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將麽?


    呂布歪頭想了一下,感覺這個名號不虧:按漢朝的軍製,都尉隻能統一營兵力,滿編也隻有一萬兩千五百人。


    如今,他麾下兵馬已有一萬五,早已超額。


    至於中郎將這個名號,最早是職掌宮禁宿衛,隨行護駕,協助光祿勳考核選拔郎官及從官,有時也會奉詔出使的清要職位。


    但到了東漢末,由於四方動蕩不休。


    出於鎮壓的需要,朝廷便置諸名號中郎將為統兵將領,使之遂成為次於將軍、高於校尉的統兵武職名稱。


    得此武職者,可單獨領一軍,人數則隨戰局需要,不做具體限製。


    再加上董卓之前給予的自主處置麾下軍務和編製權力,拿下這個名號後,呂布便已相當於老董麾下一支獨立軍。


    想到這裏,他當即抱拳言道:“多謝義父器重,孩兒必不負所托!”


    接著想了想,再度躬身一禮,又認真道:“然此事還需義父鼎力相助,雙方合力才可萬無一失,懇請義父恩準。”


    “說!”老董也不再廢話,坐下後一揮手道:“提出你的條件。”


    “要工匠和場地,還有一點點時間。”


    “工匠和場地不必擔憂,老夫可上奏朝廷,特許你借助少府之地。”老董當即迴複,隨即又問道:“至於時間上,具體需要多久?”


    “快則七八日,慢則一個月。”


    “老夫最多能拖二十日!”老董當即霸氣拍板,道:“便以二十日為限,此事可任由汝全權施為。”


    “老夫再給汝持節之權,期間若有人膽敢違抗,可先斬後奏,出了事老夫給擔著!”


    “多謝義父!”對於這筆交易,呂布十分滿意。


    董卓至此,也長出了一口氣,又向呂布畫餅:“奉先,為父無戲言,此番若真能事成,你我父子必同享富貴。”


    這話,呂布就當成了耳旁風:政治生物的嘴,騙人的鬼。


    但就在他準備敷衍兩句時,看著老董身旁少去的董璜,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義父,董公子今日去了何處?”


    誰知話音落下,老董剛才還笑吟吟的臉突變,懊惱地一拍大腿:“竟忘了此事!......適才會議之前,老夫已吩咐他去鴆殺那何太妃。”


    九月初一時,董卓已廢了何氏太後之位。如今她兒劉辯為弘農王,便自動降為了太妃。


    “鴆,鴆殺何太妃?”


    呂布當時有些傻眼,怎麽都沒想到會這般節外生枝:“昨,昨日義父不是答應暫且擱置此事?”


    “吾兒隻說雒陽士卒可能會兵變,為父昨日便答應了暫緩縱兵劫掠雒陽,可鴆殺何太妃一事,汝卻沒怎麽提......”


    “老夫又怎知,今日汝會拿出這等萬全之策?”


    這話一入耳,呂布當時有些目瞪口呆:合著,還是我的錯,而你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義父,那人畢竟乃曾經的太後,既然孩兒已有解決辦法,便沒必要再傷他性命,徒毀義父聲譽。”


    事情已經發生,呂布已懶得計較誰對誰錯,隻想著是否還能挽救:“不知董公子去了多久,是否還趕得上?”


    對於何太後這人,他沒一點感覺。


    卻知自己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人厭狗嫌,不能再讓董卓再幹一點天怒人怨的事兒了——哪怕明知阻止不了董卓作死,也要盡量拖到自己借雞生蛋之前。


    “領取鴆酒後再去永安宮,時間上應該還來得及......”


    話音落下,便見呂布已然起身,道:“義父恕罪,孩兒這就前去!”


    “不錯,吾兒速去!......”


    老董也有些後悔,開始坐不住了,連忙吩咐左右道:“速速備馬,快,要快,老夫也要同去!”


    ......


    就在呂布策著赤兔狂奔時,永安宮掖門驟然被撞開。


    正在苑中感傷的何太妃和弘農王妃唐姬,還未來得及驚唿一聲,便見一匹高大健壯的涼州馬嘶鳴著闖入苑內。


    馬上年輕騎士身穿皮裘護鎧,長著一副鷹鉤鼻。猶如狼一般的瘦長臉上,雙目中閃動著陰冷殘忍的光!


    戰馬奔驟,直衝何太妃與唐姬而來。


    身後西涼鐵騎也從大門和掖門魚貫而出,原本靜謐美好的宮殿苑林,瞬間塵土飛揚、殺氣凜然!


    “唏律律!”......


    戰馬一直奔驟至何太妃麵前五步左右,馬上騎士才猛然一掣絲韁。勒得那匹高大戰馬兩隻碗口大前蹄高高抬起,一陣灰塵直衝她的臉上。


    久居深宮的何太妃瞬間被嚇得麵色慘白,直接跌坐在地:“汝,汝乃何人?”


    眼前她雖神情惶恐,鬢釵有些淩亂,容貌卻十分嫵媚動人。


    麵若桃花,輪廓如水墨勾勒,頸部線條精致如美瓷。嬌嫩的眉眼處看不到一絲魚尾紋,恍如仕女圖中標準的美人兒。


    一身雍容的漢服斜襟宮裝,從董璜的角度望去胸前極為飽滿,如同滿月。


    腰肢處又明顯一緊,束著一條緞帶,胯部漸寬。兩條大長腿雖藏在曲裾中看不到,但身材當真成熟曼妙。


    然而,美少婦正值巔峰的風韻,絲毫激不起董璜憐香惜玉之情,眼中的嗜殺殘忍兇光反而更盛:“毒婦!”


    戰馬前蹄落地,董璜也隨即翻身下馬。並不迴答何太後的問話,而是繼續嗬斥道:“汝本屠家女,憑賄賂宦官僥為皇後!”


    “然生性強忌,逼迫永樂太後,令以憂死,逆婦姑之禮,無孝順之節。”


    說著一伸手,便有士卒拿來一壺鴆酒:“今叔父入主雒陽,替天行道,汝這毒婦還是速速飲了這酒,到下麵向先帝謝罪去!”


    “大膽!......”


    未待何太妃有所反應,聞訊而來的弘農王劉辯,已擋在母妃麵前:“汝擅闖禁宮,威逼太後,究竟意欲......啊!”


    話音未落,董璜已掣出馬鞭,一鞭子抽在劉辯的肩上:“滾開!......什麽太後,她早已被叔父廢掉,如今朝堂上隻由叔父說了算!”


    說著,又徑直走向花容失色的何太妃,拎起她的鬢發向後揪去,便要將毒酒灌進去。


    千鈞一發之際,遠處忽聽一人激怒大喊:“住手!”


    話音落下,一支狼牙箭猶如流星趕月般劃破空氣,猝然而至。董璜手中瓷酒壺應聲而碎,手卻毫發無傷。


    驚駭莫名的何太妃不由循聲望去,登時瞳仁放大,模糊中看到遠處一紅一銀的事物正向自己疾馳而來。


    幾乎眨眼間,那事物漸漸近了。


    何太妃這才看清,來的竟是一人一騎。


    下方熊熊的火焰原來是一匹巨大的紅色戰馬,修長而勁健的四肢上條狀肌肉,好似鋼筋鑄就一般。


    光滑而富有活力的皮膚,明亮鮮豔如熾烈的地獄之火,赤色鬃毛在疾馳中猶如萬道火蛇飛舞,在陽光下驕傲地燃燒。


    而上方的銀色光芒,則來自於那人手中的奇異兵刃。


    那支碩大無朋的銀色重戟,柄比一般的戟長出將近一半,碗口粗細。戟頭的鋒刃足有四尺餘,看上去異常沉重,映襯著天上的陽光熠熠發光。


    “義父有令,不可對何太妃無禮!”快馬趕至的呂布,眼見還未釀成大禍,不由慶幸不已。


    話音剛落,驚魂未定的何太妃卻忽然暈倒在地。


    瞳仁渙散、麵色卻潮紅,嘴裏還喃喃說了一句:“世上竟有這等偉男子,莫非是上天派來拯救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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