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趙旻率軍衝進延津大寨那1晚。


    正當張遼的親軍司馬冷笑喝問魏種“你這等無恥小人,為何降於袁本初”時,趙旻便匆匆奔入中軍帳。


    張遼見來人是趙旻,登時便瞪大了眼睛。


    短短1瞬間,前者便想通了1切。


    趙旻含笑向魏種和張遼2人抱拳。


    “魏府君高義!旻感激不盡!”


    “文遠兄,別來無恙乎?”


    趙旻這廝不學好,偏要學那曹老板的惡趣味。


    張遼冷哼1聲,魏種則笑著作揖。


    “即使荀令君有言在先,但某仍未意衛將軍竟如此年輕!”


    張遼冷冷道:“荀文若實乃反覆小人也!”


    趙旻啞然失笑:“文遠兄謬矣!旻現身於此,與文若兄無關。況且文若兄始終忠於天子,反覆小人又從何說起?”


    魏種頷首道:“文遠,衛將軍所言非虛。荀令君於書信之中曾盛讚衛將軍,某絕非參戰主力,僅為衛將軍阻攔劉子台、斷曹孟德之後路耳。”


    趙旻有些好奇:“魏府君,文若兄於信中做何言?”


    魏種作揖道:“衛將軍,請恕某不便相告。待衛將軍赴許都後,可當麵向荀令君問明。”


    趙旻環視4周,當即了然。


    其人見張遼被魏種親兵製住,心中火熱起來。


    這可是未來的武廟6十4將之1遼哥耶!


    拋開征黑山諸戰不談,白狼山之戰,郭嘉出了個餿主意,若非遼哥神勇無敵,曹老板注定藥丸!


    於是乎,1時激動之下,趙旻說錯了話。


    “文遠兄,你既可前後投效何遂高、丁建陽、董卓老賊、呂奉先及曹孟德,何不棄暗投明歸順天子乎?”


    魏種強忍住以手撫額的衝動,暗道:衛將軍為何如此羞辱文遠?莫非其人與文遠曾結下深仇?


    可憐張遼剛剛被魏種揭開的傷口,又被趙旻狠狠撒了1大把鹽…


    遼哥1張英氣勃勃又頗有些俊朗的臉,登時漲紅到與關公有1拚。


    遼哥咬牙切齒道:“趙旻!你何故羞辱於某!某絕非反覆小人也!”


    趙旻見張遼反應如此激烈,登時醒悟過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然則…這種事兒越描越黑。


    其人隻好深深1揖:“旻絕無羞辱文遠兄之意,請兄長恕旻失言之罪!”


    他歎了口氣,向魏種抱拳道:“魏府君,某須即刻趕赴我家叔父大人處,此處有勞魏府君與子伯先生坐鎮,告辭!”


    言罷,其人灰溜溜地率親衛馳出延津大寨。


    萬幸婁圭及時趕到,向張遼解釋1番後,張遼方才咽下這口惡氣。


    所以,當趙旻再次見到張遼時,後者能給前者好臉色才怪!


    趙旻微微思忖後道:“文遠兄此番乃投效天子也,且將來我等必定惡戰連連,文遠兄若為天子奮勇作戰,必將以忠良之名流芳千古。”


    張遼冷哼1聲:“某自投效天子,又與你衛將軍何幹?”


    見張遼搬出個台階,趙旻笑道:“文遠兄所言極是。既如此,請文遠兄隨我家叔父大人赴許都,弟先告辭!”


    張遼“哼”了1聲,不再理會趙旻。


    趙旻抱拳後退出營帳,心中暗暗歎息。


    他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可用之高才太少。


    謀士、文臣還好,趙旻已經挖了未來東吳的數位賢臣,但武將嚴重短缺。


    孫策麾下那些武將濟濟1堂,能輕輕鬆鬆搞出1場群英會,看得趙旻眼熱不已。


    袁紹看似武將匱乏,但隻要其人返迴河北,很快便又能聚齊十餘員武將。


    所以,對曹操麾下的這些良將,趙旻已經迫不及待想招至自己帳下。


    多疑的曹操對張遼、徐晃、李典極為提防,但趙旻清楚,他們均無反誌。


    趙旻連5萬部曲的臧霸都敢放心任用,遑論“僅”近萬部曲的李典?


    然而…前提是,這些人必須要由劉協過1遍手。


    這是大義所在。


    奉天子以順討逆,確實是1把鋒利難當的雙刃劍。


    誠如《增廣賢文》所言:恨刀磨不利,刀利傷人指;求財恨不多,財多害人子。


    當然,如何與天子共處,趙旻如今還無暇考慮這個問題。


    趙旻當務之急…當然是盡快去洛陽!


    於是乎,其人不敢再怠慢,催動馬速,向白馬城疾馳而去。


    趙旻的想法錯了。


    他的當務之急,不是去洛陽,而是應解決白馬渡那座堅城。


    他建城建得痛快,再想拆除可就難咯!


    是以,他甫1進白馬城,迎麵而來的,便是白馬縣士族豪強們的訴苦。


    “衛將軍,此城極為礙事,當盡速拆除為上!”


    “衛將軍,此城阻礙我等貨殖往來,還請衛將軍盡快處理!”


    “衛將軍…”


    “衛將軍…”


    聽到4周這“嗡嗡”之音,趙旻第無數次頭大如鬥。


    你們以為老子不想拆?


    挾泰山以超北海,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腹黑男默默吐槽,當然,他絕不可能生怨,因為這是他自己的鍋。


    趙旻隻是急於去洛陽,再盡快去許都罷了。


    好吧,他其實是想盡快處理完大事,好迴家和老婆…


    是以,趙旻笑眯眯地抱拳道:“諸位,諸位!旻必當妥善解決此事!還請諸位放心!”


    學前世大領導1般,打太極應付完這群士族豪強之後,趙旻急吼吼趕迴白馬縣衙。


    他將魯肅、諸葛瑾、步騭、陳登、臧霸和孫觀都召集過來後,簡略地安排了1番戰場善後事宜。


    魯肅不能留於此地,要隨他1起趕往洛陽;


    步騭也不能在此,要盡快趕迴陳留坐鎮大本營;


    諸葛瑾暫任河南郡太守,主持戰場善後工作。


    陳登、臧霸和孫觀,其2人和麾下諸將1起,兌現趙旻的承諾。


    待戰場善後工作完成後,3人先率大軍至許都,接受天子任命之後,再返還各自駐地。


    最後,話題還是不可避免地迴到白馬渡之上。


    魯肅問道:“主公,此堅城不易拆除?”


    趙旻有心給他們科普1下,十兆帕強度、8十厘米厚的1體式混凝土牆是什麽概念,需要用什麽機械拆除…


    但他果斷放棄自己這種對牛彈琴的想法。


    於是他搖搖頭:“以我等之力,幾乎不可能拆除。”


    魯肅複又問道:“主公,若以重鑿鑿之如何?”


    趙旻歎了口氣:“至少需6石之重鑿,猛力鑿之方可。”


    6石是近9十公斤,那鋼鑿子得有多大,可想而知。


    這正是液壓式破碎錘的工作原理。


    眾人聞言瞠目結舌。


    他們此時方知,這座城有多賤…啊呸!多堅強。


    於是乎,眾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正在此時,原來負責看押韓定、而今負責城防的吳敦趕來。


    “主公,東郡太守董公仁求見。”


    趙旻1驚,旋即1喜。


    其人對麾下道:“我等同去迎公仁公!”


    董昭是被趙旻忽悠的第1人,且正因其人冒險返許都,才得以討來天子秘詔。


    其人與魏種相似,皆被曹操所猜忌,心中慌得1批。


    區別在於,魏種是被動等死,董昭則投靠趙旻主動找死。


    雖然董昭賭贏了。


    眾人於縣衙大門處,看到了滿麵春風的董昭。


    其人笑著作揖:“昭恭喜主公定鼎中原!”


    坐擁4州之地的趙旻,已徹底取代了曹操的地位,用定鼎中原形容毫無問題。


    趙旻笑著抱拳還禮。


    “公仁公,劉玄德已接手東郡?”


    董昭笑道:“正是。主公,以劉玄德之能,穩據東郡絕無問題,然則…”


    他笑而不語。


    趙旻會意。


    “適逢諸位皆在,我等借機詳談1番!”


    吩咐吳敦率親兵把守門戶後,眾人在縣衙召開戰略會議。


    魯肅作揖道:“主公,袁本初此番北逃,我軍繳獲糧草近2十萬斛,箭矢十5萬支有餘,環首刀3萬5千把…


    木楯、長槍不計其數,全套甲胄1千2百領,刀車、雲梯車等亦不在少數。主公,此戰之後我軍裝備無憂。


    此外…主公易耕牛之戰馬,仍有近8千匹,加之袁本初部曲之戰馬,共近萬匹。”


    潼關繳獲的戰馬,轉了1個圈,重歸於趙旻。


    趙旻心中大讚袁紹:好人呐!


    其人笑道:“我等仍以戰馬易耕牛,關中、河南郡急需大量耕牛。”


    官渡大部、洛陽皆隸屬河南郡。


    董昭作揖:“既如此,主公,我等當速返許都。”


    趙旻再次發愁。


    “公仁公,然則白馬渡之堅城又當如何?”


    董昭笑道:“此事不難解決。”


    趙旻對張遼所說的話,說白了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


    罵人不揭短,趙旻狠狠揭遼哥短,遼哥不怒才怪!


    趙旻這次苟下來,確實賺大了。袁紹留在戰場上的物資,都是趙旻如今急需之物。


    趙旻留諸葛瑾在官渡戰場,其實大有深意。


    因為劉備太能忽悠!


    曆史上劉備屯駐新野時,將劉表麾下眾臣忽悠地都對其人傾心不已。


    而諸葛瑾的品行、才學均極為優異,又受魯肅、劉曄等人熏陶,恰恰是劉備忽悠不動的那種人。


    接著上1章,繼續為您說!


    上1章說到,劉曄不在勸進者名單之列。


    這或許說明,其人當時便已遭受曹老板敲打。


    而當劉勳被誅後,劉曄更是徹底認清形勢,死心塌地為曹魏出謀劃策。


    然而其人卻屢遭猜忌,最終憂憤致死。


    建安2十年(215)曹操征張魯,糧盡欲退;劉曄拚死勸勵,才得以克平漢中。


    蜀中、漢中唇齒相依,漢中既破,蜀中“1日數十驚,劉備斬之不能止”。劉曄勸曹操1鼓作氣,攻滅劉備,但此時曹操的心思已經不在建功立業,而想憑借收取漢中的的威望、積累政治資本。劉曄之計,遂不能用。


    魏武後克平張魯,蜀中1日數十驚,劉備雖斬之而不能止,由不用劉曄之計,以失席卷之會,斤石既差,悔無所及。--裴鬆之


    清代學者薑宸英,為此曾大罵劉曄,稱他與劉備“同為宗室”,卻助紂為虐。


    (劉曄)策蜀是矣。但曄故宗室,區區炎漢,惟蜀1綖,而曄必欲滅之,譬之禽獸,其梟與獍歟?--薑宸英


    實際薑氏是隻知其1、不知其2。“劉勳之死”對劉曄的心理震懾是無比巨大的,劉曄必須通過“大表忠心”,才能獲得曹操的諒解與信任;否則劉勳的昨天,便是劉曄的明天。


    曹**(220),劉曄輔佐曹丕。


    劉備伐吳時(221),孫權腹背受敵,不得已向曹魏稱臣。魏國群臣皆賀,唯獨劉曄道破孫權的詭詐心思。孫權複叛,又是劉曄提前預知。


    曹丕“伐吳不克”之後,對劉曄的功績不但不予獎賞,反而加以斥責,稱“不可隻知道情勢,還得知道如何替朕剿滅2賊”。


    大駕停住積日,(孫)權果不至,(文)帝乃旋師。雲:“卿(指劉曄)策之是也。當念為吾滅2賊,不可但知其情而已。”--《魏書劉曄傳》


    有功不賞、無罪卻罰。如此荒悖的反應,很明顯不是正常的行為。


    劉曄當年勸魏武伐蜀,魏武不納;諫魏文孫權有叛心,魏文又不聽。如今其言皆驗,曹丕卻反過來指責劉曄沒有盡到責任…


    我們通常將這種行為稱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或者可以概括為:莫須有。


    蜀將孟達來降(220),又是劉曄提前看出孟達“有苟得之心,日久必叛”。


    (劉)曄以為“(孟)達有苟得之心,而恃才好術,必不能感恩懷義。新城與吳蜀接連,若有變態,為國生患。”--《魏書劉曄傳》


    結果曹丕又不聽,還將上庸、房陵、西城3郡1並封賞給孟達,賜達為散騎常侍(位同侍中),顯貴無比。結果孟達在曹丕死後,果然叛亂,1如劉曄所言。


    曹丕的行為,有意無意地反映出了“敲打劉曄”的意味,即“篡奪者”內心深處對“漢室宗親”的提防,因此魏朝皇帝對劉曄的“心理閾值”也就設得特別高。


    換言之,劉曄的計策如果正確,曹氏君主也未必肯聽(基本是從來不聽);但劉曄的計策如果不驗;那便正好有了誅殺劉曄的理由。


    隨著曹丕死去(226),曹叡繼位,劉曄的前路似乎看到曙光。進爵東亭侯,食邑3百戶。


    3百戶耶3百戶,真真大方!


    明帝即位,進(劉曄)爵東亭侯,邑3百戶。--《魏書劉曄傳》


    從另1個角度看,劉曄在武、文兩朝,屢建奇策,卻連個“亭侯”都沒混到,竟被提防到這個地步。


    然而,劉曄在明帝朝的好日子也沒過多久,便又遭構陷,最終竟被活活氣死。


    如前所述,劉曄被長期猜忌,因此養成了“揣摩君主心思“的習慣。結果正是這個習慣,斷送了劉曄的政治生命。


    因為劉曄善於揣摩對方心思,因此很受明帝喜愛。中領軍(禁軍主帥)楊暨對明帝說:


    “陛下可將心思反著和劉曄講,如果劉曄與陛下迴答相反,說明他與陛下的本心相合;這就說明劉曄時常揣摩聖意,其心不軌。”


    或惡曄於(明)帝曰:“曄不盡忠,善伺上意所趨而合之。陛下試與曄言,皆反意而問之,若皆與所問反者,是曄常與聖意合也。複每問皆同者,曄之情必無所複逃矣。”--《傅子》


    實際這是誅心的毒計。因為即使劉曄的迴答、與明帝的本心相合,楊暨依然可以詭稱“劉曄的本誌與陛下相反”。這其實是1個無解的悖論。


    換言之,劉曄被信任還是被疏遠,其實不在劉曄,而在明帝。要看明帝是否真的相信劉曄這個漢廷宗親。


    最終不出意外,劉曄被明帝疏遠,“狂疾憂死”。與董太後、劉瑁、荀彧等人落得相同下場。


    (明)帝如言以驗之,果得其情,從此疏焉。(劉)曄遂發狂,出為大鴻臚,以憂死。--《傅子》


    上1個發狂而死的,是劉璋劉季玉的3哥劉瑁。這個發狂而死…不用多說了吧?


    畢竟明帝“持法深刻、動輒以小過誅殺大臣”,失寵的劉曄,恐怕亦不能免。


    明帝喜發舉,數有以輕微而致大辟者。--《魏略》


    劉曄的人生,清楚描繪了“前朝宗室”在新朝的尷尬境遇。


    青年時代的劉曄,文武兼備,又曾在亂世誅殺英豪(鄭寶),割據1方。


    曄有膽智,言之皆有形。--《傅子》


    似劉曄般的梟雄人物,其實與劉勳、劉備的氣質、履曆頗為相似。隻不過因為在曹魏沒有掌兵的機會,因此逐漸退化為謀主型人物。


    看劉曄在魏明帝朝始封侯,且食邑不過3百,爵位不過亭侯;便知道魏武、魏文兩朝,劉曄根本得不到帶兵的機會。


    劉曄不僅沒有領兵的機會,甚至連獻納的計策都被經常否決。雖然後續發展,無數次證明了劉曄的戰略眼光有多麽銳利。


    諷刺的是,劉曄的能力越高,曹氏對其的猜忌也便越重。這又形成1個悖論:


    身處“嫌疑之地”的人物,不能太沒用,又不能顯得太有用。


    劉曄獻策不納,理由顯而易見。


    因為曹氏父子從來沒打算聽從劉曄的計策,隻是通過試探劉曄的立場,來決定是否需要“清除隱患”。


    因此劉曄與劉備雖同為漢室宗親,卻拚命勸魏武剿滅蜀漢,乃至捶胸頓首。這並非劉曄無情,實是形勢所迫。


    看建安十8年(213)的《魏公勸進表》,即可知曉彼時的劉姓將領有多麽不受待見。


    劉曄故主劉勳之死,對劉曄的打擊極為沉重,與張繡之於賈詡相似;


    然而單論籌畫智計,劉曄比賈詡卻也不遑多讓。但賈詡可以官至太尉,劉曄卻連做個亭侯都困難。可見漢室宗親的身份,給劉曄帶來多麽巨大的桎梏和拖累。


    饒是如此,鬱鬱不得誌、1身才華難以盡展的劉曄,卻仍了與程昱等人合傳。


    由此可見劉曄之能,亦可見陳壽先生之嚴謹,遠非王沈小人可比。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劉曄的憋屈和遺憾,便由雲某在本書中為其人伸張出來吧!


    還是老生常談的那句話:紙永遠包不住火,真相即便再被遮掩、醜化,也終將大白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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