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諾蘭看著他臨時改口的狼狽模樣,心底閃過一絲懷疑。


    搞什麽,剛才態度不還強硬的一批吧,怎麽安德森一來就立刻改口了?


    克洛伊狐疑地看向麵前瘦小精明的男人。


    對方的失態隻是一瞬間,在反應過來之後,很快又恢複成了以往那樣精明滴水不漏的模樣。


    從外表上來看,很難看出剛才他心裏在想什麽,又是因為什麽如此生硬地改口。


    克洛伊頓了半秒,最後轉過頭去看安德森。


    ……是她的錯覺嗎?


    怎麽總覺得那男人突然的異常是因為看到了安德森?


    之前那一瞬間,越過克洛伊和澤維爾看向安德森的目光做不得假。


    雖然時間很短,但克洛伊仍舊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並且似乎探查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東西。


    難不成這個男人,和安德森認識?


    克洛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此時,澤維爾似乎並不在意事情的過程是如何,在得知能夠在這條商道上通行之後,他不做任何猶豫,道過謝後便打算帶著他們迴去。


    克洛伊走的有點慢,她落在澤維爾的後麵,轉過頭的時候正巧看到哨亭邊上的石碑。


    那塊石碑被打磨的很平整,上麵是一個莫斯烏比環的浮雕圖案。


    製作工藝非常精巧,沒有任何毛邊,看起來很幹淨。


    那是什麽東西?


    這塊石碑,和這條道路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克洛伊不明白。


    想了又想,她最終還是跑去問了澤維爾。


    對方騎在高頭大馬上,因為身高的緣故,他的馬也極其威武雄壯。


    克洛伊摸了把暴躁的馬頭,趁著對方還在噴鼻息,一個翻身就踩著馬鐙跳到了馬背上。


    寶馬被嚇了一跳,立刻開始不停地蹬腳掙紮。


    克洛伊理都不理,坐好扶穩之後甚至還暗戳戳的、極具報複心地踹了馬匹兩腳。


    寶馬何時受過這等委屈,正要發飆,卻見澤維爾將手按在馬頭上,半是威脅半是安撫地拍了兩下。


    寶馬很快就不鬧騰了,安靜的不可思議。


    見狀,克洛伊哼了聲。


    小樣,一匹馬還想跟她鬥。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不在馬上了,克洛伊的目光掠過哨亭裏的瘦小男人,還有那處被雕刻的非常完美的石碑,問道:


    “那男的誰啊,我八輩子沒見過在你麵前囂張成這樣的了。”


    當然,也沒見過在她麵前囂張成這樣的。


    簡直無法想象。


    澤維爾聲音淡淡,甚至對於自己的女兒突然翻身上馬這件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們是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人物,並不服從大陸各政權的管教,不用理會,少和他們來往就好。”


    聽見這話,克洛伊卻沒有附和點頭,而是小聲嘀咕道:


    “那也不能這麽囂張啊,他就不怕我們一把火給他燒成灰燼嗎?”


    很理所當然的語氣,澤維爾淡笑出聲:


    “不劃算,像這種人隻多不少,你看著這裏好像隻有他一個人,但實際上,這種抱團遊走在灰色邊緣的人物出奇團結。”


    “就像是在叢林中搶食的鬣狗,不把敵人咬下一塊肉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說到這,澤維爾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以後遇到這種人,或者說和這種人沾邊的家夥,都離遠些,免得平白惹一身腥。”


    “哦。”克洛伊了解之後,倒也不是特別在意。


    總歸她這輩子也應該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等等,好像也有。


    克洛伊不自覺將目光移到身後不遠處的安德森身上。


    安德森對目光的感覺總是非常敏銳,不出半秒就有要抬頭的趨勢。


    克洛伊連忙收了迴來,又問:


    “那那個石碑是什麽意思?”


    澤維爾攥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好半晌才說道:


    “莫斯比商會的標誌,任雲英沒和你們說過嗎?”


    克洛伊仔細迴想了一下,如實迴答:“沒有。”


    就算有也記不清了,克洛伊上課總是不聽講,偶爾漏下那麽幾個知識點也是正常的。


    澤維爾:“那就是你沒聽。”


    克洛伊:“……”


    知子莫如父,原來是這樣。


    她略有些憋屈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澤維爾的聲音再次從前方傳來:


    “迴去自己找任雲英問。”


    話音剛落,克洛伊就一個翻身從馬上跳下來,馬不停蹄地跑了。


    可惡,澤維爾還是太了解她了。


    克洛伊是徑直往馬車裏鑽的,她進去了,安德森便沒有了繼續待在外麵的理由,也跟著往馬車的方向走。


    隻是,在即將掀開車簾進去的時候,他察覺有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安德森微頓,側過身子看去,正好接觸到澤維爾暗紅的、平靜的眸子。


    他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差不多半分鍾,澤維爾淡漠的目光才堪堪離開。


    安德森垂下眸子,抬腿進入馬車。


    車廂裏還和離開之前一模一樣,甚至於秦懷北他們還在繼續那幼稚且簡單的紙牌遊戲。


    隻是這次克洛伊並沒有參與其中,而是靠在車窗邊,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見安德森進來了,她便側過頭來,屈起手指勾了勾,姿態漫不經心。


    沒有絲毫猶豫,安德森朝她走了過去:“有什麽事嗎?”


    “當然有,”克洛伊說。


    她微微直起身子,暗紅的眸子嚴肅地盯著他,麵上帶著些許狐疑之色:“你和之前那個男人,認識嗎?”


    沉默片刻,安德森問道:“哨亭裏那個?”


    “是。”克洛伊說。


    “不認識。”安德森迴答的很篤定。


    克洛伊顯然是不相信:“真的?”


    “嗯。”安德森語氣很平淡,聽起來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那個人,我的確不認識。”


    聞言,克洛伊皺了皺眉。


    怎麽可能,若是不認識,那個男人怎麽會……


    話音未落,就聽見安德森繼續說道:


    “但他可能是認識我的。”


    克洛伊倏然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他。


    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安德森都始終維持著冷靜和淡定,仿佛不會被外界所幹擾,說出來的話卻無比誠摯:


    “他認識我,但我未必認識他。”


    安德森繼續道:“小小姐還想知道什麽?”


    “我在你麵前,總是沒有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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