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兒出身邊塞,隻是粗通文墨,不曾想竟還有如此謀思,當真讓為父刮目相看。”正經事聊完,老董再度看向呂布,都有些老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越看越滿意。


    包括之前他偏袒張遼史阿一事引發的不快,早就拋在九霄雲外。


    呂布看著老董的神色,發現這人性子果然喜怒由心。恨你的時候,看著都嫌煩;稀罕你的時候吧,又怎麽看都順眼。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比曆史上的呂布優秀太多,能給老董帶來價值。


    “義父不必如此,孩兒也不過恰逢其會,才有了這番脫胎換骨的改變。”呂布淡淡迴複,心裏卻也很高興。


    一番談話,將李儒和盧植這頭疼的事兒都辦了。


    你老董以為我在第一層,你在第二層。事實上,我早已在第五層。


    這結果,我其實早就料到了:下屬的本事兒太大,且還沒有什麽痛腳軟肋,領導會很不放心的。


    君不見,無欲無求的白起被秦王賜死,要房要地的王翦卻得以善終。


    其中緣故,就是如此。


    隻有將自己故意將軟肋暴露出來,讓領導認為能控製拿捏地住你,他才會放心地任你施為。


    “哦,如何個恰逢其會,讓吾兒這般判若兩人?”董卓也笑吟吟地問著,心中已感覺暖暖的,很安心。


    呂布卻麵色一苦,瞅眼看了看外麵的天。


    老董恍然大悟:哦,是被雷劈了啊......


    也是,若非是被雷劈了,他一從底層爬上來的邊塞武夫,怎麽突然會那些奇淫巧技,又會經商炒作,還對政治權謀如此豁然貫通?


    此乃天降麒麟兒,來助老夫!


    想到這裏,他思維不由又發散起來:“吾兒,待老夫認了董氏親族,成為外戚後又當如何真正獨攬大權?”


    呂布卻知飛鳥盡、良弓藏,肚子裏的謀略不能合盤托出。要讓老董如擠牙膏般一點點榨取,自己的價值才會越大,也更安全。


    故而,他隻是略作沉吟,便道:“義父,未來太遠又多變,還是先做好當下為好。至於如何當好權臣一事,不妨讀史看下別人的操作。”


    “別人的操作?”老董不解,道:“何人還能如老夫這般權勢滔天?”


    飄了,這胖子飄了。


    權臣這事兒,董胖子你以為隻是一條,由自己開辟的林蔭小道?


    孰不知,這早已是被人踏遍的康莊大道,甚至以後還一度車水馬龍。不僅花樣百出,且各領風騷。


    見此,呂布必須打壓,當即道:“遠有伊尹,近有霍光、王莽......呃,最後一個義父要甄別著學。”


    瞬間,董卓感覺沒那麽愛了:這天兒,讓呂布給聊得稀碎。


    由此,他也起身道:“此番貪墨老夫金餅一事,念你確實有功,且奏對也甚合老夫之心,便不罰你了。”


    說完,擺了擺手,示意呂布可以走了。


    誰料呂布這時卻不願意了,道:“義父,噶韭菜隻想噶一茬兒?”


    “噶韭菜?”老董有些煩躁:這孩子被雷劈了啥都好,就是會時常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顯得自己沒很文化。


    “就是繼續榨取那些世家門閥的錢財,用作義父的大業——無論辦什麽事兒,哪能光用武力威迫,不用錢財疏通?”


    他此時比董卓還積極,道:“更何況,維係那麽一大堆的人馬,錢財糧秣本也便是必不可少的。”


    “善!”老董當即大喜,驀然想起呂布之前說的,道:“吾兒是說還有那什麽美酒、肥皂、牙膏牙刷、香水之類的?”


    “不錯。”呂布點頭,道:“此乃天賜之物,世間未有。”


    “義父若不讓孩兒盡得其用,以此為利器割一波士族豪閥的韭菜,做一盤珍饈供義父品嚐,恐上天都看不過去!”


    他這樣做,可不是真心為董卓著想,而是從穿越伊始就定好的計劃。


    上次聽聞老董想要縱兵劫掠雒陽黎庶後,便清楚董卓這人,不可能是讓世間重歸清平的天縱之才。


    此時他順水順風,還會聽自己意見。


    若一旦遭遇挫折,便會如饕餮魔王般將天下黎庶當作養料,盡數殘虐吞入腹中,化為己用。


    在此之前,自己必須成為一條倚天蘿。


    這是一種生長在武陵五溪之地的樹藤,糾纏於大樹,隨木而長,依枝攀緣,食其汁液,絞其甘髓,待得大木枯死,藤蘿便可在殘骸之上連天接地。


    穿越過來走投無路,想要快速強大起來,唯有依附於一個有力的諸侯,與其同生共長、根莖勾連,暗中寄生滋養,方能以圖大計。


    簡單說,便是借董卓這隻母雞,下自己的蛋。


    能輔則輔,不能輔自立門戶。


    “哎呀呀......老夫之前還以為奉先藏拙,不曾想除了貪財好色外,心中想的還是老夫!”大喜過望的老董聞言,轉身又坐下一把握住呂布的手。


    沒有一位領導,不喜歡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屬下。


    聽聞呂布如此毛遂自薦,他當即又搖著呂布的手道:“吾兒都需要些什麽,為父力所能及,無所不允!”


    “孩兒如今營中還有千餘人,未有司馬統領。思來想去,正好設一匠造部,需有一批熟練的匠人,還需一統領此部之人。”


    “準!”老董想也不想,點頭同意:“明日老夫便上奏朝廷,準汝從少府、將作大匠處調集工匠。”


    “至於統領此部之人,吾兒可有人選?”


    “有。”呂布的心砰砰直跳,努力平靜地說出一個名字:“荀彧,荀文若。”


    “荀文若?”老董蹙眉,顯然不知道這個人。


    “此人乃少府陰修弟子,如今正在朝中任一守宮令,掌天子用紙筆墨及尚書諸財用、封泥之事。”


    說著,呂布還是覺得有些突然,怕引起董卓懷疑:“嗯......這人其實孩兒也不認識,隻是聽陰少府總是提及,想著先要過來試上一試。”


    “此乃小事爾。”老董哪會在意一守宮令,當即點頭,然後又道:“吾兒還需什麽?”


    “呃......”呂布想了想,便道:“珍寶閣那裏,也需給些官職。不用太高,品秩二百石的賬房,四百石的掌櫃就行。”


    “另外孩兒此後既要掌兵營,又要管匠造,必然分身乏術。”


    “故而已從盧植那裏要了一人,負責輜重後勤之事,還有些文書往來也需他負責,不知義父可否也辟一官職?”


    “唔......”老董聞言,麵色不由沉了下來。


    呂布也有些擔憂,畢竟漢朝官職沒這樣設立的。雖說如今還文武還不分職,但掌兵的麾下就是司馬、曲侯,經商便歸大司農和各地郡守、縣令統管,匠造則屬於將作大匠。


    這些還不是問題,他更怕老董忽然心生疑慮,突然想著分自己的權,那就太惡心了。


    要是那樣,自己就隻能擺爛,啥也不幹了。


    畢竟,他也沒保證蒸餾酒、肥皂啥的,一定能發明出來。


    好在,老董心性粗疏,說白了就是沒那個能力還懶。


    聞聽呂布這要求後,最終竟不耐道:“太麻煩了,老夫明日幹脆上書,任汝因事自設官職好了。”


    “謝義父!”呂布當即納頭一拜,心中暗爽:蕪湖,起飛!


    這波啊,這波是一波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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