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16:00,雅羅斯拉夫站內,俄羅斯號列車按時停了下來。


    雙腳踏上土地那一瞬,星野蒼介與望月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快了許多,和俄羅斯成教的幾位道別後,他們不由得加快腳步前去購買通往瑞士的火車票。


    “很考究的俄羅斯風格建築,”趁著距離正式發車還有兩小時空暇,兩人將行李寄存在服務區之後繞著車站散步。由於望月徹以前也來過這裏,所以他開始向同伴介紹著周圍景色:“莫斯科共有九個火車站,但名叫“莫斯科火車站”的建築隻能在其它城市見到,在九個火車站中,我最喜歡雅羅斯拉夫站,你看,”他指了指兩邊的護門樓:“這樣一來更能襯托出正門的宏偉,就像中世紀預備放下吊橋的城堡入口。”


    “的確如此,那些馬賽克瓷磚也極具傳統風情。”星野蒼介指向房簷下的圖案,主要由藍、白、棕三色構成的花紋令人心情愉悅。


    “嗯,你看這些浮雕,底部雕刻的熊實際上是指雅羅斯拉夫爾州州徽中的站立黑熊。在古代,斯拉夫民族正是將熊作為圖騰以及氏族製度的象征,這一傳統實際上源於多神教時期當地居民對於林神的崇拜。然而在這座城市建立之後,其創建者強迫當地民眾漸漸開始改信十字教,州徽中的黑熊扛著一把戰斧,寓意著民眾受洗以及九世紀中葉以早期十字教為國教的羅斯公國的成立。”望月徹恰好學習過這段曆史:“十字教在全球各地的擴散經曆了近兩千年,話說,你聽說過北歐的海嶼十字教嗎?”


    “嗯,聽說過一些,不過你的知識儲備可真豐富。”星野蒼介由衷感歎道,他感覺自己當初與望月徹共同行動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隻是對曆史和紋章學略感興趣而已,實際上,這些認識就像是水麵上漂蕩的浮萍一般淺顯,因此很容易就能獲得,但對於北歐地區的人們而言,獲取知識常常意味著要付出高昂的代價。”最近幾天,望月徹一直在忙著收集有關北歐的情報,雖然都隻是一些看上去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將這些結合起來可以構建一個越發清晰的整體印象。


    “北歐各國的版權與專利法已經造成了對於知識產權的過度保護,而絕大多數知識產權的持有者是一些大型企業,在它們之中,大約74%背後存在那五大魔法結社的注資,”望月徹說出了自己的發現:“魔法技術並不隻是應用在軍事領域,在許多國家,它暗中影響著人類生活的方方麵麵,這些企業的生產活動也應用了不少獨特的相關技術。”


    “這就是“知識壟斷資本主義”吧,”星野蒼介感慨著:“完全違背了知識產權製度設立的初衷,發達地區的這種做法,無異於掠奪欠發達地區以及本地社會基層的財富,那麽,你所說的“海嶼十字教”與北歐現狀又有什麽關係呢?”


    “好問題,”望月徹笑了:“發車時間快到了,我們上車再說。”


    ……


    “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九月二十四日10:00,到了納爾維克和貝瑟斯分別後,阿爾貝托按照某個貼在煙囪內壁的海報信息到了接頭地點(天知道他是怎麽找到海報的),手中還捧著一束用來當信物的粉色重瓣鬱金香,買這花幾乎掏空了他的口袋:“維京勇士會喜歡使用這麽嬌美的花卉嗎?”


    “嗨,小帥哥,這麽美的花要送給誰啊?”一位活潑的女青年走到他身邊,頗有些熱情地搭訕道:“是送給哪個幸運的姑娘吧,哎呀,姐姐我要是能有一個這麽貼心的男朋友就好了。”


    “那麽祝你以後會有一個。”阿爾貝托想讓這位女士快點離開,否則那位接頭人的視線說不定會被擋住,如果是那樣的話,之前自己的努力就白費了。


    “嗬嗬,我看啊,眼前不是正好有一個嗎,”那位米色長發的女青年又露出曖昧的笑容向他靠近,最後甚至倚靠在青年的肩膀上:“說真的,與其將希望寄托到未知的未來,倒不如好好抓住眼前的機會,你說呢?”


    “請自重。”哪怕隔著一層鎧甲,阿爾貝托依然能夠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暖,但一想到可能因此錯過進入海盜自助協會的機會,他立刻閃過身去,這一舉動導致那位女青年差點摔倒。


    “你…很好,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對方從裙子口袋中掏出一張證件:“我是海盜自助協會派遣在此地的聯絡員,請隨我來吧。”


    “還不死心啊,居然為了搭訕使用這種騙術,”阿爾貝托完全不相信那張證件的真實性:“難道你這個輕浮女真的沒有男人緣嗎,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下一秒迎接他的,是那位女青年飽含怒火的邦邦兩拳,然後,這位昏倒的西班牙劍士就被聯絡員揪著衣領拖走了。


    “是最新消息,新西伯利亞發生的事件記得上傳總部。”


    “根據發生在“地脈轟炸”事件中的目擊記錄,後天晚上,學園都市懸賞最高的叛逃者大概率會出現在瑞士。”


    “哎呀,這也是重要情報,一並上傳至尼德霍格洞穴中。”


    “稱唿“洞穴”不就行了,你這樣簡直是自找麻煩。”


    “迪耶萊,你故意找茬是不是,還有,這個用劍的小夥子該如何處理,你該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剛好有一件提案,芬尼根,等人齊了之後一起投票表決吧。”


    “唔…”阿爾貝托悠悠轉醒,他感覺到臉頰有一部分火辣辣地痛,不過很快,那裏便被一片冰涼覆蓋。


    “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迪耶萊坐在受害者身邊,用冷卻後的毛巾給他敷臉:“先別急著起來,好好休息吧。”


    “我們就是你要找的人,”名叫芬尼根的青年男性也坐到阿爾貝托身邊:“很抱歉,由於聯絡員個人有暴力傾向,所以給你造成了不必要的損傷,我在此替海盜自助協會向你道歉。”


    “你們…就是…那個組織?”西班牙劍士的臉頰在說話時傳遞著痛感,現在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唿,幸好…不是被她…綁架。”


    “沒錯,我們的組織架構很鬆散,但這不是成員可以隨意施暴的理由,迪耶萊,我想大家有必要討論一番你是否適合呆在這裏了。”一位看上去更成熟的男性走到阿爾貝托麵前:“我們會賠償閣下受傷的費用,這一點請不用擔心,既然我們的人給你造成了這樣的麻煩,那麽還是慎重考慮一下要不要加入協會吧,如果想離去的話,我們也會提供全額路費。”


    “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等到…”


    納瓦拉隻是瞪了發言的迪耶萊一眼,後者便知趣地閉上嘴巴。


    “現在開始表決,關於迪耶萊女士的去留,”納瓦拉轉頭告訴屋子內的其他七位成員:“願意讓她退出的,請舉右手,不願意的舉左手,前者人數達到五分之三,我的提案即通過,稍後我會向總部報告這件事。”說完,他自己率先舉起右手。


    “你這次還是做得太過分了。”芬尼根對她搖了搖頭,又看了看阿爾貝托腫脹的臉頰後,他毅然舉右手。


    兩人,三人,四人,五人,很快,舉右手的成員人數達到了六位,而另外三人麵麵相覷,除了其中一人舉左手之外,場上基本找不到反對者,而迪耶萊本人則是垂著頭,她根本沒有舉手。


    “什麽?”芬尼根詫異地看向床上那位劍士,阿爾貝托竟然將自己的左臂豎直舉起。


    “先生,你這樣做並不符合程序,”納瓦拉並不理解他的行為:“隻有本分部的成員有臨時投票權,而你,現在還不是我們之中的一員。”


    肇事者迪耶萊怔怔地看向那隻手臂,她不敢相信被自己打傷的人會在此時為她出頭。


    劍士的下一句話打破了眾人的猜想。


    “我知道,這樣做…並不會影響結果,隻是…單純的表態…而已,我並不認可本提案,為什麽…不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看來你已經原諒施暴者了,但我們不會原諒,”納瓦拉耐心解釋道:“機會我們通常會給,不過觸及底線的情況是另一迴事。”


    “不,我不原諒她,你們…的底線是…怎麽迴事?”


    “規章第八條,不得以個人理由對於非組織人員造成包括精神暴力在內的傷害,違者經所在分部全體成員投票表決後退出本團體。”芬尼根給他普及了一番協會的製度。


    “那就…有意思了,一旦她退出,是不是…就是非組織成員了,如果我再加入…豈不是沒辦法…向她報仇?”


    納瓦拉表示震驚,他沒想到阿爾貝托的反應如此之迅速,居然能夠反過來利用製度本身間接袒護迪耶萊。


    “正如你所說,但你現在還不是我們中的一員,所以複仇一事目前可以進行。”納瓦拉也意識到了劍士話語中的漏洞。


    “告訴我,加入的…條件是什麽?”阿爾貝托坐了起來,雖然這些人和他心目中維京海盜的形象有很大偏差,但他非常欣賞海盜自助協會的理念。


    “抓住至少一位五萬美元以上的懸賞犯並轉交給當地政府,完成期限為半年。”芬尼根將他們整理好的名單和相關信息交給阿爾貝托。


    “我聽見…你們之前說過,好像有一位懸賞犯後天…大概率出現在瑞士,就他了。”阿爾貝托沒有認真查看名單上的信息,而是選定目標:“把他的全部情報告訴我。”


    “你真的確定?”


    “這難度…太大了吧。”


    “不,他這是直接去送死啊。”


    “小夥子你還是放棄吧,千萬別想不開。”


    支部的成員們議論紛紛。


    “那位懸賞犯很危險嗎?”阿爾貝托:“總不能…比我的目標,那個星野蒼介還強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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