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爺找。”嬤嬤的聲音兀的響起。


    沈昭婉坐在梳妝台前,驀然出聲。


    “行,知道了。”


    沈昭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瓜子臉,柳葉眉,皮膚光滑白皙,一雙眼睛看人似春日朦朧的細雨。


    她將發間的玉簪取下,梳了梳頭發,起身離去。


    路過嬤嬤時,卷起一陣微風。


    “什麽味道?這麽香?”嬤嬤揉了揉鼻子,有些納悶。


    看著遠去的沈昭婉,滿臉擔心,不知道家主和這夫人找小姐所為何事?


    算了,她也沒法操心,她不過是夫人隨意挑選來伺候小姐的一個人。


    沈昭婉獨自走過長廊,走過花園,路過幾個奢靡的小院,最後來到花廳。


    沈昭婉虛抬眼簾,隻見花廳上位已經坐了兩個人。


    相談盛歡,還沒有察覺沈昭婉已經走近。


    “父親。”沈昭婉俯身,隨後又開口,“夫人……”


    “呀!大小姐來了,快坐下。”身穿絳紅色衣裙的美婦人,趕緊拿著帕子捂了捂嘴。


    “來了先坐下。”繼婦人開口之後,上座的男人才看了一眼沈昭婉。


    “是。”


    沈昭婉小聲細語,坐到一旁。


    對於沈昭婉的稱唿,大家都沒有異議,原是因為當年沈父要娶美婦人時,沈昭婉在家大鬧,不願意喊母親,而且這個女人也不願意她叫她母親。


    在沈父覺得難堪生氣的時候,站出來想了個主意。


    所以之後沈昭婉一直稱唿她為夫人。


    在外麵這樣稱唿,旁人聽了還以為沈昭婉是身邊跟著的丫鬟呢!


    沈昭婉安靜的坐在一邊,沒有主動開口,像是一隻溫順的小貓。


    毫無鋒芒!


    半晌,沈父才突然開口:“雲城來信,你可知道?”


    沈昭婉眨著眼睛,目光疑惑,“女兒不知。”


    “嗯!”沈父也就是詢問一番,隨即又說道:“你可還記得何家,你姨母要接你小住一段時間,你覺得如何?”


    沈昭婉心中對於他的試探感到有些諷刺,但麵上還是乖巧:“全聽父親安排。”


    這時的沈父才露出了見到沈昭婉的第一抹笑。


    “為父就是問問,既然你姨母要接你小住,那就去上一些時日無妨。”


    “謝父親。”沈昭婉雖是感謝,但聽著這些虛假的話,胃裏還是一陣難受。


    之前姨母就提及過一次,被沈父拒絕。


    要不是沈昭婉短時間的去了一封信,恐怕沈父不會這麽容易鬆口。


    他好麵子,何家地位又比沈家高一些,沈父不可能因著自己的一點麵子而打了何家的臉。


    沈昭婉忽然未語淚先流,眼尾沾濕泛紅:


    “父親,女兒想在家裏陪著您,何家是大戶人家,我怕去了給爹爹丟臉。”


    沈父聞言,心底也有些退意,他忽然正視沈昭婉,想到某可能,還是出言嗬斥:


    “害怕什麽?真是不堪大用,你姨母既然想你,你就好好聽話就是。”


    他看見沈昭婉的衣著,袖子明顯短了一截,忽然冷下臉,正準備說些什麽,被一旁的人截過話頭。


    “大姑娘長得快,衣服是日日見短,既然要去住一段時間,那妾身可要好好為大姑娘準備一些衣物用品。”


    上方一直側坐的婦人忽然說了一句。


    “還是你仔細!”沈父嗬嗬笑了幾聲,對著婦人不停地誇讚。


    “謝謝夫人。”沈昭婉出聲道謝,看著二人的樣子,眼底異常冰冷,不過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才不想向著原劇情,什麽都沒討要到就直接離開。


    婦人看著像是二十出頭,保養得當,現在一臉嬌羞的捏著手帕笑著看著男人。


    對於衣物用品,仿佛沒有看見沈昭婉身上的穿著一樣,布料都已經過時了,還洗的發白,哪裏是她嘴上說的那樣。


    但是她知道維持住沈父那些顏麵。


    “那女兒先下去了。”


    “嗯。”


    沈父毫不在意的嗯了一聲。


    而婦人看著沈昭婉的背影,看著她那樸素至極的模樣,笑容越發豔麗。


    “老爺,你說,何家接她過去,可是有意為之?”見沈昭婉已經離開,她直接坐在沈父的腿上,像是十分好奇一樣。


    沈父也沒有責怪她克扣沈昭婉吃穿用度一事,隻要沒扯到外麵,一切是那麽和諧。


    “要是有,那也並非壞事,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幫襯著咱家寶~”沈父想起還未下學的兒子,臉上堆滿了笑意。


    “老爺~”


    婦人眼底閃爍著貪婪地光,沈昭婉已經二八年華,而且真的要是能說親,那沈家跟著水漲船高。


    想到這裏,她撒著嬌扭了扭。


    蹴而,她拿起手帕聞了聞,怎麽好似屋子裏香了一些?


    外麵的花開了?


    不過不等她細聞,就被沈父的手掌給打斷思路。


    “老爺~外麵還有人呢!”


    ……


    沈昭婉沿著原路返迴,迴到人跡稀少,稍許破敗的小院。


    “小姐迴來了?”嬤嬤看了看,發現沒有什麽變化,有些放心下來。


    “嗯,你不用總是忙著,下去歇著吧。”


    沈昭婉吩咐了一句,直接進屋。


    相信等會兒就有人過來。


    一個繼室執掌府中中饋,又一個裝瞎的爹,沈昭婉的日子並不好過,隻能學著乖巧,裝作柔弱才能換取一些好臉色。


    這次離開沈府就是她的機會。


    不一會兒,院中罕見來了一隊侍女。


    “大小姐,我們是來給你量尺寸的,給你做衣裳。”


    打頭的年紀稍微大些,是夫人身邊的人,叫巧巧,態度有些傲慢。


    沈昭婉神色不變,頷首微笑:“勞煩了!”


    “你可以選定一些顏色。”


    “綠色,紫色,粉色吧。”


    “行,大姑娘熏得什麽香,這般好聞,怎麽不知道送一些給夫人?”這人一邊在沈昭婉身上量著,一邊嘴上指責。


    “你是生氣了嗎?這是剛剛去找父親,路過花園不小心沾上一些香氣而已。”


    沈昭婉不緊不慢的解釋。


    那人沒再多說,隻是臉色有些臭,沈昭婉不是明擺的說她過的再怎麽樣,也是主子,輪不到侍女來指手畫腳。


    “大小姐看看這些首飾可有喜歡的?”


    沈昭婉沒說話,直接走到端著首飾盤的侍女身邊。


    各種樣式都有!


    “都要了。”


    “你……都要?”巧巧有些震驚,有的也隻是拿來裝裝樣子,哪裏知道這大小姐還真不客氣。


    “有什麽問題嗎?這次去父親十分重視的,不可丟了沈府麵子的。”


    沈昭婉句句聲音柔和婉轉。


    她不全收著才怪,用不上也能出去當了。


    巧巧深吸一口氣,臉色又菜又黑,“放下吧,咱們走。”


    沈昭婉盈盈站立,神色平靜溫柔,目送一群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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