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朱希孝就穿好特賜的麒麟服,在錦衣校尉的護衛下早早來到南京錦衣衛衙署,等候南京錦衣衛的大小軍官。


    朱希孝本以為以南京錦衣衛的憊懶,恐怕今日要到午時,這些大小軍官們才前來點卯,沒想到還沒到巳時,南京錦衣衛的大小軍官們全都到了。


    朱希孝本來有些納悶,但是看到一位穿著鬥牛服的錦衣衛時,朱希孝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這些錦衣衛不是給他朱希孝麵子來了,而是給他示威來了。


    朱希孝眯著眼睛,看著這位穿著鬥牛服的錦衣衛,他應該就是人稱徐錦衣的南京錦衣衛指揮使徐天賜,朱希孝明白,這是給他朱希孝看得呢,剛收拾了侄子,這是小叔給他找場子來了。


    朱希孝就在堂上靜靜的看著徐天賜表演,徐天賜不斷與南京錦衣衛的大小軍官見禮,一陣徐帥的恭維聲不斷響起,徐天賜踱著方步,緩緩進入大堂內。


    徐天賜隻是略一欠身,拱手說道:“下官南京錦衣親軍指揮使徐天賜,見過都堂大人。”


    朱希孝說道:“徐錦衣長者,還是請坐吧!”


    徐天賜施施然坐下,朱希孝按部就班的就開始唱名廷參,與南京錦衣衛的大小軍官見禮,徐天賜也不時在一旁介紹。廷參完後,徐天賜對朱希孝說道:“朱都堂,下官昨日在東園飲宴,喝的大醉,故而未能與朱都堂交割,恐怕有些文書還未說清楚,不如移步後衙,一道看看。”


    朱希孝知道,這是徐天賜有話和自己說,朱希孝於是和徐天賜來到後衙書房裏,屏退諸人,徐天賜和朱希孝坐下後,久久不說話。


    漫長的等待後,徐天賜長歎一聲,說道:“朱都堂,下官那不成器的侄子給你添麻煩了。”


    關於現任魏國公徐鵬舉的草包大名,那是在兩京勳臣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跟原南京兵部職方司主事吳逵的事了,吳逵時為南京兵部職方司主事,南京守備魏國公與兵部尚書爭道,尚書不勝忿,密問計,吳奎曰: 彼擅役營卒豈製耶?尚書悟,發其事,魏國果屈,還卒數千人。然以此銜君,吳奎聞之即疏其諸不法事,有詔奪職。魏國怒曰:我拚一鐵券殺吳某如搏鼠耳!


    堂堂國朝勳臣,國公之尊,和一個六品小吏過不去,還要不要體麵了,關鍵是在與文臣相爭中常遭處罰,失敗後其色厲內荏於此亦可見一斑!


    徐鵬舉堂堂魏國公,南京守備,被一個南京兵部主事彈劾受罰,竟然說出要動用丹書鐵券去殺害朝廷命官的話來,不為外人恥笑嗎?祖宗櫛風沐雨,拚死百戰得來的丹書鐵券,用來殺個六品小吏,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魏國公府。


    徐鵬舉擔任南京守備,是常常被彈劾,本來魏國公徐鵬舉是現在南京外守備中任職最長的一位,由於其自身不檢點,導致為官無威望,無法統馭其下屬,經常被其他勳臣折辱。


    之前徐鵬舉至新江營閱操,新江營水軍歸操江武臣誠意伯劉瑜和操江都禦史簡霄掌管,由南京外守備提督,徐鵬舉下營閱操,簡霄稱病不出,劉瑜後徐鵬舉至營,又與其爭坐次不決,最後率眾軍出而罷操。徐鵬舉等上奏,朝廷命劉瑜、簡霄革職,但是徐鵬舉本人威望掃地。


    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誠意伯劉瑜如此折辱於他,要是放在其他勳貴身上,魏國公府老死不和他誠意伯府往來,沒想到因為想讓幼子徐邦寧襲爵之事,徐鵬舉竟然奉誠意伯劉世延為謀主,要知道劉世延可是劉瑜的兒子,也不知道徐鵬舉是真的度量大還是健忘。


    關於徐鵬舉的事情,朱希孝也聽說了不少,故而對徐天賜說道:“徐錦衣說笑了,下官隻不過奉詔傳旨罷了,與魏國公又沒有私仇,再說魏國公被罷職,有些怨氣也是正常的,不過本都堂還是勸魏國公謹言慎行,若是被言官們知道,恐怕又是禍事了!”


    徐天賜謝過朱希孝說道:“下官謝過都堂提點,下官知道都堂此來身負皇命,不敢多問,隻是下官在南京城中,還算有些薄麵,若是都堂大人但有驅使,敢請直言!”


    朱希孝不禁聞言鬆了一口氣,還好徐家好歹還有個明白人,不都是草包,魏國公世鎮南京,在此的影響力絕不可小視,雖然徐鵬舉是個草包,但是要是他真的和朱希孝過不去,那也會讓朱希孝很難辦的。徐天賜既然願意幫忙,那就好辦多了。


    其實朱希孝的要求很簡單,他很清楚南京錦衣衛裏都是些什麽貨色,他也從不指望他們,但是朱希孝也不希望他們壞事。畢竟這些人都是勳貴子弟,本來就是在錦衣衛裏混個官職,拿份餉銀罷了。


    朱希孝希望徐天賜出麵,跟這些勳貴子弟們打個招唿,要是不願意來上直,大可以在家玩耍,反正錦衣衛不少你那份糧餉,該領領你的,我朱希孝來南京是有皇差要辦的,要麽迴家自己玩去,要麽就好好的上直,要是壞了事情,少不得南鎮撫司走一趟了。


    這話朱希孝說肯定會得罪不少人,但是徐天賜去說就不一樣了,外間還以為徐天賜與朱希孝不和,把南京勳貴子弟都帶走了,故意和朱希孝打擂台呢,這樣也可以麻痹其他人,方便朱希孝辦差。


    這些事情,徐天賜好做的很,於是對朱希孝說道:“此事包在下官身上,但有所遣,都堂派人到東園知會一聲即可。”


    朱希孝親自把徐天賜送出書房,徐天賜笑著對朱希孝說道:“都堂,就不必送了,做戲做全套嘛,下官自去了。”


    朱希孝就迴轉書房,徐天賜一臉怒容的出來,見南京錦衣衛的大小軍官還在等著他,不禁說道:“幹什麽?是以為老夫失勢了,還是魏國公府失勢了?今日老夫在東園請客,衛中總旗以上都來,不來就是看不起我徐某人!”說罷一甩袍袖離開了。


    當天就傳出了流言,說是新來的朱都堂和徐家不對付,徐錦衣氣的將南京錦衣的大小軍官請到東園日日宴飲,就給朱希孝留了個空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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