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姐細心聽著應伯爵說的這段話,她聽在耳中,不禁是滿心獵奇之感湧現。


    她忙是問應伯爵:“人活在世什麽什麽的,這段話指的是何人?”


    應伯爵此時翻了個身,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說道:“人活在世未見李清秋,踏破紅塵千歲萬歲也徒然。”


    “這段話中所指,便是花蓮教的現任教主李清秋。傳說此人神功蓋世威名赫赫,在成為花蓮教的教主之前,此人卻並非是花蓮教的教眾。”


    “此人在江湖中成名多年,仗劍走江湖行俠仗義,八方英雄豪傑都對他很是敬重。”


    “因著他本就便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英雄,尤其是在成為花蓮教的教主之後便更加是大名鼎鼎,江湖中人用這段話來描述李清秋此人,可說天下無有能夠與其比肩之人。”


    李桂姐恍然大悟,不住地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看來這窮酸之徒所匯集而成的這花蓮教到底還是有點真東西在。”


    “李清秋此人如此威名顯赫,看來日後我在麗春院裏要多加留意才是。”


    “至少也要見識見識這位名滿天下的李清秋本人到底是何等的一位英雄,他本人到底能否配得上這段話。”


    李桂姐說到這一節,應伯爵緩緩轉過身來,深深凝望著她道:“按著先前計劃,我將我娘子給休了,繼而再娶你過門,你又如何還想要迴到麗春院裏?”


    “先前咱二人分明都已經說好了的,你繼續留在麗春院裏不過就隻是為了將日後過活的銀子錢積攢出來。前兩日咱二人一算,攢的銀子也都差不多了。”


    李桂姐麵上笑意漸漸凝固住,旋即拉著應伯爵坐起身來,她認真地望著應伯爵雙眼,說道:“其實不夠。”


    應伯爵皺了皺眉頭,問道:“不夠?卻又如何不夠?”


    李桂姐穿著鞋從炕上走下地。


    將筆墨紙硯從茶桌的抽屜裏掏了出來,一筆一劃的在白紙上寫著。


    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應伯爵,她盡心竭力地將日後他二人每一筆花銷全部都寫了一遍。


    算到最後,她湊近至應伯爵耳邊輕聲說道:“這些年以來我在麗春院裏雖是客人絡繹不絕,但每一筆掙來的銀兩大多都需要和園子內四六分。”


    “即便最近的兩三年裏我因為身價不斷上漲,可以不再與園子四六分,但至少也得是三七分。”


    “如此這般,一路到現在我到底積攢了多少銀子錢出來,你心中是有數的!”


    “再加上你的那麽三十五、四十兩的銀子,你覺得這麽些銀子錢夠咱二人吃穿到何時的呢?”


    長久以來,應伯爵心中對於李桂姐的銀子錢其實僅僅隻有模糊印象。


    大抵上,百八十兩的銀子錢該是有的。


    他卻始終忽略了一節,李桂姐在麗春院裏所掙的銀子錢全部都要與園子內分賬。


    每一筆所得,並非盡數全部都歸她一人所有。


    如此這般,倒可當真難了些。


    此時應母在院子內忙完迴來了,眼見應伯爵和李桂姐二人一個坐在炕邊,一個坐在椅上。


    想到方才兒媳杜氏風風火火離家的場景,老人家不禁是心中一歎,轉身迴自己屋內了。


    應伯爵煞是不情不願,伸手一把緊緊拉住李桂姐,壓著嗓子急聲說道:“這般說來,咱二人就即使是成婚之後你也還是要繼續在麗春院裏?”


    李桂姐輕推了推應伯爵,搖頭苦笑道:“此一事奴家先說一節,成婚之後咱二人也沒多少銀子錢過活,用不上一年半載,屆時還需琢磨糊口之計,你說那能成嗎?”


    應伯爵麵如土灰,大為吃癟,急聲道:“話雖如此不錯,但是我……”


    應伯爵剛剛開口,李桂姐立時將他打斷。


    續聲說道:“再說了,咱二人先將婚事辦下來,反正到時咱二人便成了夫妻。”


    “管清河縣裏的老百姓們有多能閑言碎語的呢,那怕什麽的了,把銀子掙來才是重中之重!”


    李桂姐所言,應伯爵心知肚明。


    人情如冰雪,冷酷寒凍。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人人都想要逮住對方的短處,長篇大論,四處傳播。


    此事既已如此,應伯爵也沒什麽可說,隻得是沉沉歎息道:“多年以來,咱二人始終互相幫扶提攜,有什麽話不能說的?有什麽事說不開的?都沒有。”


    “按說現如今這境況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可攔著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這人平生最愛吃醋,這可是控製不了的,骨子裏便帶來。”


    應伯爵說到這一節,李桂姐從椅上起身,展開玉臂緩緩勾住應伯爵的脖子,輕輕一抱。


    “那又怕什麽的了?奴家人是你的,心自然也是你的,與旁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奴家隻是一心想要將銀子錢從旁人的口袋裏掙來。”


    應伯爵兀自輕輕點頭,複又說道:“等到了那時,旁人定然要說三道四閑言碎語,你心中可須得有個準備。”


    李桂姐咬緊白牙,聚精會神地道:“這一節,奴家卻又要說了,那怕個什麽的了?管旁人說三道四的呢,好像旁人活得有多麽光彩一樣!”


    “清河縣屁大點的地方,誰不知道誰?都不過是一群臭烘烘的賊奴才罷了,大哥甭笑二哥,大家都是平分秋色半斤八兩。”


    應伯爵倒沒說什麽,隻是摟著李桂姐躺到床裏。


    在另一屋子裏,歇著的應母將李桂姐說的這最後一句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應母麵無表情的躺在床裏,語音森然,聲音蒼老,道:“大哥甭笑二哥,大家都是平分秋色半斤八兩。嘿嘿!這個青樓女子說起話來倒還一套一套的。”


    這老嫗愣了片刻,沉聲一歎。


    她歎息便歎息在世人活著實在太苦,她兒子應伯爵和李桂姐之間的事情先前她雖然並不悉知。


    但今日她將他二人所談聽在耳朵裏,也知道了個大概。


    應伯爵和李桂姐二人情深似海,不過就隻是想著攜手共度餘生罷了,卻要擔心個銀子錢!


    既是銀子前尚且還不夠,哪一日他二人大婚之後李桂姐還要去麗春院裏掙銀子錢。


    悲哉哀哉,苦也!


    這老嫗連續歎息數聲,終於緩緩閉起雙眼,無奈地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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