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蔣延洲趕到的時候傅北行尚在急救室沒有出來。


    薑予安在門口安安靜靜地坐著,明豔的臉蛋上還帶著幾道黑色的煙痕,長廊隻有她一個人在那裏坐著,顯得有幾分孤寂。


    “圓圓,老傅他怎麽了?怎麽還折騰進醫院了?”


    瞧見薑予安,蔣延洲三兩步小跑過來,還帶著幾分喘·息。


    薑予安緩緩抬起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這次意外,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她。


    如果她攔住傅北行,自己去扶外公迴來,是否就不會牽連到他身上了?


    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想欠傅北行人情。


    “怎麽了圓圓,是出什麽事情了?總不至於是,你哥又把老傅給揍了,才進了醫院吧。”


    都這個時候了,蔣延洲倒是還有閑心開玩笑。


    可惜薑予安笑不出來。


    她抿了抿唇,半晌才溢出沙啞的聲音:“對不起。”


    她從長椅上起身,大抵是因為維持一個動作太久,站起來的一瞬差點跌倒。#@$&


    蔣延洲下意識去扶她。


    薑予安避開他的觸碰,撐著長椅的扶手站穩,緩緩地開口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給蔣延洲聽了。


    話落,麵上的情緒也更加消沉。


    這個人情,為什麽偏偏是傅北行。


    蔣延洲聽罷,也沉默了片刻。%&(&


    從賽車場迴來的路上他倒是聽過這則新聞,隻不過沒太放在心上,便將音頻換成車載歌曲。


    倒沒想到,事故的主人公卻在自己身邊。


    他緩和了一會兒,將消息消化了一下,“那老傅他,現在什麽情況?”


    薑予安搖了搖頭,“目前就是在搶救,具體情況還得等醫生出來再說。”


    不過情況,大概不是很樂觀。


    傅北行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渾身都是黑的,連臉都看不出本來的麵貌,更不清楚人具體什麽情況。


    蔣延洲看了一眼門口紅色的燈,寬慰道:“你也別太擔心,禍害遺千年,他欺負你那麽久,哪兒能這麽容易出意外。”


    難得,薑予安竟扯了扯嘴角。


    但可惜實在是笑不出來,表情轉瞬即逝。


    “我不是擔心他,隻不過是因為我而出事,心裏像紮了根刺一樣罷了。”


    她不想和傅北行再有任何牽連。


    如果可以的話,在離婚後她情願未來再看不到他。


    可他偏偏跟瘋了一樣找到容城來,甩都甩不掉。


    現下出現意外,也是他活該。


    薑予安並不擔心他,更不心疼他。


    比起她曾經所經受的,他不過也是渾身疼一遍,沾染滿身傷痕罷了。


    一報還一報罷了。


    隻不過他護住了外公,以自己的身軀替人擋住火災,這份情在不知不覺間便承上。


    也不管她願不願意。


    光是想想,薑予安就覺得十分疲憊。


    “你既然來了,那我就迴去了。他如果有什麽狀況的話,可以及時和我聯係,醫院這邊我大哥已經打了招唿,會確保最好的醫療資源。”


    “圓圓你就這樣走了?”


    蔣延洲下意識來了這麽一句。


    他抬眼看到薑予安滿身的疲憊,到底又改了口,“你迴吧,老傅這邊我就先守著,有什麽情況到時候和你聯係,你迴去好好休息一下。”


    “麻煩你了。”


    薑予安確實很累。


    從目睹火災複燃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的力氣就似乎被抽空了一般。


    明明受傷的也不是自己,反而什麽力氣都沒有了。


    渾渾噩噩的,怎麽來的醫院都不知道。


    大哥也曾開口讓她迴去休息,隻不過那時候蔣延洲還沒來,她如果走了,留傅北行一個人在搶救,實在過於冷血。


    怎麽說自己跟他也有一個前妻的身份,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還能幫她簽個字。


    所以固執地守在這裏。


    商家其他人這會兒都在時老爺子那邊。


    因為有傅北行護著,時閻豐傷得並不是很重,就幾處燙傷,基本上沒什麽大礙。


    隻不過當時場麵過於驚險,所以還是讓老爺子到醫院來做個全身檢查,目前還在住院觀察中。


    如果明天身上的傷口慢慢愈合,就可以出院了。


    薑予安順著記憶往病房那邊走。


    門口,是正在打電話的商承,臉色並不大好看。


    瞧見薑予安迴來,他簡單地做了一下收尾,便掛斷電話朝著她這邊走來。


    “小妹。”


    商承走到薑予安跟前,他看著姑娘有些慘白的麵龐,微微抿唇,“還好?”


    薑予安搖了搖頭,“我又沒什麽事情。”


    受傷的不是她,她自然是好。


    商承擰眉,“你臉色太難看了,我送你迴去休息。”


    薑予安沒拒絕,小步地跟著身上,“外公怎麽樣?”


    “傷得不重,等明天檢查結果出來之後,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商承如實迴答,這會兒才想起還在急救的傅北行,“他怎麽樣了?你迴來,他應該從搶救室出來吧。”


    薑予安搖頭,“還沒有,蔣延洲來了,我便迴來了。有點累了,想迴來休息。”


    商承輕輕嗯一聲,等電梯的晃兒側目看了一眼薑予安,“我讓童媽給你熱了一點湯,等到家先喝一點,再去休息,好不好?”


    薑予安這會兒其實已經有點睜不開眼了。


    在等蔣延洲那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她整個人幾乎緊緊地繃著,放鬆不下來。


    仿佛迴到國外的那個深夜,害怕那群人什麽時候就來給自己一刀,擔心他們什麽時候來撕開她的衣服,再將她扔如大海……


    於是神經警惕,不敢放鬆一刻。


    傅北行這個狀態顯然比當年要讓人輕鬆,可莫名卻讓薑予安心神不寧。


    一直到這會兒。


    她找到大哥,仿佛身邊有了人做倚靠,於是大腦可以放空,得到休息,什麽都不用去想。


    到此刻,得以片刻的安寧。


    如果不是要走路,薑予安都想在這裏就地而眠。


    好在尚存著幾分理智,沒讓她真這樣做,任憑本能跟著大哥。


    大概是怕自己什麽時候走著走著就閉上了眼,還伸出手攥住了商承的衣角。


    走到車邊時,商承迴頭就便看到小妹這副模樣。


    如午後的數學課,點著小腦袋閉著眼,時不時地睜開眸看一眼,再不受控製地閉緊雙眸。


    陽光傾斜,正巧落在薑予安緊閉的眼眸上,描繪出一幅絕美畫卷。


    商承看著她心想,倘若小姑娘一直養在商家,她剛學走路的晃兒,大概也是這樣牽著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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