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博等人不同意從薊鎮抽調援兵,楊博他們覺得從延綏鎮調集援兵更加妥當,眼下已經快五月了,一般俺答會在八九月入寇,時間已經是非常之緊急了,朱載坖命令兵部吏科傳檄延綏鎮,準備行裝,馳援大同鎮,同時還要調山東都司的援兵往援大同。


    大量的援兵調發,需要錢糧才行,除了京通倉分給行糧之外,朱載坖從內帑撥銀,散給士卒們,以激勵士氣。但是這些還遠遠不夠,從曹邦輔的奏疏中來看,山西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白蓮妖人的作亂,盡管呂弼被捕之後白蓮妖人的活動有所消停,但是這次為了配合俺答,趙全還是動用了大量的白蓮教徒在山西活動。


    這些白蓮教徒為俺答,為蒙古人刺探情報,甚至公然襲殺官軍和義民,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嘉靖二十年九月,石州義民楊時芳,聞俺答兵將至私自預造虎尾炮五百餘杆,置合火藥千餘斤,買粟五百石,願輸於官以備兵。本月十六日,馱載軍火粟石來州,行至中途為寇所劫,遂遇害。


    這種事情最後居然是不了了之,可見山西地區的白蓮教徒和土匪之猖獗,官軍其實是兩線作戰,這次朱載坖既然這麽早就開始準備此事,也要對這些白蓮教徒予以打擊,否則官軍如同聾子瞎子,在自己的國土上作戰,反而是處處被動。


    朱載坖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諸位,徐階等人也是讚同的,對於朝廷大員們來說,這些白蓮妖人是令他們極其反感的,無論是徐階還是高拱、楊博等人,都要求對白蓮妖人予以嚴厲打擊,眼下宣大總督曹邦輔身係重任,負責防禦北虜,顯然不可能來負責剿滅白蓮教,朝廷必須另遣他人去收拾白蓮教徒。


    朱載坖向臣子們詢問可有人選推薦,楊博舉薦現任巡撫陝西都禦史劉燾巡撫山西,這位才兼文武,精騎射,通韜略。初任濟南府推官、兵部職方主事,陝西僉事、監軍,屢立戰功。轉戰於浙閩沿海,射殺倭酋迷裏隻麻、葉明,後又奉調北上,在陝甘等地抵禦俺答,也是現在的知兵之臣。


    徐階等人對此也沒有異議,朱載坖隨即下詔,調劉燾為山西巡撫,給王命旗牌,專司剿滅白蓮教,但是朱載坖也很清楚,僅靠劉燾和山西官府,要想剿除這些白蓮妖人顯然是不太現實的,朱載坖還準備從廠衛中選擇精幹校尉,赴山西協助劉燾剿除白蓮妖人,為官軍排除後方的隱患。


    臣子們走後,朱載坖分別召見了朱希孝和李庭竹、汪道昆,找朱希孝的原因很簡單,要從錦衣衛中找一個精明強幹的人,率領錦衣校尉前往山西,協助劉燾剿滅白蓮教。


    這個人選還真不好找,因為因意外作為天子鷹犬,很少能夠和文官們共事,文官們自視清高,不願意和他們共事,而錦衣衛作為天子親兵,當然也有些看不起他們,尤其是劉燾這種帶兵出身的文官,一向是脾氣暴躁,目空一切,更難以相處,所以說要找這麽一個人還是不容易的。


    朱希孝想了半天,決定舉薦劉守有去擔任這個欽差,因為劉守有自己就出身名臣世家,和這些文官們親近,能夠和他們共事,若是陸繹這些人去,恐怕劉燾並不會買賬,現在士大夫與朝臣子弟任職錦衣衛者平日也有往還,因為,刑獄危急緊迫之時,還需要倚仗這些人從中使力。


    所以劉守有是很適合這個差事的,朱載坖隨即命令劉守有為欽差,從錦衣衛和東廠揀選精幹校尉赴山西與劉燾一起剿滅白蓮教,朱載坖還特意賜予劉燾王命旗牌,使他可以調動山西都司各衛所的軍士。


    朱希孝走後,朱載坖接下來召見總督京營臨淮侯李庭竹和協理京營戎政汪道昆,現在俺答有可能入寇,京營作為京師防務的主力,大明官軍名義上的精銳,京營必須做好準備,朱載坖不會放任京營再這麽糜爛下去了,嘉靖朝已經整頓過京營了,現在京營中冗員還是不多。


    但是京營的占役問題始終沒有辦法得到解決,勳臣的家兵家將占用京營的員額始終是一個問題,即便是朱載坖現在也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朱載坖問道:“現在京營可用之兵有多少?”


    李庭竹說道:“迴陛下,京營現在員額七萬四千,能戰之兵可得六萬。”


    雖然李庭竹沒有說,但是朱載坖知道,剩下的一萬四千人就是被勳臣們占役了,不過現在京營沒有虛籍,這已經是嘉靖朝多次整頓過的結果了。


    朱載坖說道:“眼下俺答即將入寇,京營能否出戰?”


    朱載坖問道這個問題,無論是汪道昆還是李庭竹都有些不好迴答,京營出戰,從土木之變以來,京營基本上就沒有再出戰過,庚戌之變時京營倒是上城防守了的,但是也僅限於此,京營一向鎮守京師,輕易不動的。


    麵對朱載坖的詢問,汪道昆說道:“陛下,京營關乎京師安穩,輕易是不出戰的,且京師有薊鎮、宣府兩鎮雄兵把守,京營隻負責守衛京師即可。”


    對於汪道昆的說法,朱載坖並不認同,京營本來是官軍精銳,用以震懾天下的,長久不戰,現在的京營已經全然退化為一支隻能困守京師的弱旅了,反而是九邊精銳,天下皆知,長此以往,不成了外重內輕嗎?原本京營的存在就是為了支援九邊,現在反倒成了九邊要支援京師,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朱載坖說道:“祖宗設立京營,本為親征隨扈,支援邊鎮所用,而今京師防務,卻要紛紛調外兵,以至於京師戒嚴,百姓騷然,豈不有違祖宗之意乎?卿等當整頓京營,充實營務,以備征伐,自今歲起,京營支援薊鎮防秋,輪番更戍,上陣實戰!”


    雖然汪道昆、李庭竹等對於朱載坖的想法還有些無法理解,但是也隻能先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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