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你們兩姐妹說話,可有人在旁邊?”老夫人瞪了一眼楚婉玉,轉過頭來問向楚惜寧。


    楚惜寧搖了搖頭,輕聲道:“當時我正坐在涼亭裏,想著姑姑在宮裏過得好不好。妹妹就來了,伺候的人都圍在外麵。”


    “是你吩咐下人到亭子外麵候著的?”老夫人直接轉向楚婉玉,厲聲問道。


    楚婉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看了看一旁跪著的人,最終膝蓋發軟,也跟著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


    “玉兒瞧著姐姐出神,就想嚇唬她一下。”她的頭埋得很低,聲音也幾乎聽不清楚。


    為了能和楚惜寧一起學習刺繡,盧氏專門叮囑她一定要奉承楚惜寧。楚婉玉不想在下人麵前承認自己比姐姐差,才將那些人都攆了出去。


    姐妹倆的認錯態度,從楚惜寧跪下開始,高下立分。


    “玉兒,你讓祖母很失望。方才你姐姐說的那些話句句在理,即使她真的話說重了,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麽能和姐姐動手呢?”老夫人輕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語調裏透著十足的失望。


    楚婉玉猛地抬起頭,慌亂地看著老夫人,哀聲懇求道:“祖母,祖母。”


    她一邊喊一邊流眼淚,看著老夫人臉上毫不掩飾的失望神色,楚婉玉隻覺得以後會見不到祖母一般。心裏立刻慌了,手腳並用地爬到老夫人的腳邊,抱著她的小腿,一聲聲地喊著。


    小孩子本來稚嫩的聲音,卻因為害怕而變成嘶啞,讓人跟著心疼起來。


    “起來吧,寧兒也起來。”老夫人瞥了一眼腳邊小小的人兒,終於還是心軟了,輕柔地拉起她,卻沒讓她靠近懷裏,隻是拉著她站好。


    畢竟才四歲大的小孩子,一時玩鬧也是常有的事情,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在你姐姐沒有受傷,不然祖母第一個不饒你。”老夫人的語氣太過溫柔,明顯是要放過楚婉玉。


    楚惜寧的眼皮一跳,暗暗咬緊了下唇,心底閃過一絲不甘。就在這時,梅香走了進來通傳:“老夫人,綠竹過來請罪。”


    “快讓那丫頭進來!”老夫人連忙招手。


    綠竹便低著頭走了進來,楚惜寧一眼就瞧見綠竹的整個右手都包了起來,腫的不像樣子。


    老夫人眼皮一跳,冷聲對著綠竹說道:“到我跟前來。”


    綠竹的眼眸對上楚惜寧的,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近老夫人,曲膝就要下跪。卻一把被老夫人拉住,老夫人伸出手輕輕撫上綠竹包著白布的手。


    “噝——”老夫人的手正好碰到傷口處,綠竹忍不住輕吸了一口氣。


    老夫人抬起頭瞧著她,綠竹連忙低著頭輕輕笑了笑。


    “傷口不是很深,二姑娘隻是一時失手罷了。奴婢還怕不小心會弄傷二姑娘。”綠竹低著頭,聲音裏透著愧疚,受傷的右手輕輕動了兩下。


    “快,大夫!”老夫人眼皮一跳,那層層纏繞的白布竟是滲出了紅色,淡淡的血腥味傳了過來。


    梅香連忙走上前來,攙扶著臉色蒼白的綠竹退了出去。


    “寧兒,過來讓祖母瞧瞧。”老夫人方才已經放鬆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起來,還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楚惜寧低著頭走到老夫人麵前,方才梅香已經替楚惜寧梳好了頭發,並且用頭繩紮好了。絹花也補了一朵,隻是插在發間掉了也不會弄散發髻。


    老夫人輕輕取下一朵絹花,那根不算太長的細尖兒便露了出來。


    “玉兒,這絹花若不是綠竹擋著,你準備在你姐姐身上戳幾下?”老夫人的聲音變得十分陰冷,神色之間竟帶了幾分狠戾。


    一旁的楚婉玉被嚇得退了兩步,隻曉得連連搖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她還從來沒瞧見祖母如此生氣的時候,她知道這次的責罰不會輕。


    老夫人看著惶恐不安的楚婉玉,心底卻漸漸生了一股寒氣。這樣小的孩子,心腸卻如此歹毒。對待整日玩在一起的堂姐,一言不合就拿了針要去戳。


    “你姐姐對你千般好,你卻......”老夫人感到一股怒火鬱結到了心底,卻連一句話都懶得罵了。


    老夫人頹然靠著椅背,神色間流露出淡淡的疲憊。


    “祖母,您別氣壞了身子,都是寧兒不好。妹妹還太小,應該慢慢教的,我太急躁了。我們隻是姐妹之間的小打小鬧,祖母不值當為我們傷神。”楚惜寧似乎有些慌張,連忙拉著老夫人的手,聲音裏夾雜著顫抖,似乎都快哭出來了。


    “穆嬤嬤,先送寧丫頭迴去,好好和大夫人解釋一下。吩咐廚房燉些血燕給寧兒壓驚。”老夫人聽到長孫女的安慰,心裏一陣慰貼,勉強打起精神,拍了拍她的臉頰,就將她的小胖手交到了穆嬤嬤的手裏。


    “嬤嬤,讓大夫來瞧瞧祖母,我再走吧。”楚惜寧不肯走,嘟著嘴衝著穆嬤嬤耍賴。


    穆嬤嬤瞧見老夫人投過來的眼神,一下子將她抱進懷裏。


    “沒事的姑娘,老夫人身子好著呢!”邊說邊抱著她走了出去。


    直到楚惜寧喋喋不休的抗議聲漸漸消失,老夫人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幽蘭,去把二夫人請過來!”她陰沉著臉,聲音裏是絕對的寒涼。


    幽蘭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屋子裏就還剩下祖孫倆和幾個侍立在一邊的丫鬟。整間屋子安靜得出奇,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楚婉玉在發抖,她是真的怕了。在亭子裏,她隻是因為楚惜寧的有意侮辱,抬手想去扯楚惜寧的頭發,卻沒想到會鬧了這麽一出。居然都見血了,此刻她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但是她尚存了最後一絲希望,那就是等到母親來救她。


    二夫人進來的時候,屋子裏的丫頭都自動退了出去,並且把門關上了。


    楚婉玉那小小的身子,跪在陰冷的地麵上瑟瑟發抖,老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麵如冰霜。


    “姑姑。”盧秀的心底也是七上八下的,幾乎順嘴地叫了這麽一句。


    老夫人猛地將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抬起頭冷笑著看向她。


    “你看看你教養的好姑娘,才四歲大一點的人,就想謀害堂姐。這麽尖的東西若是戳著寧丫頭,我看你怎麽和你大哥、大嫂交代!”老夫人將手裏握著的絹花一下子拋到盧秀的麵前,神色透著些許的陰狠。


    二夫人看著滾到腳邊的絹花,一下子腿發軟跪倒在地。下意識地看向楚婉玉,身上的冷汗立馬濕了後背。


    “玉兒,你怎麽如此不知事理!”她隻說了這一句,就再也罵不下去了。


    那個跪在旁邊害怕到發抖的小娃,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姑娘,盧秀瞧著從肚子裏爬出來的閨女哭成那樣,哪裏還舍得罵。恨不得現在就摟進懷裏哄她,定是楚惜寧那個妖精又使了什麽手段,才讓她可憐的女兒遭了罪。


    “上迴玉兒聽信了姓袁那老貨的鬼話坑害她姐姐,我就饒過她一次。你們都勸著我,說玉兒還小,以後慢慢教。現在都見了人血,日後是不是要害了人命才開始教?”老夫人越說越氣,恨不得一巴掌抽醒跪在麵前的母女倆。


    盧秀一聽,就知道老夫人是氣極,連忙跪在地上開始“咚咚”地磕頭。


    “老夫人,二老爺和兒媳就玉兒這麽一個孩子,您是她親祖母啊!兒媳日後一定好好教她,和大姑娘親近。”盧秀慌了手腳,兩位姑娘在亭子裏打架這事兒,估計被穆嬤嬤封了口,總之他們二房是一點風聲都沒得到。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就是因為太縱容二房,才導致了玉兒這蠻橫的性子。孩子就要從小教起,不能等到犯了大錯才想著彌補。你教不好,我老婆子親自來教!”老夫人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沉聲說道。


    盧秀隻覺得渾身冰涼,似乎被雷劈中了一般定住了。她連忙跪行幾步,抱住老夫人的小腿,哀聲苦求道:“老夫人,兒女就是母親的心頭肉啊。兒媳就得了這麽一位姑娘,您行行好,就讓我養著她。日後絕對不會有這種事兒發生了......”


    盧秀的哀嚎聲,有些刺耳地穿透耳膜。老夫人不耐地皺起了眉頭,端起手邊僅剩的茶盞,朝桌上猛地一放。盧秀總算是止了哭聲,傻愣愣地看著她。


    “就這麽定了,二姑娘的東西今個兒就挪到榮壽堂的東廂。二老爺那裏若是有什麽話,就讓他到我跟前說。”老夫人打斷她的話,直接下了吩咐。


    她眯起眼眸看向仍在哭鬧的盧秀,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或許給小兒子找得這個能壓得住的媳婦兒並不是一件好事兒,如果是名門出生的嫡女,哪還有這種教壞姑娘的事兒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更何況二房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至於說楚婉玉由老夫人教養,以後感情可能會加深,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因為有萬惡的女主在。申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篇爽文,女主絕對邪惡,大家要頂住!在考場奮筆疾書的某作者留愛的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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