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的行動方式”,這是食蜂操祈在查看星野蒼介部分記憶後給出的評價。


    “他完全不懂得怎麽向人求助,其結果就是幾乎每次戰鬥一開始都會處於被動狀態。”


    “星野同學的心裏有顧慮,所以他絕不會主動找別人幫忙的。”方懿軒感歎了一句。


    星野少年體內的那個存在,已經成了他與別人之間那一堵可悲的厚障壁。既然自身隨時可能失去控製,那麽,在突發事件中將其他人牽扯進來,便相當於將他們置入最危險的境地。這種事,他做不來。


    星野蒼介不想拖累任何人,無論利用別人還是向別人求助在他的眼中等價於謀害對方,所以,他簡直是注定會獨自走到今天這一步。


    “真是一個笨蛋啊。”方懿軒補充一句:“我低估了他的覺悟。”


    “病人情況如何了?”冥土追魂打開病房的門,向方懿軒詢問道。


    “老樣子,腦電波是穩定的德爾塔波形,醫生你真的沒辦法嗎?”


    “自從上次幫上條少年恢複記憶失敗後,我又嚐到敗北的感覺了。”醫生搖了搖頭:“星野少年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他現在的狀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打不開的保險箱。”食蜂操祈突然發聲。


    “你說什麽?”方懿軒對她的描述產生了好奇:“能不能再具體些?”


    “他的大腦內有相當一部分記憶是我完全無法查看的,打個比方,就像是我通過撬鎖的方式進入一個房間,裏麵的所有物品都在視野內,而這個房間裏偏偏有一個保險箱,沒有對應鑰匙的話就無法開啟,所以我唯獨看不見保險箱內的物品。”


    “沒有其它手段破解嗎?”


    “我可以通過控製大量腦部水分強製突破這些界限,但很遺憾,這樣做的結果是星野學長腦內的水分平衡崩潰,最終引起喚醒記憶的路徑徹底損壞。”


    類似的結果,她已經在幾年前見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食蜂操祈絕不會動用這種手段。


    這下麻煩了啊,學園都市最好的醫生與最強的精神係能力者都對星野少年的病情束手無策,自己還能找誰呢?


    在聽完食蜂操祈的解釋後,方懿軒陷入沉思。


    常規的醫學與精神操縱手段無效,那麽解決之道一定位於兩者的盲區中。


    方懿軒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根據那位同學的表現以及能力類型,或許他更適合處理眼下的情況。


    “據我所知,食蜂小姐的能力無法影響機械與動物,對吧?”


    “的確如此。”


    得到食蜂操祈肯定的答複後,方懿軒出門撥打了長點上機學院校長的電話。


    “校長先生,我有一事相求,您可不可以幫我聯係到我同班的望月徹同學?”


    “啊,方同學,請不要在意網上的那些謠言,我們學校一定會保障你正常的學習生活,理事長大人說不定還不知道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他,我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方懿軒對電話另一頭的慌張反應有點無語:“隻是想找他幫一個小忙,那件事我完全不在乎,更不會告訴理事長,請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還有一件事,請不要懲罰望月徹同學。”


    “這…你不在乎網上那些雜音嗎?”


    “他們隻是發表對事實的看法罷了,不過,我也不會幹涉校方對此風波采取的行動,請放心。”


    “方同學真是寬容啊,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望月徹的電話號碼是…”


    記下望月徹的手機號碼後,方懿軒隨口和校長扯了幾句再掛斷電話。


    昨天晚上,除了向亞雷斯塔交易食蜂操祈的情報外,他還趁機獲取了望月徹此人的基本信息。


    “解構讀取”,這是官方對他能力的命名,學園都市內擁有相同能力的學生不超過五人,是相當稀有的一類能力,而望月徹是其中等級最高的一位,他達到了lv4的水準。


    lv4等級的能力者(大能力者),至少能夠在軍隊中體現一定的戰術價值,但他們的上限未必低,在方懿軒看來,若是運用得當,大能力者甚至足以左右現代戰爭中一場小型戰役的勝負。


    與精神係能力者相比,“解構讀取”更擅長分析修改電子與網絡信號,這通常也是醫學人士不會擅長的領域。


    方懿軒之所以想到請望月徹幫忙,是因為通過食蜂操祈的能力效果與描述,他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比起人類,星野少年是否更接近機械呢?不,是有生命與獨立思維的“類機械體”。


    他背靠著牆壁,微微低下頭。


    亞雷斯塔曾告訴自己,星野蒼介是一個小時候不幸失去雙親的孤兒,後來被送到一處研究所,“特力研”事件後,他被名為黃泉川愛穗的見習女教師收養,這句話可以相信,但不可全信。


    這個猜想有些荒誕,但在現實中,有些真相本身便是荒誕不經的。


    方懿軒做了幾次深唿吸,他習慣在緊張時這樣做。


    順著這個設定再推導,那麽可以合理解釋以前的幾件事情。


    例如星野少年的特殊體質,他的身體居然可以承受兩種能力,不同於“幻想禦手”中的那位主犯,他發動能力根本不需要借助別人的腦電波運算。


    況且,為什麽“混沌”直到現在還沒有轉移宿主,以它的行事風格,這時候早該使星野蒼介的情況更糟糕(完全黑化之類的),將少年毀滅之後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就像對她所做的…


    頭有點痛了。


    方懿軒扶住腦袋,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沒比星野蒼介好多少,但他絕不可以倒下,那個“保險箱”內,說不定隱藏著“混沌”至今尚未離開的秘密。


    在醫院內,星野蒼介和自己有過一場“對決”,那時的自己“在破冰的河道裏遊泳”後,骰子一分為二,能觸發這種效果的情況,方懿軒之前隻見過一次,具體原理他也不太清楚。


    總之,那時與他“對決”的,正是依靠某種特殊能量驅動的“傀儡”。


    藍花悅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恰巧在星野蒼介昏迷的時刻,她的存在像是紙上被橡皮擦漸漸抹去的字跡。


    而自己其實對她沒有多少了解,昨天晚上,真正將少女營救出“時間軸”的是“未來的星野蒼介”,而根據那位星野蒼介的要求,之後他便向星野少年謊稱藍花悅是自己救出來的。


    就“未來的星野蒼介又一次出現”這件事而言,方懿軒可以確定,“苯環計劃”起碼成功了一半。


    據那位“星野蒼介”所說,藍花悅的能力,名為“時間班列(time ss)”。


    時間,便是一輛永遠勻速前進的列車,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那一輛,在前進的道路上,總還是少不了分岔的道口,於是有了“可動心軌”來協助轉向,將列車引向不同的軌道,雖然不同軌道之間互相“平行”,但卻有不同的風景。


    當然,每個人最終都會迎來下車的那一刻。


    以上是關於“時間班列”僅有的信息,那些“心軌”,顯然指的是人生的轉折點,如果來到最初的分叉口扳動轉轍器,星野少年的命運會不會徹底改變呢?


    ……


    “想起來什麽了嗎?”


    病床上的鈴科百合子搖頭,她手裏捧著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畫麵中的一個小女孩與一位穿著紅色運動服的少女勾起了手指,兩人臉上都露出喜悅的神情。


    “這是從櫃子裏翻找出來的照片,禦阪禦阪有些失望,還以為鈴科可以想起什麽。”


    “抱歉。”


    作為所有“禦阪妹妹”的司令塔,最後之作可以感知她們的心理活動,通過將相同的腦電波轉換為電子信號彼此連線,所有“禦阪妹妹”之間可以做到信息共享。


    “要把絕對能力者計劃的內容告訴她嗎,說不定可以幫她恢複記憶。”最後之作在“禦阪網絡”中提道。


    不一會,這個網絡中的成員們開始活躍起來。


    ……


    “布拉沃那家夥死在學園都市附近了嗎?”


    “是的,不過他沒有和科學側勢力交戰,而是死於和一個地方性邪教的衝突。”


    “那個邪教是什麽來頭?”


    “據我所知,邪教的名字為本初學派,教義是打開某種特殊通道,讓舊日的魔神重新掌管世界。”


    “嗬,乍一聽很唬人,他們應該已經被那個異界來客消滅了吧。”


    “你也知道那位…”


    位於沙漠邊境的一個小飯館內,兩個男人正擱著餐桌交談。


    “還有一個麻煩需要處理,我能感覺到,一位與特斯卡特利波卡具有相似權能的魔神潛伏在那裏。”其中一位身著類似於騎士服的華麗男裝,看起來不到三十歲。


    “你要去那裏嗎?”另一位穿著花格襯衫的中年男性顯然更年長些,他不安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竟然與夜之主有相似權能,科學側怎麽敢將這種存在放在他們的大本營裏?”


    “當然是妄圖掌控“無常”的力量,從這種角度而言,他們的科學何嚐不是另一種邪教呢?”那位年輕男子活動手腕:“異界來客對魔神的態度究竟如何,我還是要親自確認一番。”


    “這太危險了,你最好別去。”


    “叔叔,你是知道我的。”年輕男子亮出護照和機票:“我決定好的事,一定會按時實行。”


    “這是明天早上的機票,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至少我可以幫你做好準備啊!”那個男子口中的“叔叔”顯得有些惱怒,更多的則是無奈:“布拉沃已經死在了異國他鄉,你不能再冒險!”


    “最後一杯酒了,叔叔。”年輕男子沒有絲毫動搖,他向對麵舉起酒杯:“到了異鄉,我可沒有飲酒的習慣。”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玻璃酒杯相碰的清脆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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