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密林裏待了整整一夜。


    一整個晚上其實什麽都沒做,鳳九兒坐在一旁,戰傾城默默看著她。


    偶爾,九兒說一些趣事給他聽,例如她身邊收迴來的得力助手鳳一楠。


    看說高興的時候,也會忍不住迴頭看他一眼,可每次都不過是匆匆一瞥,立即就移開目光。


    無情蠱沒有被解開之前,她還是不能太放肆,否則,受苦的迴事自己。


    至於戰傾城,則是全程盯著她的臉,目光一刻都沒有移開過。


    就像是怎麽都看不夠那般,怎麽看都看不膩。


    九兒知道他在看自己,但是不能想,也不敢想太多,立即就會換一個話題。


    例如,她的醫藥連鎖計劃,例如,南門栩對她的恩惠,例如,慕牧失憶的事情。


    可是對於她為什麽會忽然離開一事,她隻字未提,他也沒有問過。


    靈犀,不是隨意說說的,有時候,它真的存在。


    就這樣,天漸漸亮了起來,分離的時刻,也快到了。


    鳳九兒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眼天色,無聲淺談:“九皇叔,迴去吧,迴你的軍隊去,這裏的事情交給我,我一定可以做好。”


    可他不能在媃赫待太久,這個身份實在是分量太重!誰也不知道媃赫境內是不是還有南門一族和啟文帝的人。


    這些人,全都恨不得將九王爺弄死在外頭。


    就更不用說媃赫人。


    要是讓人知道九王爺如今就在媃赫境內,一定會有無數的人要對付他,刺殺,截殺,毒殺,任何手段都有可能。


    九王爺離開大軍,這可是刺殺他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在這裏多待一秒,便多一秒的危險。


    “九皇叔,聽我的,迴去好不好?”


    他不說話,隻是盯著她的側臉,想要伸手去碰一下,卻又怕自己的舉動會讓她受苦。


    他一輩子沒試過這麽小心翼翼去對待一個人,全心嗬護,不能有點點的大意,不能用蠻橫的手段,不能隨心所欲。


    如果不是她,他懷疑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對一個人這麽謹慎柔和。


    指尖在月光下投出來的影子,和她的臉龐重合,就像是他的指尖正在觸碰她的臉頰,就連指尖的溫度,也似乎在影子重合那一刻,微微暖和了。


    “九皇叔。”他不說話,鳳九兒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九皇叔總是那麽傲,卻不知道他到底願不願意聽自己的。


    “九皇叔……”


    “本王聽你的。”


    他終於轉身,背對著她:“走了。”


    說走,真的就走了,等鳳九兒倉惶迴頭的時候,竟然已經不見了他的影蹤。


    走得這麽快,連最後一眼都不讓她看一下,氣得她在原地直跺腳!


    “壞蛋九皇叔!”好歹,讓她再看一眼呀!就算明知道腦袋會疼,也還是想要看他一眼。


    可這家夥,竟然直接就走了,走得無影無蹤!


    真壞!


    忽然間,就好想哭了!


    為什麽不讓她看最後一眼?她真的很想再看看他。


    哪怕頭會疼,哪怕渾身都會不好受,哪怕……她像是想看看他,還想看他一眼!


    一個人的時候,九兒也是會脆弱的,就這樣跑到九皇叔剛才站的地方,聞著他的氣息,忍著頭痛,眼淚忍不住便滑了下來。


    一個人,真的好孤單,真的好難過,真的好想他!


    才分開就已經這麽想了,往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她一刻都不想離開他,一刻都不想!


    鳳九兒也不知道在戰傾城剛在站的地方呆了多久,直到東方朝霞越來越鮮豔,她才抬起手往眼角一抹。


    確定臉上再沒有淚痕,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換上一臉笑意,舉步也走了。


    脆弱,隻能留給自己一個人,出去之後,便又是堅強沉穩冷靜的九公子。


    還有那麽多的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脆弱,一晚便夠了。


    她走了之後,一抹黑色身影落下,還在他們原來的地方。


    剛才,他分明看到了這丫頭晶瑩的淚水滴落在地上,隻是沒入枯葉中,再也找不到了。


    等九兒走的足夠的遠,戰傾城才邁步,尾隨在她身後,離開這個地方。


    他會聽她的,但,今日得要親自送她迴去。


    多花的時間,他可以快馬加鞭追迴來。


    時間花在她的身上,從來不覺得浪費,反倒,是那麽的彌足珍貴。


    鳳九兒自然不知道,自己怨了那麽久委屈了那麽久,罪魁禍首卻根本沒有離開,而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


    她當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林中抱怨九皇叔的時候,九皇叔就在暗處安安靜靜聽著,心疼著她所有掉下來的眼淚。


    她什麽都不知道,但迴到四合院,便又是精神奕奕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剛才有多失落。


    等她進去之後,戰傾城才轉身離開。


    這次,是真的走了。


    ……


    兩天之後,邢子舟送迴來一個重要的消息:有兄弟看到大王子連夜離開軍營,正在往皇都的方向返迴。


    大王子終於忍不住要迴來了!


    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簡直不要太振奮人心。


    大王子迴來了,一切都好辦了,很多事情就可以明朗起來。


    隻要大王子迴來,鳳凰城那邊就會先一步解除危險警示,剩下的便是媃赫內部的問題。


    媃赫的問題,至少不會危及到鳳凰城百姓的安全,如此一來,九皇叔也可以專心應對皇城那邊的事。


    那些南門一族啟文帝什麽的,等九皇叔這會有精力了,豈能不跟他們好好算算這筆賬?


    又一個下午,邢子舟急匆匆迴來,竟然是一臉興奮的模樣。


    正在研究剛到手的皇宮地形圖的九兒皺了皺眉:“什麽事這麽興奮?”


    “我得到了一個對我們極其有利的消息。”邢子舟眼底閃著光,整個人都激動極了。


    不等九兒開口問,他立即道:“大王子竟然暗中在鑄造兵器,這件事情,連媃赫大王恐怕都不知道。”


    “他暗中造兵器?”這下,連九兒都眼前一亮,有點不敢置信。“這家夥,果然早就有了異心!”


    還以為大王子雖然對付二王子,但至少暫時還不會動媃赫大王。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自立為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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