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楚惜寧剛進了漪瀾殿的大門,就瞧見楚雯站在廳外等著,不由得輕聲喚了一句,臉上一直緊繃的神情也緩和了下來。


    楚雯的臉上自然綻開一抹親和的笑容,像是一抹清風,順便撫平了楚家姐妹倆心底的不安。


    “走吧,進去陪姑姑說說話。”楚雯上前幾步,拉起欲行禮的二人,一手拉著一個慢慢踱進了殿內。


    溫暖的柔荑握住自己的掌心,姐妹倆的臉上皆露出幾分笑意。


    “姑姑,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虧得有你在,說不準我都要哭了!”楚婉玉剛經曆過十分緊張的氣氛,忽然緩和過來,對於楚雯這個親人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親近,說出來的話倒多了幾分孩子氣。


    楚雯不由得輕笑出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三人坐定,立馬就有宮女端茶上糕點。楚雯揮了揮手,隻留了瑾兒一人在身邊伺候,其餘的宮女都退了下去。楚家姐妹輪流著將方才秀芳宮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楚雯的麵色漸漸變得陰沉下來。


    她沉吟了片刻,手裏把玩著茶盞蓋,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方才小五派人來說,陸家二少爺來了後宮。應該是陸妃召見的,他們陸家的心思也忒明顯了些,根本不把他人放在眼裏了!”楚雯抿了抿紅唇,秀眉輕輕挑起,臉上露出幾分幽冷的神色。


    楚惜寧的眼皮一跳,下意識地看向楚雯,瞧見她神色嚴厲,不由得暗暗心驚。原本以為陸妃隻是以那塊玉佩引出些流言來罷了,不想竟是把陸衡也召進宮來,難不成還想弄個“撞破□”的場景來?


    楚婉玉也被嚇到了,雪白的貝齒暗暗咬了咬下唇,眼眸裏閃爍著怒氣。


    “我也隻是知會你們一聲,心裏有個數就行了。至於親事還得母親和嫂子們做決定,不止寧兒,玉兒的親事也趕緊定下,免得陸王府定要娶個楚家女迴去磋磨!”楚雯瞧著姐妹倆都煞白了一張臉,不由得輕聲安撫,語氣裏依然透著幾分嚴肅。


    女兒家親事自然是重中之重,一失足成千古恨。陸王府又好麵子,若是楚惜寧嫁了別人家,陸王府狗急跳牆硬要楚婉玉來代替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的。


    姐妹倆暗中捏了捏彼此的手,都慎重地點了點頭。


    楚雯瞧見二人聽進去了,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她拉住楚婉玉的手道:“玉兒陪著姑姑坐坐吧,瑾兒帶著大姑娘出去散散心!”


    楚惜寧微微愣了一下,對上楚雯那雙含笑的眼眸,乖巧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妹妹的肩頭便起身隨著瑾兒出去了。


    “姑娘,這邊請。”瑾兒衝著她行了一禮,低著頭隻管帶路。


    楚惜寧瞧著無比熟悉的小路,心裏稍微定了定。待到漪瀾殿後花園裏,瑾兒對著她打了個“請”的手勢,便悄聲退至了一邊。楚惜寧抬起頭眯著眼睛瞧,五皇子悠然地坐在涼亭裏,瞧見她看過來,不由得舉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


    她臉上的表情一鬆,嘴角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提起裙擺走了進去,不由得嗔怪道:“小五,誰再說你木訥我定跟他急,弄這麽大陣仗當真是要嚇死我!”


    五皇子一隻手撐著下巴,臉上不再是往日的麵無表情,相反帶著幾分笑意。修長的手指握住酒杯,眸光裏透著些許的慵懶,低沉著嗓音說道:“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寧姑娘怎麽會被嚇到?是不是對於亭子裏不是那個人而失望了?”


    兩句語氣強烈的反問,隻是從他的口中說出,倒是帶了幾分調侃和愜意。


    楚惜寧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詫的神色,下意識地打量著他的臉。往日白皙的臉頰,或許是因為喝了酒侵染上了幾分緋紅,就連看人的眸光都比平時帶了些緊迫。


    “你醉了?”她的眉頭輕輕挑起,伸手似乎要取走五皇子的酒杯,卻被他輕易隔開。


    五皇子看了看手中抓著的火紅色的衣袖,袖口處精致的花紋握在掌心,透著別樣的觸感。他緊了一下,又飛快地鬆開,將酒杯丟擲一邊。抬起手撐著臉頰,偏過頭看著她。


    “或許是真醉了,知道你去了秀芳宮,又遇上了陸家老二,我心裏就覺得不踏實。後來......”他歪著頭,忽然停了下來,隻專注地盯著她看。


    楚惜寧有些不自在,垂下了眼眸取過一旁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聲問道:“後來怎麽了?”


    “後來我便去做壞事兒了,你都不知道,八皇弟比我小三歲,但他欺負起人來絕對不含糊。可是今個兒,他被蟲兒給咬了,竟然嚎啕大哭,沒想到他也會哭......”五皇子輕哧了一句,臉上露出幾分不屑的神色。


    楚惜寧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噴濺出幾滴,她連忙放下茶盞掏出錦帕細細地擦著。她自然知道五皇子以前過得不好,但是從小到大,卻從未聽他抱怨過一句。她不由得看向坐在對麵一般大的少年,此刻有些醉態的模樣,倒像是被人遺棄一般可憐。


    “他自然會哭,他才十歲罷了,還是個孩子。臣女今兒也得罪一迴,有什麽心事,說給表姐聽聽,表姐替你出出主意!”楚惜寧不忍瞧見他此刻的脆弱,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嬉鬧的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五皇子抬起頭瞧著她,輕輕眯起雙眼,像是從上到下地審視一般。楚惜寧不由得頭皮發麻,臉上的笑意也減了幾分。


    “寧——”他張了張嘴,清晰地吐出了這個字,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說什麽。楚惜寧也看著他,肅著一張臉,認真地等著他的下文。


    “寧表姐,別皺眉了,再皺等那個人迴來你就變醜了!”他輕輕揚起嘴角,方才臉上的掙紮和糾結像是一陣風般,全部消散了,徒留下幾分譏誚的笑意。


    楚惜寧瞪了他一眼,不由得伸手要去擰他的耳朵。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幾分笑意,心底卻都鬆了一口氣。


    有些青梅竹馬隻能是親情和友情,如果越界了,誤會那是別的感情,很可能誰都得不到幸福。


    楚惜寧知道他沒說下去的話,也知道他暗中解救她的事兒,臉上卻沒露出多餘的表情,隻是輕笑著拍打他的肩膀,頗有幾分豪氣地說道:“小五,你幫我這麽多次,下迴有事兒的話知會一聲,表姐必當竭盡所能!”


    五皇子輕笑了幾聲,並不應下,隻搶過她手中的茶盞大口喝了涼茶,將心底被酒湧起的煩躁壓下。


    八皇子被蟲子咬了,陸妃娘娘著急上火,差些暈過去。皇上一連幾日都宿在秀芳宮,似乎為了安撫陸妃。


    自姐妹倆迴府之後,楚侯府就陷入了一片人仰馬翻的忙碌之中。老夫人和薛茹整日湊在一處,拿著名冊看這個又看那個,卻總覺得不合適。又怕皇上被陸妃的枕邊風影響,下旨定親,一切就沒有退路了。


    楚惜寧的心情反而平靜了,即使真定了陸家,她也不會害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使心底有幾分不甘心。


    陸王府和楚侯府一係列的動作,自然有人察覺,不少人暗暗觀望,看這一場拉鋸戰最終勝利的是誰。蕭王府也采取了觀望態度,當初陸王府輸給了薛府,不知這次成敗與否。


    兩股勢力正較勁厲害的時候,邊疆傳來了奏折。沈國公府的國公夫人廖氏忽然病發,其子沈修銘懇請迴京。邊疆這幾年打仗一直斷斷續續,就連薛家兄弟倆輪流著都迴來看過幾次,偏生這位當初讓人大跌眼鏡的小霸王,卻從不曾迴京一趟。


    此刻邊疆戰事已經平息了一個多月,沈修銘又是立功之人,皇上當場便允諾了。


    立馬朝堂的風向就變了,由當初緊盯著小兒女結親的事兒上,一下子都集中到沈侯府。就連陸王府也偃旗息鼓了,靜靜地等著這位“霸王”的歸來。


    蒼國十八年十一月初五,年紀輕輕就升到正四品護軍參將的沈修銘,帶著自己的親衛隊迴朝。


    城門大開,京都的大路兩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都想一睹昔日小霸王成長後的風采。金屬碰撞和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喧鬧擁擠的人群安靜了下來,眼睛都看向城門的方向。


    陽光普照,一個身穿鎧甲的人騎著高頭大馬,穿過城門投射下的陰影,慢慢走近金燦燦的陽光之中。極盡的光亮投射到黑色的鎧甲上,似乎要閃花別人的眼眸。士兵行進的聲音越發清晰,馬背上的人也越來越近。


    眾人都屏住唿吸,伸長了脖子瞧著,皆發出了吸氣聲。直到軍隊走遠,有人還愣在原地。他們的腦海裏浮現出馬上那人的臉,頭盔下是一張塗滿棕色油墨的臉,幾乎來不及看清五官,隻是那雙迸射著厲光的眼眸,卻深深地映入心底,讓人不由得心生膽寒。


    不遠處就是迎接的儀仗,皇上親自下令由五皇子迎接沈參將。五皇子站在眾臣之前,看著那個人利落地翻身下馬,抱拳跪在眼前,臉上的油墨增添了幾分男人的剛硬和冷冽。


    “沈參將,快請起!”五皇子連忙上前,剛碰到他的衣袖,跪在地上的人已經站起。


    眾臣皆向著那人看去,沈修銘已不複當年那唇紅齒白撒癡賣狠的小霸王了,他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經曆過戰場敵人鮮血的洗禮,此刻他也是個真正的霸王!迎接的隊伍中,有幾道目光圍繞在他的身上,無論是其他八大家族的子弟,還是未能暢快殺敵的薛然,心中都湧起一股羨慕而又失落的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更上了,霸王迴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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