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這對於身處學藝都市的人們來說可不是一個平淡的時間段。


    駐紮在人工島上的軍隊再也無法固守防線,實際上,就在三十分鍾前的一場轟炸中,學藝都市的戰鬥用機場連同其中的大量戰鬥機毀於“雲海之蛇”的定位導彈(天知道這座魔法結社使用了怎樣的技術)。


    這下,再粗心大條的遊客都能看出眼前的導彈雨以及海麵上星星點點的火焰並非演習或者表演項目,而是真正性命攸關的戰爭,更令人沮喪的是學藝都市處於劣勢,未知的敵軍正以公共交通樞紐和機場為目標,因此直到現在還沒有遊客死於導彈的直接襲擊,但,還是有許多人因為人群的恐慌和騷亂而受傷。


    “在我的印象裏,有翼者歸來還沒有打過這麽富裕的仗。”修洛爾撓了撓自己的胡茬。


    “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啊,前輩。”一整夜沒休息的安蘿帕打著哈欠,嚼了幾顆巧克力豆補充體力後,她的目光轉向禦阪美琴:“接下來,嗶哩嗶哩小妹,我們需要繼續合作。”


    “我叫禦阪美琴!”


    “啊,抱歉抱歉,我不太擅長記人名,禦阪小妹。”安蘿帕將失去自由的席琪桃爾一把拉過來:““太陽之蛇”快要到了吧,你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麽?”


    “小安,不用問了,把她放迴去吧。”修洛爾製止了她的行為:“在這位成員無法影響戰局的情況下,我們不能強人所難。”


    安蘿帕拿出了一把奇特的武器,硬要打比方的話,它類似於慕尼黑國家博物館中保存的實物,槍械主要由彈簧以及齒輪組成,還有幾根鐵釘與螺母勉強維持著槍管與槍托的造型,但透過它們之間的巨大縫隙能看到所有組成部分,很難讓人不擔心這把武器會隨時散落成一地的零件,超出現有機械常識的組裝也讓禦阪美琴懷疑它是由電磁力維持形態的裝置,可惜,她並沒有感受到存在明顯的磁場。


    現在,槍口對準了席祺桃爾的腦門。


    接下來,禦阪美琴與修洛爾不解地看著這位殺手拿出另外一把普通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為什麽這樣做?”修洛爾發問。


    安蘿帕笑了,她飛速放下兩把槍,聳了聳肩:“這隻是我的一個習慣,現在,你可以離開了,但願我們不會在戰場上再次碰麵。”


    “我知道。”在之前的交流中,席琪桃爾知曉了修洛爾秉持著何種立場,她放棄了勸說對方加入結社的打算,在沙灘上走了幾步後,她轉過身對著安蘿帕:“謝謝你買的泳裝。”


    這孩子,不該上戰場的。安蘿帕默默點頭致意,三人隨即踏上了下一階段拯救平民的旅程,至於佐天淚子,早被修洛爾和禦阪美琴兩人以“不適合參與此事”的理由勸迴了酒店。


    之前的整個晚上,禦阪美琴通過入侵網絡順利獲得了有關“鮭魚”的情報,十二艘大型救生艇分別停泊於島嶼的十二個地區,相距共約十公裏,每艘可容納八萬人以上,剛好能夠帶走島上的所有遊客。


    當初好萊塢拍電影時,為了環境需要,官方特意在學藝都市周圍設立了防止魚類和其它生物進入的防護網,因此,想要啟動這些名為“鮭魚”的大型救生艇,禦阪美琴等人必須先行設法摧毀防護網。


    不過,他們現在麵對的問題不是這個,原因是修洛爾在昨晚已經解決了這個麻煩,他乘著快艇,一手拿著白玉髓製成的匕首抵住經營海邊遊樂項目的老板,一手拿出一小塊被血液浸透的石子。


    “祭品的血液,流得足夠多了。”男人的聲音透出一絲悲情與釋懷。


    前麵的老板把著舵,在寒夜中因為恐懼流出汗水,身體也在輕輕發抖,兩人乘坐的快艇已然接近防護網,眼前的障礙觸手可及。


    修洛爾將那枚石子對準天上的月亮,口中輕聲吟誦著來自古代的禱文,幾百年間,從大神廟惠齊洛波契特利神殿前的殺人石上落下過不知其數的屍體,它們翻滾著、跳躍著,從金字塔血淋淋的台階上滑下來,橫七豎八地躺在柯約莎克的雕像上。


    死去的月亮女神仍具有生命力,月光下的這塊石頭便是明證,它曾經位於雕像的底部,見證過屍山血海的堆疊,以一種特別的方式承接了大量生命力。


    “托拉維斯卡幫提克烏托裏之槍”用起來過於緩慢,修洛爾決定啟用另一個術式,在利用特殊道具代替人牲的條件下,他借助了月神柯約莎克的力量,事實證明,這個阿茲特克神話中的叛逆者與失敗者並不吝嗇。


    和平與戰爭、勝利與失敗如日升月落,一切的矛盾對立都在相互轉化之中。


    修洛爾用那顆石子的尖端割破自己的手指,飛濺而出的血液灑到了金屬網上,月光照耀下,學藝都市周邊的圓環形生物防護網漸漸化作無數飛灰,灑向大海,一部分重新迴到了它們被製造前的狀態,另一部分則提前來到了被海水、風、生物侵蝕的未來。


    這是修洛爾自創的魔法“月燼歸還者之杖”,是消耗一定形式下大量生命力才能使用的術式,無法對生命體奏效。


    “唿,不知道小安和禦阪小妹那邊怎麽樣了,還有,你先睡一覺再說。”修洛爾打暈了那個目睹他施法的老板,親手開著快艇返迴約定地點。


    十五分鍾前。


    禦阪美琴順利得到了有關“鮭魚”救生艇的情報,佐天淚子剛走,一個在“胸懷”方麵遠勝她的禦姐趕了過來。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安蘿帕,你永遠可以相信她的狙擊技術。”修洛爾在之前已經做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且不論我們各自的背景如何,未來又會奔向何方,至少當下我們的立場一致,那就是在兩股勢力的交戰中盡可能營救出更多無辜者。”


    禦阪美琴勉強將自己的目光從安蘿帕胸前的“罪惡”移開,壓製住詢問的欲望,她正色道:“既然大叔你這麽說,看來已經有方案了,不是嗎?”


    “與聰明人打交道真令人省心。”修洛爾誇讚了一句:“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正當海上的修洛爾返航時,禦阪美琴與安蘿帕已經摸清了那些救生艇的情況。


    “接下來,用你的能力入侵廣播係統,我負責為你掃清阻礙。”安蘿帕將那把“改良簧輪”扛在肩上:“無需發出強製性指令,隻要說明利害關係,將那些救生艇所在的方位告知遊客即可。”


    “廣播站就在這裏嗎?”禦阪美琴指了指地圖上的標記。


    “沒錯,動作要快,防止他們切斷線路。”


    電光閃過,而後是一個士兵無聲無息倒下,安蘿帕及時接住,將那個倒黴鬼緩緩放到地上,隻是為了防止有明顯的響聲出現,兩人的首次合作出奇地順利,通過這種方式,她們成功處理了所有在廣播站附近巡邏的士兵,禦阪美琴事後迴想起這次行動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再度用電磁力開啟門鎖後,禦阪美琴衝入廣播站,她將告知這座島上的所有遊客,學藝都市已經不安全了,大家需要逃到地圖上標出的地點,乘上救生艇才能得救。


    “哈哈哈哈,這是愚人節笑話嗎,大半夜的放這個誰信啊,更別提愚人節早就過去了!”在街上徘徊,收聽到廣播消息的絕大多數遊客第一反應是將通知當做笑話或者官方的惡作劇,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


    “但,這份地圖好像印證了廣播消息啊。”有幾個人指著手裏剛剛收到的學藝都市地圖,那是禦阪美琴與安蘿帕連夜尋找打印設備製成的新地圖,上麵準確標注了那些“鮭魚”救生艇的方位,隻要付出一些錢,自然會有人願意分發這些重要道具。


    “我都說了,這是演戲嘛,肯定不是防災演習,戰爭什麽的想都別想了,這可是…學藝都市啊。”一個男人攥著酒瓶打了個嗝:“演戲…肯定要做足樣子唄,這麽些年了,官方還在搞這些無聊的把戲,我都看膩了。”


    “就算是這樣,那我們去標記地點看看總沒毛病吧。”略微懷疑的人們還是找了個距離最近的救生艇所在地,打算過去看看情況。


    “你們想被糊弄…就隨便你們,反正…我是不去的…”那男人搖著頭,又將瓶中酒灌入喉嚨:“有這功夫…還不如…不如喝酒呢。”


    身處酒店的白井黑子等人也聽見了廣播消息,佐天淚子想象著禦阪美琴的行動,暗暗有點遺憾與不甘。


    我們,終究不一樣嗎?


    “大家,禦阪前輩說的是真的!”她做出了決定。


    “我就說嘛,這聲音為什麽聽起來像姐姐大人。”白井黑子恍然大悟。


    安蘿帕在窗口架好了“改良簧輪”,時刻準備著應對軍隊來犯。


    “他們來了,你先撤退,我殿後。”安蘿帕頭也不迴地通知身後的禦阪美琴。


    “那你怎麽辦?”禦阪美琴不願將同伴拋在身後,哪怕對方隻是相識不到幾個小時的同伴。


    “我當然有辦法對付這些士兵,放心,為了掩蓋真相而試圖奪迴一個廣播站可不值得他們付出生命啊。”這位禦姐露出淡淡的笑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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