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霎時間恍然大悟,對於方才那四名抬著南京拔步床的彪形大漢,此時心中方才了解了個大概。


    他聽靈源大師口口聲聲說著那四名大漢並非是人,而是地府中的鬼。


    當真是全然超乎他的認知。


    在武鬆的認知裏,前世與今生都有太多超乎自然的現象存在,若說冥冥之中當真沒有鬼神存在,應當也是不該。


    但人類尚且沒有能耐去證實世界上當真存在鬼。


    此刻他心中怦然一震,茲要是一想起方才在天漢橋邊親眼看見的那四名彪形大漢,不禁是後脊背颼颼冒涼風。


    當下就連手心裏都已滲出汗水來。


    武鬆無論如何也要用力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潘金蓮便是他的命,此生沒了潘金蓮,就即便是再活下去也沒個意思。


    武鬆伸手緊緊抓住靈源大師的衣袖,急聲說道:“大師,我還是那句話,茲要是當真能夠讓我娘子潘金蓮起死迴生,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辭!”


    “凡事隻要您吩咐我一聲,我立刻為您去辦!”


    靈源大師伸手一指東方,調笑著問道:“若是貧僧讓武大人去那東京汴梁城內,將天子趙佶一刀給砍了呢?武大人做還是不做?”


    武鬆心中一緊,根本顧不得多問,脫口而出道:“但凡是大師吩咐的,我都會去辦!無論何事。”


    靈源大師點頭笑了笑,隨即,臉上神情一變,輕聲一歎說道:“說說笑笑的罷了,趙家天子惡貫滿盈多年,自有他自己的一番劫數要去曆經,管他做甚?”


    “武大人你來,我向你仔細說明。”


    靈源大師一麵說著,一麵從供台底下拽出一隻蒲團來,將其放在自己身下的蒲團之對麵,伸手指著,讓武鬆坐上去。


    武鬆快步走了過去,手忙腳亂地坐了上去,靈源大師雙手合十,麵色凝重地道:“想要讓你娘子潘金蓮起死迴生,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隻看你的心夠不夠誠。”


    武鬆慌慌張張地道:“茲要是能夠讓金蓮死而複生,怎麽都行!”


    靈源大師眼見武鬆這一副篤定模樣,打從心底認為武鬆多半能做成此事。


    靈源大師說道:“潘金蓮的肉身本並沒有病症,而她的魂魄此時困於第十八層地獄內,倘若你親身下地府將她的魂魄從地獄裏拯救出來,她必然死而複生。”


    經靈源大師這麽一說,武鬆終於明白靈源大師為何說此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了。


    原來玄機是在這裏。


    武鬆緊皺著眉頭道:“大師,不瞞您說,我不過隻是區區的一介凡夫俗子,委實想不出我該如何親身下地府。”


    靈源大師默默地道:“貧僧可以為你做法,讓你的魂魄下一趟地府,一路之上你必經曆萬千艱難險阻,而且十之八九你會死在半路上。”


    “換言之,你距離第十八層地獄尚且還很遙遠之時,有可能便死在了途中。”


    “屆時你的魂魄四散而去,蒸發於天地之間,別說迴來了,就即便是投胎轉世那也是定然不成的了。”


    靈源大師越是往下說,武鬆心中越是緊張。


    須得知道,他來到今生初始之時,幾乎每日一覺醒來都會在心底默默地感謝老天爺,感謝給他重活一次的機會。


    畢竟他前世過得太苦,努力多年,生活和事業好不容易見了點起色,然而卻被身邊最為親信之人算計。


    搞得他樹倒猢猻散,最終淒淒慘慘地死在蘇州河邊。


    自從來到今生,所幸運氣還算不錯。


    前世與今生相比,便叫個真真正正的雲泥之別!


    倘若正如靈源大師所說,屆時自己魂魄四散而去,蒸發與天地之間,迴來定然是不成的了,就即便是投胎轉世也是辦不到。


    武鬆低頭思量良久,靈源大師麵無表情地問道:“武大人,你摸摸你自己的這顆心,你問它到底夠不夠誠,夠不夠堅定。”


    “你也不必太過著急,反正地上一天地下一年,你根本無需著急。”


    “你娘子潘金蓮的魂魄被囚禁在第十八層地獄裏,直至現在至多也不過才幾番彈指之時罷了。”


    靈源大師博古通今,向後一萬年,向前一萬年,他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武鬆和潘金蓮之間的這檔子事,他很久之前便就心知肚明,隨隨便便拿出其中一、兩件來述說,可說是手拿把掐。


    按著他來看,對於武鬆究竟是否能夠下定決心前往地府營救潘金蓮,估計武鬆一時半會兒不會衡量得出來,該當是猶豫不決才是。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武鬆當下急聲脫口而出:“我選擇救金蓮!”


    靈源大師見此,怔怔地愣在當場,半晌之後,他皺了皺眉頭,目光遊移至別處。


    思量片刻,目光重新落在武鬆臉上。


    “武大人,不大對勁啊,照理說,這不大符合你的為人。”


    靈源大師試探性地說道。


    武鬆眼下心中急不可耐,一心一意要下地府救潘金蓮,卻又哪裏還能顧得了其他?


    當即緊緊抓住靈源大師的手,急聲說道:“我要去!我要去!”


    武鬆一再重申著他要去。


    靈源大師緩緩地將武鬆的手甩開,上半身微微垂了下來,猛地伸出右手食指,指著武鬆的鼻子,冷聲說道:“不對,你不是武鬆。”


    武鬆心中一震,倒吸口涼氣道:“你……你怎麽知道?”


    這話剛一脫口,他立即反應過來這反倒坐實了他不是武鬆的事實。


    於是便連忙補充說道:“當真笑話,我不是武鬆還能是旁人了?大師,你好好看著這張臉,怎麽可能不是武鬆!”


    靈源大師微微沉吟,冷笑道:“說你不是武鬆,定然就不是武鬆。原來,你這廝是隻緣身在此山中啊!”


    “真正的武鬆恐怕早就已經被你給占據了,你不過就隻是一個棲棲遑遑在紅塵中摸爬滾打的斷腸人罷了。”


    武鬆驚得目瞪口呆,當下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


    靈源大師猛然站起身,斬釘截鐵說道:“貧僧掐指一算,乃是你這個未來人破壞了這世間的規律,你前世的姓名裏有個偏旁部首為三點水的字。”


    武鬆心道:啊!溪,溪水的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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