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旻隻說了兩個字,荀彧便再次色變。


    “交趾!”


    因為劉備所鎮守的桂陽郡,以及桂陽郡隔壁的0陵郡,恰好在交趾刺史部正北方。


    換言之,若劉備北進無望,其人很可能南奪交趾…


    如此1來,天下局勢將變成1個千層餅。


    最北的霸主是袁紹;靠南1些、占據中原及涼州益州的是趙旻;荊州腹心之地是劉表,江東則是孫策;最南是劉備…


    這不是千層餅是什麽?咬1口香甜酥脆又爽口…


    啊呸!


    總之,劉備若想割據1方、在徐徐達成霸業,惟有向南1途。


    士燮怎麽可能是劉備、關羽和張飛的對手?


    割據1方的天下諸侯之中,遼東公孫度、黑山賊張燕等小諸侯,都不值1哂。


    荀彧終於陷入沉思。


    劉備有多了得,荀彧絕對比後世3國論壇中的那些小學生們了解1萬倍。


    隻要給劉備哪怕1丁點兒空間和時間,劉備絕對可以成長為1個實力強大的霸者。


    那麽問題來了,趙旻既然如此擔心劉備,又為何肯放任劉備發育壯大呢?


    智計無雙如荀彧,很快便想通了答案:


    趙旻對劉備鞭長莫及、且劉備以仁德執政。


    與其放任士燮、劉表之流縱容士族欺壓奴客,倒不如讓施行仁政的劉備大展拳腳,至少如此1來,黎庶、奴客們的日子可以過得好1些。


    1念及此,荀彧登時對趙旻刮目相看。


    僅此1點,便可看出,至少就胸襟氣魄而言,趙旻已絲毫不遜於曹操。


    趙旻見荀彧麵露恍然,便再次抱拳,將自己與荀攸、賈詡和桓階商定出的謀奪江夏郡乃至荊州之計,向荀彧全盤托出。


    “叔父大人以為此計如何?尚有何需完善之處?”


    本有意使出驅虎吞狼之計的荀彧,在思及趙旻惠澤天下萬民之胸懷後,便果斷放棄此毒計。


    其人撫須思忖再3後,重重頷首,但其人也不忘提醒趙旻1聲。


    “阿旻此計甚善,然則,建工坊1事,應盡速同步進行,遲恐生變也!”


    見荀彧並無其他異議,趙旻暗暗鬆了口氣。


    因為在諸葛亮、司馬懿、法正及龐統尚年輕之時,荀彧是目前大漢謀士中的天花板。


    何況趙旻此番1路勢如破竹,皆因采納荀彧戰略之故。


    荀彧既然認可此計,趙旻便可按部就班、逐步實施。


    見荀彧又要捧起《蜀都賦》品讀,臭不要臉的苟哥便指了指門外。


    “叔父大人,天色已不早。”


    荀彧揮揮袍袖:“阿旻為某點燃蠟燭!”


    苟哥不再拐彎抹角。


    “叔父大人,已至晚飯時分。”


    就連溫潤如玉的荀彧,都受不了苟哥的厚臉皮。


    前者乜了後者1眼,淡淡道。


    “有茶無酒,有菜無肉,阿旻自便!”


    荀彧這話說得不但極不客氣,而且極不好聽。


    荀彧的意思是:你堂堂太子太傅、大漢衛將軍,還要臉不要?


    這還用問?


    臉這種東西,苟哥趙旻當然不要。


    “旻多謝叔父大人款待!”


    於是荀彧又1次色變。


    天可憐見,方才苟哥連續拋出1個又1個震撼消息時,荀彧臉色的變化都沒有如此劇烈。


    能讓古井無波、溫潤如玉的荀彧情緒如此波動,不得不說,苟哥是個極品。


    當然了,苟哥不要臉,我們的荀令君還是要臉的。


    所以,晚飯當然不可能有茶無酒、有菜無肉。


    隻是荀令君臉色不好看罷了。


    讓荀令君糾結、難受的不是這1頓飯,而是皇長子的教育問題。


    攤上這麽1個臭不要臉的老師,皇長子前途堪憂、命運渺茫…


    這才是讓大漢忠臣荀令君如此惴惴不安的原因所在。


    飯前,趙旻抱拳。


    “旻盼叔父大人盡力配合此番調查行動,否則細作不除,旻1係列行動將無法開展。”


    這就是苟哥的套路。


    他先將針對江夏郡、荊州1州之地乃至大江之南的1係列計謀詳細說出,最後再指出,這1切的前提是清除細作。


    如此1來,便由不得荀彧不對此極為重視。


    荀彧神色果然凝重無比。


    其人撫須沉吟片刻後,喚來其人最信任的那名老忠仆。


    “勞駕長者遣心腹連夜趕赴穎陰城,將此事之始末稟報於某從兄仲豫兄,仲豫兄必將妥善處理此事。”


    那老忠仆作揖後正欲離去,卻聽荀彧又道:


    “且慢!”


    老忠仆有些納罕,隻見荀彧咬了咬牙後,自袖中取出1本書冊。


    “此乃阿旻新作之《文心雕龍》,煩請長者將其送與仲豫兄長。仲豫兄長必喜此文。”


    那老忠仆微微1笑後,再次作揖,接過書冊便匆匆離去。


    荀彧口中所說“仲豫兄”,指的是其人從兄荀悅荀仲豫。


    前文提及,荀悅目前並未出仕,而是潛心學術,且有誌於編著史書。


    但話說迴來,正因為此,未在官場、且年齡較長的荀悅才掌握了穎川荀家的大多數力量。


    所以,荀彧忍痛割愛、將《文心雕龍》送給荀悅的目的不言而喻。


    綜上,時間管理大師苟哥,充分利用自己的碎片時間,並在發揮出臭不要臉精神的情況下,短短1個時辰中,便搞定了兩樁大事。


    其中清除細作之事,曾難倒衛府1眾良臣名將,而且此事是苟哥攻略江夏甚至荊州的先決條件。


    解決兩大難題之後,心事盡去的苟哥便與荀彧暢飲歡談起來…


    彧叔剛剛到手的《文心雕龍》,因為苟哥之事拿去送了人情,苟哥難道不應該補償補償彧叔?


    以是故,苟哥便為彧叔口述並講解了1番《文心雕龍》的前幾卷。


    直至夜深人靜、許都城燈火闌珊,苟哥1再承諾會贈送彧叔百冊《文心雕龍》後,彧叔這才意猶未盡地放苟哥離去。


    苟哥臨走前特意看了看荀彧府中的漏刻…悲哀地發現,此時已近子時。


    好消息是,苟哥可隨意製造不在場證明;


    壞消息則是,在苟哥製造完畢不在場證明後,某某某應早已睡下。


    當然了,對於行事幹脆利索的苟哥來說,這根本不構不成選擇困難。


    所以,苟哥在輕歎1聲後,便加快了自己行動的效率。


    誰讓他想那某某某,早已想得快要發狂了呢?


    1番忙碌之後,在明月照耀之下,苟哥展開身法,如靈貓1般在櫛次鱗比的許都內城屋頂間縱躍。


    不足兩刻鍾,苟哥便看到了目的地。


    彼處,柔和的燈光透過窗欞,發出淡淡微光,仿佛能溫暖遊子那顆孤寂的心。


    踏月而來、帶著如蘭似麝香氣的苟哥以腳尖勾住瓦當,溫溫柔柔地推開那扇曾多次出現於夢中的瑣窗朱戶,1個縱翻後,便輕輕巧巧地站在屋內的榻前。


    1言蔽之,苟哥這場楚香帥的cosy秀,足以被評為滿分。


    至少,聽苟哥講過《楚留香傳奇》的步練師妹子,是這麽認為的。


    妹子慵懶地斜倚榻上,美眸微眯、嘴角含笑,癡癡地望著自己魂牽夢縈的愛郎。


    苟哥望向那眸光如月下清潭、但人卻似熟透多汁蜜桃的妹子…尤其是其人那高高隆起的小腹時,眸中便滿是憐愛之意。


    苟哥在來到這個時空之後,確實變得有些濫情,但絕對不能否認,他對每1個妹子,都極盡寵愛。


    盡管眼前這個妹子是個極品茶藝師。


    於是苟哥1個箭步躥到榻前,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抱住綠茶妹。


    “小乖寶兒,想煞夫君也!”


    步練師雖近臨盆,嫵媚卻不減當初。


    尤其是,佳人那因明顯清減而下頜尖尖的俏臉,憑空增添了幾分秀妍。


    苟哥見佳人如此清瘦,心中不由1慟。


    他隻覺,自己負步練師良多。


    佳人見愛郎眸中滿是愛憐和自責,便噗嗤1笑百媚生。


    “夫君在與皇後恩愛之時,可曾想起妾?”


    妹子雖笑得嫵媚至極,但這濃濃的酸味險些讓苟哥窒息。


    苟哥隻好顧左右而言他。


    “乖寶兒,我已見過張仲景先生,張先生已承諾將傾盡全力;且你臨盆之時,我必守護在百子坊門前。”


    步練師芳心1甜,豐盈紅潤的櫻唇卻微微撅起。


    “若妾生子,夫君可否立為太子?”


    即便在這種場合,苟哥也不敢胡亂承諾。


    苟哥隻好訕訕1笑。


    “乖寶兒,立嫡立長,此乃天經地義也。然旻答應乖寶兒,將來由乖寶兒為你我之子挑選封地如何?”


    步練師本就是漫天要價,故而其人聞言,雖微微有些失望,卻也並未因此而心傷。


    “夫君金口既開,便不得反悔!妾要3郡之地!”


    苟哥登時心生警惕。


    “3郡便3郡!然除京尹、常山國、琅琊國之外,餘者任由乖寶兒挑選。”


    自漢高祖劉邦以降,兩漢從未有過皇子封3郡之先例。


    步練師不敢說絕後,但1定是空前。


    萬幸苟哥智商始終在線。


    因為京尹自不必提,那是天子腳下、皇城根兒;而常山國是趙家故裏,將來1定要由苟哥姓趙的嫡長子繼承;琅琊國則是伏壽故裏。


    這3地太過於敏感,絕對不能許給步練師。


    步練師喜不自勝,激動之餘,佳人忍不住奉上香吻。


    濕吻良久後,2人方才依依不舍地將唇分開。


    佳人美眸微張,嬌喘連連。


    “夫君…妾心甚憂之!”


    【作者題外話】:今天下英雄,唯(劉)使君與(曹)操耳。


    這是曹老板親口所說的話。


    劉備真的隻是個劉跑跑?


    嗬嗬!


    曹公從容謂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先主方食,失匕箸。--《蜀書先主傳》


    劉幫主“誌大心雄”,不為曹營諸將所容,郭嘉、程昱等謀主,多次勸諫曹老板殺之。


    劉備失徐州,來歸太祖。(程)昱說(音同睡)太祖殺備,太祖不聽。--《魏書程昱傳》


    建安4年(199)是暗潮洶湧的1年。


    呂布、張楊身死在先;


    眭固、袁術謝幕其後;


    劉備叛於徐州,袁曹戰於官渡;


    劉協、董承在許縣又掀波瀾(衣帶詔事件),攪得神州大地天翻地覆。


    在眾多精彩紛呈的事件中,最讓大家意外的,其實是劉備滯留許縣的時間。


    從諸書線索記載中,不難看出,劉備與曹操同時呆在許縣,其實僅在建安4年(199)4月至6月而已。


    很難想象,劉備在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裏,便與董承和劉協搭上線,陰謀反曹。


    更難想象的是,劉備前腳剛剛搭上董承,曹操後腳就青梅煮酒論英雄,敲山震虎。


    這種“你來我往,見招拆招”的幕後博弈,是3國時代的另1條暗線,實際是1種桌下遊戲,屬於殺人不見血的政治陰謀,比明麵上的刀光劍影更加可怕。


    這也能充分解釋,為什麽劉備聽到“天下英雄”的評價之後,即刻亡命出奔…


    因為再晚1步,劉幫主便會人頭落地。


    劉幫主雖然僥幸生還,最終還是敗於曹操。


    可見陳壽“先主機權幹略,不逮魏武”的評價十分公允;


    但從劉備出奔的急迫心理,也能看出“非唯競利,且以避害”的評語更加精洽。


    (劉備)機權幹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狹。然折而不撓,終不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競利,且以避害雲爾。--《蜀書先主傳》


    曹劉恩怨,貫穿3國漢季,發人深省,迴味無窮。


    劉幫主如此對手,絕對當得起曹老板的尊敬與重視。


    綜上,說劉幫主隻是個劉跑跑的,那絕對是小學生。


    接著上1章,繼續為您說。


    由於隱蕃的“歸義”身份(即降人),他的履曆可信度無疑要打個折扣。


    不過依然可以從中抽離出部分有價值的信息。


    按《胡綜傳》記載,隱蕃是青州人。這是1條關鍵線索。


    (黃龍)2年,青州人隱蕃歸吳。--《吳書胡綜傳》


    在東吳政權中,南來的北人不論籍貫,1般都被視作淮泗集團成員,而淮泗集團是孫權所倚重的勢力。


    隱蕃的青州背景,也賦予他較大的活動空間。


    因為在東吳官居高位的青州人為數不少;比如東吳的首任丞相孫邵,便是青州北海人。


    (孫)邵字長緒,北海人。--《吳錄》


    同時,“典軍國書疏”的滕胄、滕胤父子,以及侍中是儀等人,也都來自青州北海。


    滕胤字承嗣,北海劇人也。伯父(滕)耽,父(滕)胄……胄善屬文,權待以賓禮,軍國書疏,常令損益潤色之。--《吳書滕胤傳》


    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人也。--《吳書是儀傳》


    雖然《吳書》沒有記載隱蕃的具體郡望,但從東吳青州籍官僚的郡望分布上看,隱蕃極有可能來自北海郡。


    隱蕃入吳之初,不見敘用,他通過主動上書孫權才得到朝見機會。


    在1番“鼓舌搖唇”之後,隱蕃被孫權授予“廷尉監”的職務,從此進入東吳的司法係統。


    (孫)權以(隱)蕃盛論刑獄,用為廷尉監。--《吳書胡綜傳》


    廷尉即司法長官,下設3類副官,即廷尉監、廷尉正、廷尉平,數量不等。


    在廷尉監任上,隱蕃得到了廷尉郝普的賞識。


    郝普稱隱蕃有“王佐之才”,因此“尤與之親善”。


    郝普甚至屢次“怨歎其屈”,有提拔對方做接班人的苗頭。


    廷尉郝普稱(隱)蕃有王佐之才,普尤與之親善,常怨歎其屈。--《吳書胡綜傳》


    由此可見,隱蕃無疑具備司法工作的相關經驗,因此才能迅速獲得郝普青睞。


    其實隱蕃進入東吳的廷尉係統,乃是既定計劃。


    《吳錄》稱“魏明帝令隱蕃詐叛赴吳,令求作廷尉職”,再借職務便利,離間東吳君臣。


    (隱)蕃有口才,魏明帝使詐叛如吳,令求作廷尉職,重案大臣以離間之。--《吳錄》


    這就有必要談1談,曹叡為什麽要授意隱蕃打入東吳的司法係統。


    下1章,咱們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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