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怕他了?”


    商榷低聲輕哼。


    他隻是不想和這人浪費時間而已,和他沒什麽好談的。


    但激將法對他有用,嘴上雖然埋怨,商榷還是從椅子上起身,抬眸掃了商建鄴一眼,動作不言而喻。


    商建鄴也因為他這一動作而稍稍鬆了一口氣。


    願意談,便說明還有和解的希望。


    父子倆一前一後去了書房。


    沒整那些花裏胡哨的,商建鄴開門見山,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合同。


    “這是mrc的股份,我打算把我個人占據的股份分給你們三個,你看看能否接受,如果可以,簽個字吧。”


    他將合約和簽字筆轉向商榷那邊,同時對分成比例做出解釋。


    “你小妹一個人在外麵吃了很多苦,所以我和你媽媽商量,一半股份給你小妹,剩下的一半你與你大哥平分,如果你另外有意見,可以現在提出來,倒是我再修改。”


    mrc是商建鄴一手打拚出來的,他是公司董事,也是股份占據最大的股東。


    而桌上的這份合約,便是將他個人名下的股份轉給幾個孩子。


    按理來說,不應該那麽早的。


    公司如今雖然交給商承打理,不過他身子骨還算硬朗,即便一直把持著這些股份也無所謂。


    不過商榷意外的倒不是這事,家產分不分都無所謂,甚至全都交給大哥或者小妹也成。


    他反正自己的公司也做的風風火火,沒有必要再給自己肩上增加一份擔子,省得到時候還得江城容城兩邊跑,年底開會更是不得了。


    麻煩。


    讓商榷意外的是老父親的語氣,竟然這麽平和地和他談這些事情,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畢竟在商榷的印象裏,他哪裏是這種和你商量的人,沒直接按著你的腦袋簽字就不錯了。


    大抵是因為這事情的確過於嚴肅,所以連帶語氣都不同。


    不過商榷沒打算簽。


    他連坐都沒坐下,直接把合同推迴去:“我自己公司都忙不過來,你倒是好,歲數大了就把爛攤子扔給我們,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商建鄴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桌子一拍,喝道:“你小子,怎麽說話的?”


    商榷冷嗤,雙眼也瞪迴去,似乎就等著他發飆,“你是我老子,我什麽脾氣你不知道?你想當太上皇也得挑個人,你看我像那種安安分分迴公司的人嗎?”


    可不是,打小就鬧騰。


    也得虧商建鄴管得少,大部分時間都是交給商承放養,真要帶在身邊仔細養著,估摸著他早就被氣得躺在醫院,等著這小子給自己拔氧氣管了。


    商建鄴輕輕吸了一口氣,咽下滿腹火氣,耐著性子和他道:“你的公司是你自己的,我這股份是你該繼承的,兩者之間衝突嗎?再說了,公司平時都是你大哥管理,也沒讓你操心。你大哥給你打工,讓你年底拿錢你還不樂意?”


    商榷輕輕嘖了一聲,沒出聲反駁。


    他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長指拿起那份合同簡單掃了兩眼,“你讓大哥打工,我和小妹幹拿錢,那大哥怎麽說?你問過?”


    商建鄴沒有隱瞞,睜眸瞪過去:“可不,你大哥可比你好說話,自然是答應了。”


    當然,過程也不是很輕鬆。


    與商榷這小子一樣,商承本來不打算要這些股份的。


    原因無他,他名下也有自己的創業公司,且早年接手mrc的時候,早用自己的資金收購了部分的股份。


    也就是說,集團最大的股東除了他這位老父親,便是商承。


    再收下老父親分下來的一部分,商承便是最大的股東。


    他不願意要,想將那份交給薑予安。


    一方麵是不需要,另一方麵是想補償小妹。


    於是商建鄴又將股份大頭往薑予安頭上挪了挪,換做如今這一份,苦口婆心說了許多,才讓商承答應。


    但依舊沒有簽字,得商榷同意,他再簽。


    所以這會兒便開始遊說商榷。


    可惜依舊是一個刺骨頭。


    “大哥答應是應該的,人家在集團待多久,我是一天沒待過,你莫名其妙給我這些,你考慮過大哥的想法?”


    哪怕得到答案,商榷態度依舊。


    直接把手上的紙往桌上一扔。


    “我不要,我江城那破公司已經讓我頭疼的,你再讓我來mrc當個股東,煩。”


    “你——”


    商建鄴又要罵他,話音在對上商榷的目光時,生生止住。


    如賭氣一般,敲了敲桌子,“那你不要,就再分給小妹和你大哥了。是你自願放棄的,你倒時候可別嚷嚷!”


    “還有其他什麽事情嗎,沒其他事情我就走了。”


    商榷巴不得把那些爛攤子都扔給商承,滿身寫滿不耐煩。


    這幅無所謂的態度,可把商建鄴給氣到。


    別人家孩子為了一點家產爭得頭破血流,比如那安城蔣家,甚至人命都鬧出來。


    他家這幾個倒是好,一個個都嫌麻煩,巴不得讓別人接手。


    商建鄴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憂心。


    這兒子有本事自己事業紅紅火火,他這一手打拚下來的家業,合著就成了沒人要的是吧?


    也罷。


    沒逼著商榷簽字,他暫時把合同收起來。


    “你既然暫時不要,這事兒便以後再說,我也不逼迫你如何。至於你那公司,我查過了,在行業內做得還不錯,如果需要融資支持,可以和你哥談,要多少錢都可以商量。


    還有,上次爸讓你把公司遷迴容城這邊,事後我反思過,你媽媽和你小妹也和我講過,是我不該,爸爸在這裏向你道歉。”


    語氣十分鄭重,讓椅子上的商榷怔住了。


    身上的懶慢略略收斂,掀起眼皮子看著老父親,無言又複雜地看著他。


    似乎也料想到商榷會是這個態度,商建鄴並沒有多餘的反應。


    隻是內心仍然有些失落的觸動,沒有在麵上表現出來。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你今天生日,過了今天虛歲也三十了,也相當於過了小半生,別再那麽任性隨意,盡早找個姑娘成個家,好好安定下來。


    反正你大哥這邊,這點事情是有些苗頭了,甚至他孩子都那麽大了,你也別一直想著玩。如今事業有了,成個家總歸安定一些,我和你媽媽也不是催你結婚生子,但有個人陪著你後半生,不至於孤孤單單。


    當然了,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爸媽也不幹涉你。總之,你背後還有咱們家裏人,也不會孤孤單單一個人,隻不過咱們也未必能一直陪著你,你說不是?”


    勸慰的一番話落下,得到的是商榷莫名的目光。


    半晌,他溢出不確定的詢問。


    “老頭子,你是不是得了什麽絕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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