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春梅緊緊跟隨在孟玉樓身後,雙腳踏在碎石板上,心中七上八下。


    行走在小巷內,一路之上偷偷摸摸地來迴張望,生怕從暗中衝出幾名彪形大漢。


    所幸直至走到一戶民宅門前時,龐春梅也並未看見有一道人影出現。


    孟玉樓隨手從懷中掏出一支鑰匙,將門打開,拉著龐春梅快步走了進去。


    龐春梅眼見這戶民宅從外看去平平無奇,占地麵積多半也隻有四、五十平罷了。


    但甫一走進房內,龐春梅登時發現這戶民宅原來乃是屬於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典範。


    孟玉樓親手在桌前掌了燈,拿著一壺熱水親自將茶泡好。


    足足忙活了一陣,將水果洗好,碼放整齊,把點心切好,排列完整。


    從桌下拿出一張木托盤來,將這些物事全部都擺放在上麵。


    她臉上堆滿了笑,朝著龐春梅身下一指,示意龐春梅坐下。


    龐春梅心中餘驚不斷,生怕此時孟玉樓會拿自己怎麽著,於是便始終站著,巍然不動。


    孟玉樓不去管她,隻是自顧自倒了一杯茶,輕飲了一小口。


    “按說咱二人緣分不淺,平日裏在府中雖然沒有幾句話可說,但是先前在天漢橋邊附近我的宅院裏……嘿嘿!緣分實在不淺。”


    孟玉樓話音剛落,龐春梅花容失色道:“先前之事多半是小妹無禮,今日小妹在姐的麵前向姐賠罪。”


    “畢竟眼下這年頭挺亂的,大宋和遼國已然徹底翻了臉,指不定日後咱二人有何事相求於對方,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龐春梅說完之後,孟玉樓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龐春梅,訕訕笑道:“多個朋友多條路?隻怕是還有個後半句吧?叫多個冤家多堵牆。”


    龐春梅心下黯然。


    孟玉樓隨手從木托盤裏用手指尖夾起兩塊桂花糕,塞進嘴裏,嫣然一笑,道:“你心中害怕。”


    龐春梅一怔,緩緩搖頭道:“又有什麽可怕。”


    孟玉樓笑說:“既然你心中不怕,為何始終站在原地不坐過來呢?”


    龐春梅眼見自己實在已經無計可施,隻得把心橫下,從桌下搬了張凳子出來,坐了上去。


    龐春梅甫一落座,心中立時浮起一片不祥的預感。


    隱隱約約地覺得,孟玉樓多半是想要報了上一次的拔步床之仇。


    便在這時,隻見孟玉樓將玉手一翻,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


    龐春梅嬌軀一顫,怔怔地看向孟玉樓。


    孟玉樓鬼使神差一般地頭轉向房內東北角,朝著東北角內撇了撇嘴。


    龐春梅見此,連忙將頭轉了過去,朝著房內東北角方向定睛瞧了過去。


    隻見那裏一片漆黑,當真叫做伸手不見五指。


    越是如此,龐春梅心中越是發毛。


    孟玉樓隨即將頭轉了迴來,手指關節敲擊在桌麵上,斬釘截鐵道:“我記得妹子你上次在那武鬆麵前使的那一招“翻江倒海”,很是厲害。”


    龐春梅心知孟玉樓所說的這“翻江倒海”指的是什麽,連忙說道:“姐,旁人不知,您還能不知嗎?”


    “我在那一夜之前始終都是完璧之身,您試想,倘若我早已不是處子,會玩的花樣肯定多了去了,那個什麽“翻江倒海”,純粹是我瞎編的,您不要當真。”


    孟玉樓笑道:“那未免太可惜了,我卻偏偏當了真。嘿嘿!你的那一招玩的很好,玩的也很妙,現在我迴想起那滋味兒……啊呀!實在是難以忘記。”


    龐春梅正要說話,忽聽得房內東北角傳來兩聲男子的咳嗽。


    龐春梅花容失色,猛然從凳子上站起身來。


    孟玉樓伸手猛地一拍,厲聲說道:“你這小兔崽子!三更半夜不睡覺,趕緊滾迴床上去!”


    話音剛落,龐春梅便聽見角落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


    龐春梅驚得呆了,要知道,倘若孟玉樓在屋內布下了天羅地網,那麽,自己今夜即便不是非死即殘,可也得定然被旁人折磨得不成了個人樣。


    孟玉樓輕聲說道:“妹子別怕,那不過是我的侄兒罷了,是親的。”


    龐春梅如何不怕?怔怔地問道:“侄……侄子?今年多大年歲?”


    孟玉樓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說道:“現年該有十九歲了。”


    龐春梅險些癱坐在地上,瞠目結舌地望著孟玉樓。


    孟玉樓一麵偷偷瞄向房內東北角,一麵安撫著龐春梅,輕聲說道:“妹子怕個什麽呢,那是我的親侄兒,並非旁人。”


    龐春梅嘀咕著:“這還能不怕?”


    孟玉樓正要繼續說話,東北角方向再次傳來咳嗽聲。


    關鍵這一次還不僅僅隻是一個人,竟然同時間是三個人!


    孟玉樓再也忍耐不住,隨手將桌上的一盞燈扔了過去。


    在燈火的映照之下,龐春梅清清楚楚看見東北角內原來有一張長榻,榻上坐著三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


    龐春梅一聲驚唿,匆匆忙忙向外跑去。


    尚且還未跑出五步,她的玉手正要搭放在門上,企圖用力去推,忽然間,兩對大手從天罩下。


    緊緊抓住她的香肩,將她用力拉了迴來。


    龐春梅嚇得大腦一片空白,跌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聲音狂顫不止:“姐姐饒命,姐姐無論有何吩咐都可指使春梅去做,茲要是姐姐能夠饒了春梅!”


    她說完,首先是聽見一陣搬凳子挪椅子的聲音。


    緊接著又聽見一陣腳步聲響。


    最後聽見孟玉樓冷冷地說道:“你可知道先前在西門慶府上咱二人結了什麽冤仇!”


    龐春梅根本不敢抬頭去看,結結巴巴地道:“冤……冤仇其實談不上,姐,我……我早就已經後悔了,那張拔步床我一定會給你帶出來的。”


    便在這時,忽聽得一陣雙掌相擊的聲音,似乎在場幾人都輕聲笑了笑!


    緊接著,龐春梅聽見一陣說話聲從頭頂傳來:“我早就已經聽說了,今夜你會從西門慶府中離開,嘿嘿!起初我還不敢信,原來是真的。”


    龐春梅心中一震,猛然抬起頭來。


    孟玉樓忙不迭從椅上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這人麵前,顫笑著道:“今夜你打算怎麽擺布我妹子?嘿嘿!是不是要將她這半條性命都給折騰沒了。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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