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可以訪問國際監獄嗎?”司鬱站在大廈樓頂,俯瞰整個城市。


    電話那頭是男人玩味的語氣。


    “以前讓你去國際監獄工作一陣你不去,現在怎麽又想去?”


    “有需要見的人。”


    “獄警能是你想見就隨便見的嗎?”男人那邊的背後似乎是有人在哀嚎,可能是在動刑。


    司鬱邊打著電話邊操控電腦,看著一團亂碼裏被隱形的定位,隻要一個迴車就能看到男人的位置。


    “不用定位我,我現在就在國際監獄。”男人嬉笑一聲,“有硬骨頭,不張嘴,用了很多辦法。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可以一試。”


    “好,你先來,處理了這個人,我就讓你選一個人見。”


    出發前,她隻給燕裔留下了要出差的消息。


    “一杯檸檬酒。”司鬱壓低帽簷,摘下口罩露出一張醜陋的麵皮,拿到了酒保遞來的檸檬酒。


    酸的味蕾發麻,眉尾都有些發顫。


    她用一天一夜的時間趕到國際區,為了掩蓋行蹤不知道換了多少交通工具。


    飲盡一杯檸檬酒後,她在酒保收走酒杯時,往他的手心塞了幾張小費,然後坐在吧台前默默等待消息。


    第二杯檸檬酒,她把吸管遞到唇邊淺淺嘬了一口,過了半小時才等到老板娘。


    老板娘戴著兔耳發箍,一步一嫋地走了出來,旁邊舉著酒杯搭訕的男人被她用手指隔開。


    “死鬼,喝你的酒去,沒事莫挨老娘。”


    又有男人上來抓住她的的皮夾克,被她一個閃身躲開,又有人上前勾住她的脖子,把酒杯放在她的唇邊想要灌酒。


    老板娘揣手一個蝴蝶刀,把那人的手腕上的肉削了下來。


    “臭流氓,再讓老娘喝你的酒就去死!”


    皮靴一碾,那塊兒肉在腳底爆成一片紅漿。


    “哎喲,tmd老板娘真辣,哈哈哈哈……”


    被削了一塊肉的男人非但不生氣,還把唇貼在自己的傷口上,吮吸了一口,把血吐在酒杯裏,混著喝下。


    “辣,足夠辣!又鮮又辣!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男人展示著自己用鮮血調配的酒液,旁邊的人也很獵奇地上前抓過他的手腕往自己杯子裏接。


    老板娘一路走過去,順走一杯甜酒坐到了司鬱的旁邊。


    “什麽事啊魔術師?很久沒見你了。”老板娘嬌笑著,把唇貼在她的身上嗅聞。


    司鬱不為所動地伸手推開了她的臉。


    “哎喲,你這混蛋,推歪了我新做的鼻子可怎麽好。”


    老板娘拍了她一下,自己捂著鼻子,嗡裏嗡氣地指責她。


    “鬆塔,沒時間調情,我要去島上。”司鬱的酒杯被老板娘換走,那杯粉色的甜酒擱在了她的麵前。


    “島上?你現在?”老板娘叉腰站了起來,皮靴在地上留下規矩地敲踱聲,“嘖嘖嘖,你知道島上現在有多…嗯……有多麻煩嗎?”


    “麻煩是什麽意思?又有人去劫獄了?”司鬱蹙眉,抿住舌尖嚐了一點甜酒。


    “劫獄有那麽一次,但是過去了,隻是現在往裏麵送的人多了,再猖狂的傭兵也沒有去那裏的打算。”


    “我不是猖狂的傭兵,所以我有這個打算。”唇邊的甜酒味道還不錯,司鬱喝了一口,抿唇讓酒液劃過舌頭,與喉嚨。


    “那可不是以前的價了,得是這個。”老板娘笑著,伸出兩根手指比劃。


    “給你。”司鬱從兜裏掏出兩根金條放到她麵前。


    “哎喲,太好了能打兩個大金鐲子了!”老板娘兩隻犀利精明的眼睛環顧四周,趁所有人不注意把金條塞進了自己的懷裏。


    “還是魔術師大方,以前就一根金條的價都有人要跟我討價還價。甚至還故意扣一點下來就為了少兩克讓我吃個小虧嘞。”老板娘捧著她的下巴,趁她伸手的時候,猛的把她帶到自己的方向,吻在了她的唇角。


    本來是想吻唇,但是司鬱反應迅速,她微微斜仰,便隻吻到了唇角。


    “哎喲幹嘛,這年頭還敢做你的生意,要點利息都不行。”老板娘非常不滿意,指尖捏住她的耳垂,使勁讓她白皙的肌膚發紅發熱。


    “與我待一兩個小時再走吧,好不好,小魔術師?”


    老板娘的指尖緩緩往下,停留在司鬱的腰部。


    “我一直都很喜歡腰細的男人,那讓人覺得他精悍。”


    司鬱無動於衷,一雙用了藥的異色眸子不起波瀾。


    “一般男人恐怕在這種情況下,就忍不住把我撲倒了,小魔術師,你為什麽還能忍到現在。”


    酒杯被她捏著輕輕擱下,老板娘的指尖已經滑倒了胯骨的位置。


    司鬱這才漫不經心地伸手逮住她的手腕。


    “你用眼睛看看,就知道我對你沒有這方麵的興趣。”


    老板娘調笑著,眼神往下,司鬱的某個重點部位,沒有一絲波瀾。


    “哈哈哈哈哈,小魔術師,我對你更有興趣了。”老板娘笑著,迴握住她的手腕,湊近她的耳邊,“明早五點,我派伽瑪開船帶你去。”


    得到肯定的答案,老板娘的口頭承諾就是最好的船票,司鬱道謝起身就走。


    “哎喲,什麽時候想做了,就來找我喲,我的身體永遠為你做好準備。”


    老板娘極為色氣地用飽滿的雙唇吮過手指,魅惑地像個妖精。


    司鬱麵不改色頷首離開了酒館。


    淩晨五點,她站在岸邊看著那個搖搖欲墜的輪船陷入沉思。


    “現在隻有這種船了嗎?”司鬱歎口氣,問道。


    伽瑪撓了撓頭,黝黑的皮膚上有吹了太久海風留下的皸裂痕跡。


    “嘿嘿,也不是啦,好的船都被罰啦,就隻剩下這一艘嘍,要不是您,還有老板娘的命令,我也不會來的。”


    伽瑪鋪上板子,司鬱跨上去,從兜裏拿出一個小金塊兒塞給他。


    “拿去喝酒。”


    “嘿嘿嘿,好嘞謝謝老板!”伽瑪齜著潔白的大牙,發動馬達,架勢這艘搖搖欲墜的破船往島的方向去。


    這也沒比陸風帶自己那次穩多少。


    她又不會遊泳,臉色難免有些不好看。


    “老板,您還好嗎?”


    司鬱用帽簷遮臉,悶道:“不太好。”


    “也是辛苦您啦老板,這艘船我已經盡力開的最穩啦……”


    “沒事,開快點。”


    越來越搖晃的感覺讓她的腦子都有些混沌,視野前方是一片霧靄,霧靄詭秘之中,是那座神秘島嶼。


    “老板快到啦。”


    “知道了。”


    司鬱按揉眉心,在停船之後登島。


    “迴去吧。”


    “好嘞老板。”伽瑪摘帽行禮,隨後立刻遠去。


    司鬱從登島的刹那就摘下了帽子,白色的假發暴露在攝像頭裏。


    男人頂著監控屏的雙眸狹然一眯,叼著雪茄扭頭對自己的心腹說:“去帶人迎接一下咱們的magician。”


    心腹頓了頓,看著屏幕裏magician悠閑的腳步,提議:“要不還是讓他自己走?”


    男人蹙眉一腳蹬了上去,心腹往旁邊一閃低頭不說話。


    “不聽我話你就去她身邊工作。”


    心腹:“也行。”


    男人蹙起的眉頭驟然舒展,卻是因為驚怒。


    “好啊,早就想換主子了是吧,開玩笑也有個度!”


    “我錯了。”心腹低頭。


    “滾蛋,看見你就來氣。”男人又給了他一腳把他送了出去,“接不到人你也別來見我,丟人現眼。”


    獄警站在男人的旁邊,沉默的眸子一直盯著屏幕上的那個少年。


    少年走幾步時不時看過四周,且無一遺漏地準確找到攝像頭的位置。


    獄警不由得想到,那個白發白衣的特征之下,是名為magician的一個可怕存在。


    地下全場一擊必殺的王,成名絕技人魚躍。


    惹到她的人最終那斷壁殘垣的下場。


    “看入迷了?”


    男人的雪茄在指尖燃過一半,辛辣過喉的味道讓他也沒什麽興趣,表情麻木,輕挑眉目看向一旁的獄警。


    “呃,是。”


    雖然知道承認了可能會讓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生氣,但是撒謊一定會讓他心生殺意。


    獄警隻能承認。


    “嗯,她魅力很大,喜歡她的人不限男女,也正常。”


    男人確實毫無誇大,magician的魅力不是那張一直變換的麵皮,偶爾帥氣偶爾普通的易容妝,吸引人的是那種不要命的瘋狂,什麽都敢惹的暴戾,還有那雙冷戾恣肆的眸子。


    偶爾是異色的雙瞳,更為詭譎魔魅。


    他要是真的行,很難避免愛上magician這樣的存在。


    “確實…如此。”獄警配合著,監控裏,少年的身影已經和男人的心腹迴合。


    他們一起朝著國際監獄的大門方向來。


    男人頹然地靠在椅背上,把雪茄扔到後麵的垃圾桶裏,這個過程他看都沒看後方。


    或許隻是隨手的運氣好。


    “你們準備去開門吧。”男人道。


    獄警頷首,拿出聯絡器給門崗下了命令。


    進入國際監獄對身份的核實和記錄是相當嚴苛的,或許你的每一根頭發絲都會被記錄在案,如果不甚留下一個皮屑或許都會影響你離開的時間。


    但是男人在這坐鎮,隻要有他一句話,國際重犯或許也可以放走,而普通人似乎也能被關進來。


    司鬱跟隨心腹走進這座城。


    名為國際監獄的城。


    “似乎改變了很多。”司鬱默然看過麵前一大塊兒廣闊也很不符合這裏氣質的田地,上麵的蔬菜青翠欲滴,似乎還不錯。


    “這是獄警們種的嗎?”


    “不是,”心腹清清嗓子,用通行卡掃過一道門禁,“是罪犯們種的。”


    “什麽類型的罪犯?”


    “存疑。”


    司鬱聞言,仔細品味這個存疑的意思,是罪犯量刑存疑,是否有罪存疑還是,他不知道是何等罪犯?


    她從田邊走過,在馬上進入一個玻璃棧道走廊時,聽到了一個提著鋤頭的男人說話。


    “夫人,放在那裏我來吧,你歇著就可以。”


    “紅、紅紅,你真的可以嗎?”被男人寵溺稱作夫人的女人麵容雖然已有年歲的皺紋,但那雙眼還是幹淨純潔。


    聽到有人的腳步聲時,害怕地抓緊了灰色的褲子。


    “夫人,怎麽了?”男人揮舞鋤頭,一點一點地播種,看到她突然害怕,立馬把人摟進懷裏。


    司鬱驀然。


    “不是,這裏頭還有種田小情侶啊?”


    心腹看過一眼,解釋道:“存疑,且無危害確認十年之後,會放出來種地。”


    司鬱抿唇,大抵能把存疑的範圍確定在是否犯罪,且量刑存疑上。


    意思就是能種地的,是無危害,不知量刑不能放走,是否犯罪也不能確定的“罪犯”。


    “意思是國際監獄也會有冤假錯案嘍?”


    心腹這時突然笑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在這裏提出來太過淺顯。


    “magician先生,首先這是一座城,名為國際監獄。裏麵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社會原則意義上的壞人。”


    “其次,是人還是會有活著的欲望。”


    司鬱覺得有趣,指尖撫過左頰問道:“那強奸犯還有拐賣婦女兒童的罪犯呢?”


    “來這裏的路上,進這門之前,可能就會被虐殺。”心腹又是一笑,“就算是活著進來,也活不過他們室友的毒手吧。”


    司鬱聞言也是一笑,“那為什麽他們可以一男一女的一起工作呢,你們不怕搞出孩子嗎?在這裏,這個島嶼,這個與外界幾乎不通的島嶼。”


    “這真的不是在搞亞當夏娃的伊甸園嗎?”


    司鬱的質問很犀利。


    “這對確實特殊,工作時,允許他們在一起,但是迴到監牢,仍舊是各迴各的。但我並不知道原因。”心腹耐心地解釋道。


    司鬱看未必,有時候老師的心腹口中的不知道,就是不能說。


    就像老師總是在很多問題上,惡劣的給她說:我知道,但不說。


    玻璃棧道走了一半,不太看得清那對愛人的身影,隻是男人確實不讓她幹一點髒活累活,隻讓她遞一些水和吃食。


    “這樣的人……”司鬱下不了結論。


    “好了,magician先生,先生一直在等您給出一個可以讓那罪犯開口的方案,您想好了嗎?”


    走過爆亮的燈光,司鬱不適地眯眼跟著,語氣微涼:“自然,但是我不能保障他說完之後的死活。”


    “當然,您不必多慮,先生也不在意這些。”


    “既然如此,直接帶我去吧。”司鬱垂眸戴上黑色的手套,眸色之中,十分冷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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