂還有事情要忙,幾日的時間,劍一已經完全適應了天機堂的生活。


    每日和大家在一起忙碌,日子倒也過得充實,那些糾纏著自己的煩惱,也在這段日子中,消無聲息溜走了。


    隻是今日,大堂那邊似乎又有點不太對勁。


    劍一在藥房裏幫忙煎藥,隱隱聽到外頭似乎來了不少人。


    “我去看看什麽情況。”小櫻桃將手裏的扇子交給劍一,“幫我也看著這幾鍋藥,千萬別煎糊了。”


    得了劍一的迴應,小櫻桃才匆匆往大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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