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有些吃力地睜開眼,瞧著眼前帶著委屈的小兒子,不由得鼻子一酸,伸手拉著他。


    “二郎,娘親一時大意,才讓那個賤人得了勢。娘親會讓你爹替你尋其他地方,莫再胡鬧!”廖氏低聲說了幾句,就再說不下去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長子有了家室,羽翼已豐,可以脫離她的庇護。小兒子卻還這樣年幼,對後院的醃臢事兒更是一無所知,她現在根本無法拖著病體護著他,隻能放他去別的地方躲著。


    廖氏好容易哄著沈修銘離開了,睜大了眼眸,淚水劃過麵頰,緊緊地咬住舌尖,才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血腥味充斥著舌尖,她卻仿佛已經感覺不到痛苦。


    “吱呀——”門被推開的聲音,進來的是廖氏的陪嫁宋媽媽,也是世子的奶媽。她瞧著昏暗的燈光下廖氏那張蒼白的臉,不由得快走了幾步,輕輕趴在床邊。


    “姑娘。”宋媽媽剛開了口已經哽咽起來,她還喚著以前的稱唿。


    “是不是很多人盼著我死?”廖氏沒有睜眼,輕輕勾著嘴角無力地一笑。


    “姑娘,那個女人居心之毒啊!斐姨娘算什麽東西,也敢讓一個卑賤的庶女來謀害您!姨娘的賣身契在她的手中,卻每每用這些醃臢的手段來逼迫您啊!奴婢若是死了,也無顏見夫人了!”宋媽媽輕輕握住了廖氏的手,泣不成聲。


    “我也沒臉見我娘,讓那個女人霸占了她的位置。委曲求全喚了她三十多年的娘親,總想著有一日能磋磨了那女人替娘親報仇!卻沒想到,她驕縱著斐姨娘欺我,拿捏了爹爹的喜好,我死拚著一口氣嫁入國公府,她依然不想讓我好過!”廖氏還沒說完,就已經劇烈地咳嗽起來。


    廖家沒有擠進八大家族的行列,但是依靠著廖氏祖父一步步進入官場,到了廖氏的父親也算是三品官員了。本來三品家的嫡女是配不上沈國公府的,偏偏當時的沈國公府陷入了低穀期,幾乎被皇上所摒棄,才有了廖氏嫁到沈國公府。


    “她是夫人的親妹妹,是您的親姨媽啊!怎麽下得了這樣狠的手段?連小少爺都要謀害,我的姑娘,您怎麽這麽苦的命喲!”宋媽媽輕輕替廖氏順著氣,說起廖府現如今的當家主母,幾乎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也是我一時大意,沒想到她的手能伸那麽長。人一旦做了虧心事就會害怕,我娘一向身子好,卻生出了死胎,連命都沒保住。她以為我沒瞧見,當


    日我貪玩兒就躲在桌子底下。我好恨、好恨!現如今她又要故技重施,想讓一個容易拿捏的庶妹來代替我,做夢!”廖氏邊說邊哭,這些話擱在心底好久。


    那個時候她才五歲,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娘親被親姨媽謀害了。喪期剛到一年,父親就把她的姨媽娶進了府,她也喊了那人二十多年的娘。


    “姑娘,她剛開始就讓斐姨娘在府上作威作福,早就籌謀好了。您現在把小少爺搬離身邊,也算是避讓。偏院今晚上被折騰得夠嗆,巴豆的量可夠多!”宋媽媽掏出手帕,替她擦幹了眼淚,有意要岔開話題。


    廖氏沉默地點了點頭,她之所以還把小廖氏放在院子裏,是要安廖府上下的心。她做了這麽多年軟性子的老好人,心底早就憋足了一股子狠勁兒,等著要廖家後院的女人陪葬。


    “今兒送去的吃食裏混了東西,恐怕明兒就不管用了!”張媽媽輕輕皺起了眉頭。


    廖氏輕輕閉著眼眸,嘴角勾出一個冷笑,輕聲說道:“她那肚子現在可經不起折騰,巴豆下一迴就夠了。蘆根、天花粉、青箱子、決明子、穀精草、魚腥草、土茯苓、黃連,這些涼性的藥,不用下在吃食裏,也能讓她生不如死。”


    低弱的女聲幽幽地傳來,慘白的嘴唇一開一合,十分熟稔地報著中藥名。每報出一個名字,她就更恨上一分,為了防止廖府暗害,她懷的兩個孩子都小心翼翼,這些涼性的藥她都一一記在心中。以防自己出意外,沒想到今日會用到害別人身上。


    宋媽媽點了點頭,替她撚好被角,輕聲說道:“姑娘,睡吧。睡一覺就好了。等小少爺長大娶妻,等世子繼承了國公府,不用再顧忌其他,一定能如願的。”


    廖氏真的是累了,這些事兒也隻能在宋媽媽麵前說。當門再次被關上的時候,她卻忍不住痙攣,沒有娘親和兄弟撐腰的嫡女,她隻能帶上軟弱的麵具才活了這麽久,慢慢籌謀來了這門親事。現如今好容易一切漸漸變好,那個人卻還不放過她。


    當心底的恨意翻湧起來的時候,她幾乎咬斷了牙根。所有的委曲求全隻為了等她兩個兒子羽翼豐滿,一朝顛覆。男人都是冷漠的,她從小就知道,所以當沈國公頭一迴進了小廖氏的房裏,她就不準備把這事兒告訴國公爺。


    沈修銘從廖氏的房裏出來,眉頭就一直緊皺著。他四處閑晃著,身後兩米開外跟著幾個丫鬟,誰都不敢做聲。


    不知不覺他竟然


    來到了小廖氏住的院子,小廖氏被禁足了,所以院外隻有幾個看護的人。他皺擰著眉頭盯著看,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冷硬,忽然冷笑了一聲,衝著身後的幾個丫頭招了招手。


    他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那幾個丫頭都有些不知所措,麵麵相覷。


    “爺,這恐怕不妥吧?”身邊的大丫鬟翡翠輕聲說了一句,這事兒著實太出格了。


    “你們若是不使了全力,就都等著和茗兒那丫頭一樣的下場吧!”沈修銘當場冷了臉,直接放下兩句狠話,他冰冷的眸光一一刮過幾個丫頭的臉,帶著一種審視。


    茗兒就是那個負責他吃食的丫頭,被拉過來的時候已經死透了。他屋裏的幾個丫頭都瞧見了,想起茗兒的慘死,一個個不由得打了個顫,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負責看門的兩個婆子被翡翠用二兩銀子打發了,沈修銘快走了幾步躲在拐角的陰影內瞧著。


    翡翠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發髻走了進去,片刻之後便攙扶著有氣無力的小廖氏走了出來。


    “你說我姨娘有信兒給我,在哪裏?”小廖氏顫微微地走了出來,被門口的燈籠一照,臉色蠟黃一副快虛脫的模樣。身上也隻匆匆套了一件外衣,顯然是從床上被翡翠拉了起來。


    “姨娘,你得信奴婢的,屋裏人多眼雜,免得奴婢被發現了。快到了!”翡翠快走了幾步,幾乎是半扶半拖的把小廖氏拽到了陰暗的角落裏。


    早有人等在那裏,小廖氏察覺到不對,待要喊的時候,一個丫頭已經將一塊布塞進了她的口中。一個麻袋套在她的頭上,一時之間幾個丫頭都聚了過來腿腳往她的身上招唿。翡翠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沈修銘,依稀瞧見他的眉頭皺緊了,她不由得咬了咬牙,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隔著麻袋往廖氏的後背招唿。


    隱隱約約的“嗚嗚”聲傳來,隻是周圍的下人房隔得都較遠,根本沒聽到動靜。沈修銘上前幾步,一腳將她踢翻,小廖氏帶著麻袋滾了兩圈。


    他大步上前,腳踩在她的身上用力地撚。


    “你該死,你該死......”沈修銘嘴裏不斷重複著這三個字,他盡量控製著音量,卻止不住語氣裏的顫抖。


    “爺,爺,別打了,快死人了!夫人留著她定有用處的,現在打死她就太便宜了,爺!”翡翠嚇得魂都丟了,她還從來沒瞧過這樣的沈修銘,連忙衝到他的身邊從背後抱住他,壓


    低了聲音哀求道。


    沈修銘總算是停了腳,小廖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看了片刻才迴過神,感到自己的背後觸碰著一團柔軟,不由得皺了眉頭。


    “鬆開,爺也是你能抱得嗎?”他一把甩開翡翠的手,丟下這句話,便大跨著步子離開。


    慢慢走出陰暗,他陰沉的麵色被月光映射的越發冷冽,翡翠身上的香味似乎還在鼻尖迴蕩。他卻頭一迴有了抵觸的情緒,方才心頭湧起的竟是楚惜寧那個壞丫頭所說的男女授受不清。


    翡翠的眼皮一跳,和周圍的幾個丫頭對視了一眼,不敢多說什麽,看都沒再看地上的小廖氏一眼,急匆匆地跟著走了。


    當晚偏巧守夜的不是從廖府帶過來的丫頭,直到清晨換班,才有丫頭發現她。小廖氏當時都快凍僵了,隻剩半口氣,連想請個大夫也沒人理會,隻得買了方子迴來煎,勉強撿迴了半條命。卻也神誌不清,後背都出血了,臉上更是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的傷也下人。


    她自然不敢去找沈修銘身邊的丫頭,也無人替她出頭,隻能默默地承受著。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評論幾乎不敢看,對於看不下去的妞表示歉意,文筆有限,感謝各位陪著我。


    廖家這糟心的事兒早就設定好了,廖氏的難言之隱,不僅僅是嫡庶之間,從她的話語裏也可以體現出她所說母親的無能。如果是親生娘親,一點點有可能被挑剔的毛病,兒女都會遮掩住的,何況還是這樣大張旗鼓地講給外府的人聽。


    鞠躬感謝看下去的妞們,如果有不足之處敬請指出,我會想辦法完善,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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