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前夕的某一個夜晚。


    薑承宣以往夜晚去書房總會很快迴來,再者沈昭婉夜晚睡的很香,不輕易醒來,所以這次離開王府,他忘記點睡穴。


    等來迴來步入房間的時候,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他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還好都已經換迴來了,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他鬆了一口氣,繼續朝著床榻走去。


    黑夜裏,原本該熟睡的沈昭婉此刻卻坐在床榻邊,光著腳踩在毯子上。


    聽見動靜,他才緩緩抬頭,半眯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確認來者是不是他要等的那個人。


    “薑承宣,你去哪了?”


    薑承宣的心被這一聲唿喊嚇得差點驟停。


    他調整好表情,神色帶著點憂傷,眸色幹淨,隱有淚光。


    “婉婉,我做噩夢了。”


    “我等了你許久。”沈昭婉輕聲陳述,想來起了一點懷疑。


    薑承宣也坐下,身上的衣服帶了一絲涼意。


    沈昭婉觸及抖了一下,不知道是身體冷還是心冷。


    “那你跑哪去了呢?”


    薑承宣也立刻猜到,沈昭婉並沒有派人去找自己,而是靜靜的等在這裏。


    深夜離開太久的確讓人感覺奇怪。


    沈昭婉側著腦袋,雙眼好似要看進薑承宣的心裏。


    漂亮的眼眸有擔心還有旁的東西,仔仔細細的看過薑承宣的臉龐,不放過任何一處。


    薑承宣既然扯了謊自然還是要說下去的。


    “我夢見母後還有太子哥哥,我還夢見了血,我害怕,我想出去找,可是最後才發現我還在府裏麵,我隻是做了一個夢。”


    薑承宣一邊說一邊顫抖著這聲音,仿佛噩夢裏麵的東西又嚇到他了。


    情緒飽滿,眼眸含著淚,這副樣子讓沈昭婉看了,確實難以再冷聲苛責。


    她忽然軟了態度,“原來是這樣?可是,你可以告訴我的啊。”


    “我害怕吵醒你。”


    “王爺這是什麽話,你一個人出去這麽久,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總想著可能過一會兒你就迴來,可是我等了又等,都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把你等迴來。”


    “你擔心我?”


    “我不擔心你擔心誰?我還以為你出去是做什麽了,原來……是被噩夢嚇到了。”


    沈昭婉輕聲輕語,不知道是不是在說服自己。


    “現在可還害怕?”


    “已經好很多了,而且,婉婉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我已經沒有那麽害怕了。”


    “王爺,你以後有事情不要瞞著我好不好,等待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薑承宣內心那點因為秘密沒有被發現的慶幸全部被愧疚淹沒,他甚至想脫口而出,嘴唇動了動還是選擇以後再說。


    他不敢將他去了東宮的事情說出來。


    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他伸手抱住了沈昭婉。


    “婉婉,不會的。”


    我以後肯定告訴你。


    婉婉性子單純善良,要是告訴她了,一定會時常操心。


    他現在隻想好好保護她,不想她受其他事情影響。


    “我也不奢求其他的,隻要王爺沒事就好。”


    沈昭婉淒淒怯怯的說了一句,薑承宣輕抿嘴唇。


    心中觸動。


    ……


    朝中又掀起一波立太子的諫言。


    眾觀不少都是廣王的人,老皇帝坐在上方也難得皺起眉頭,擰成川字。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原本想著秋獵之後做決定的心也難得有些冷了。


    就這麽著急嗎?


    一朝臣:“陛下正值壯年鼎盛之際,內外安穩,臣覺得不必太過著急。”


    另一朝臣:“國不可無太子啊!還請陛下定奪。”


    老皇帝掃了一眼下麵,早就怒氣衝衝。


    下麵的爭論聲音越來越大,廣王站著也有點心中發虛,他好像沒有讓這麽多人來提吧,怎麽感覺現在有點適得其反了。


    可是現在又不敢往後看,心中想著迴去再去找茬。


    不過他相信父皇不會罰他的,聽母親說,皇帝之前要立他的意思十分明顯,反正就是最近的事情。


    所以,他最近的確是安分起來,就是有點忍不住,想著再試探一下。


    “夠了!”


    老皇帝猛然出聲。


    太監總管:“退朝。”


    大臣們也一個個有點發懵,目送老皇帝離開。


    而此時廣王也冷著臉朝外走去。


    除此之外,他沒注意到的就是還有幾位大臣留下,似乎被陛下召見。


    廣王還沒出宮門就被貴妃娘娘召了過去。


    “母親,您找我何事?”


    貴妃一改嫵媚,臉上帶著怒氣,“今日之事是你安排的?”


    廣王迴過神來,看著貴妃的臉色,心中也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隻安排了幾個人而已。”


    “而已?”貴妃氣極了,她在後宮得寵多年,手裏自然有一些有點用處的人。


    早上朝中之事有所耳聞。


    心裏有不好的感覺。


    再者老皇上還單獨召見了幾位大臣,不知道所為何事。


    “元兒,你太著急了。”


    “母親,我這不是擔心嗎,我也想早點讓母親高興。”


    之後貴妃在老皇上見完大臣後想要請皇上過來,但是被拒絕了。


    如此一來,母子二人更沒有底了,她的一切來源於皇上的寵愛,這還是第一次這般對她。


    她迫切的想要答應發生了事情,當即也讓光網先迴去。


    “有我在宮裏,元兒不必擔憂。”


    “母親,孩兒先告退。”


    ……


    廣王下午就被皇上召見,一時之間心驚膽戰。


    進了宮殿就當即跪下,腦袋上挨了幾折子。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廣王迷茫,隨後才慢慢知曉,自己隱藏好好的事情竟然被翻了出來。


    事情並不複雜,牽扯到他之前南下治理旱情,卻借此斂財一事。


    呈在皇上麵前的證據確鑿,斂財的數目更是每一筆都驚人。


    這叫他如何不生氣。


    原本還想著借治旱情來為他立威,如今連這件事情都變得難堪,還想著立太子?


    這件事情要是傳開更是難辦。


    最終,看著老老實實跪著的廣王,看他臉色蒼白,這件事情也交給賢王來調查處理清楚。


    賢王垂眸恭順的的領命,眼中閃過自嘲。


    ……


    這些事情沈昭婉原本不知道的,隻是幾日後出王府,去酒樓吃飯的間隙,就能聽見一些人在談論廣王的事情。


    廣王被罰了俸祿,什麽齊文不能行人事也大肆在坊間流傳,愈演愈烈,成了茶餘飯後的笑點。


    這對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講都是受不了的,更何況齊文之前還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借著廣王的勢,還有一個當貴妃的姑姑,在京城橫行霸道慣了,現在有了這謠傳,被欺負過的人恨不得再添一把火。


    如今的齊府確是如同烏雲遮蔽,神色都不怎麽好。


    齊文的院子更是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丫鬟仆從戰戰兢兢,又不敢離開,這樣的事情自從齊文的秘密被傳開之後,就每日上演。


    齊家經商,這件事情一出,生意上比之前難了不少,齊家家主也是經常黑著臉迴來。


    此刻主院,齊家家主剛迴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老爺,咱們就文兒一個孩子,你看如今受得什麽委屈。”


    “貴妃這個當姑姑的一點也不心疼,拿咱的文兒來……”


    “行了,這話就不要再說了。”


    “老爺,文兒也是你的孩子啊,他都瘦了!”齊家家主夫人抹了一把淚繼續道,“莫不是忘了,文兒也是為廣王辦事才弄的一身傷。”


    齊家家主的臉似乎更黑了,眼睛裏閃爍著不明的光芒。


    “閉嘴。”


    雖然這般吼出來,內心的鬱氣少了一些,但是方才字字句句都在他心裏紮根。


    說的沒錯,他就這麽一個孩子,寶貝著呢,可是現在卻是他的兒子受了傷走不出來也治不好,現在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被他們利用。


    將斂財的事情推到了文兒身上,怎麽不叫他心寒?


    他們的孩子是孩子,文兒就不是?


    廣王的事情還沒有流傳起來,文兒不行的事情就全麵爆發。


    這裏麵沒有推手,他是一點都不信。


    隔日他就求見了貴妃。


    “臣參見貴妃娘娘。”如若不是陛下格外重視,他也不能經常進宮。


    隻不過今日臉上著實高興不起來。


    “兄長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我直說了,我是為文兒的事情而來。”


    “兄長先坐,文兒的事情我也傷心。”


    齊家家主直勾勾的打量貴妃的神情。


    “文兒這孩子斷不可做出斂財的事情。”


    “兄長,聲音還是小一些,這件事情我知道委屈了文兒,但是隻要元兒無事,我們之後想得到什麽會沒有呢?兄長眼光放長遠些,我會好好補償文兒的。”


    “等這件事情風聲過後,我會求陛下給文兒一個爵位。”


    齊家家主自然知道她提前告知他一聲,可是哪成想事情不完全解決卻全部怪罪文兒,而廣王殿下什麽事情都沒有。


    “貴妃娘娘,你可知道京城都在說什麽嗎?”


    “我……我不知道,但是那些賤民說什麽能有什麽影響,要是對咱們不利,我會想辦法讓人捉進大牢。”貴妃著急中帶著不解。


    不管貴妃說什麽,齊家家主心裏已經有了懷疑的種子。


    一切的事情都是廣王受益,他怎麽還敢輕易相信呢。


    受傷的是他的孩子。


    “臣告退。”


    “兄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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