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伯爵氣忿忿地,心中怒海翻騰,起了當場結果杜氏性命的心思。


    然而他心中的懼憚卻也堪堪稱是波濤洶湧!


    杜氏多年以來信仰花蓮教,剛成婚頭幾年時應伯爵屢次三番好言相勸。


    讓她不要再繼續信仰花蓮教,說花蓮教乃是下九流的教派。


    大宋朝廷自仁宗以來,每隔三兩年便派兵鎮壓。


    且不說花蓮教這邪教會把人信得心神恍惚,而且大宋朝廷也是勒令禁止。


    做百姓的,若是仍舊一意孤行,那便無異於是與大宋朝廷作對。


    可惜應伯爵如何勸阻杜氏,杜氏始終置若罔聞。


    長年累月下來,漸漸地,應伯爵便懶得再插手此事。


    眼下杜氏沒來由的說了這番話,令應伯爵心中更是萬分篤定,花蓮教這邪教當真害人不淺。


    此刻,應母站在原地怔了怔。


    正要開口,眼見杜氏愣了大半場忽然間猛地竄起身來,轉過身便朝著屋內跑去。


    應伯爵和應母二人相視一眼,忙不迭跟隨在杜氏身後朝著屋內跑了進去。


    此時屋內隻有李桂姐一人,若是杜氏跑進屋內之後隨手拿了一把剪刀之類,李桂姐定然插翅難逃,當場喪命。


    應伯爵一路跑著,一麵放聲呐喊:“賊賤婦!速速給我站住,倘若你膽敢傷害我老板桂姐兒分毫,我決計不會饒了你!”


    應伯爵和應母二人一路跑到屋內門口,應伯爵瞧著李桂姐安然端坐在椅子上,屋內一派寂靜。


    杜氏鬼使神差一般地爬到炕裏,從炕邊的東南角落裏翻箱倒櫃找出一隻鐵盒來。


    一麵振振有詞道:“絕對不會有錯,李白的這首《關山月》詩中第一句雖然一定意有所指,但這句對應的數字定然便是三!”


    李桂姐眼見此情此景,再一結合方才應伯爵提及過的“花蓮教”,不禁是嬌軀一顫。


    忙不迭起身走到應伯爵身後。


    應伯爵伸手指著娘子杜氏,厲聲道:“少給我裝神弄鬼,速速給我滾出去!”


    便在這時,站在門口的應伯爵等三人齊齊聽見“啪嗒”一聲脆響。


    李桂姐用力揉了揉眼睛,循著聲音張望了過去。


    隻見杜氏盤膝坐在炕上,手中緊握著一把鑰匙,此刻已將翻箱倒櫃找出的那隻鐵盒打了開來。


    鐵盒內部空間狹小,隻裝了一本書籍。


    書籍內的書頁泛黃,通體都有被人無數次翻閱過的痕跡。


    杜氏滿臉亢奮神情,小心翼翼地將這本書籍從鐵盒內拿了出來,展開來端放在眼前。


    伸著小拇指一行行、一句句的對照著。


    朗誦道:“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杜氏才念了三句,站在門口的應伯爵已然大發雷霆。


    隨手從牆角抄起一根竹筷子,在窗上左敲右打,厲聲道:“你耳朵聾了是也不是?趕快給我滾出去!休要惹我發火!”


    杜氏卻不迴轉過頭來,始終背身對著三人,朗誦改作默念。


    應伯爵搶身便要衝進去,用這根竹筷子敲打杜氏的後腦。


    他才奔出三步,李桂姐連忙緊緊抓住他的手,用力搖頭,噓聲說道:“站著,別輕舉妄動!”


    應伯爵氣得頭腦發熱,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母親,隻見應母此時手托著腮,默默思量。


    過不多時,隻聽得杜氏一聲暴喝:“是了是了!決計不會要錯,這第三句詩對應的便是五!”


    杜氏將這句話撇下,把那本破舊泛黃的書籍揣在懷裏,二話不說,一路快跑奪門跑了出去。


    在她經過李桂姐身邊時,李桂姐蹙著秀眉,將目光落在這本書籍的封皮之上。


    眼見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四個大字:伽藍詩選。


    杜氏奔跑速度極快,李桂姐的目光落在這本名叫“伽藍詩選”的書本之上雖然僅僅隻匆匆一瞥,但這四個字李桂姐卻看了個清清楚楚。


    李桂姐眼見書頁泛黃,封皮明目裏又含帶著“伽藍”二字,心中一震,下意識便要將此書從杜氏懷中一把搶過。


    惜於杜氏奔跑速度實在太快,頃刻之間便已從她眼前快步跑了出去。


    杜氏一路行經院落與菜園,疾速狂奔而出。


    杜氏跑到院門外,隻一轉身,身影便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桂姐緩緩迴過頭來,望著站在原地餘怒不斷的應伯爵,心下自是波瀾起伏。


    她心中暗付:按說光候的家裏麵窮成這副樣子,他的娘子杜氏也僅僅不過是一名寒酸百姓,卻又如何會有此類物事?


    李桂姐自然不知道那本《伽藍詩選》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然而她卻對內中暗藏柴室皇族寶藏的《伽藍經》多有耳聞。


    先前,金國英王完顏豪不遠萬裏來到大宋清河縣所圖之物,便是那《伽藍經》。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金人將清河縣攪得天翻地覆。


    甚至柴氏二老還率領上百名士兵與捕快把在宮中當差的大太監李賢佑之府邸團團包圍。


    如此費盡心機,全為了那一本《伽藍經》。


    李桂姐雖然從未見過《伽藍經》到底什麽模樣,至少“伽藍經”這三字永永遠遠地篆刻在了她心中。


    她平生為人聰明機敏,萬事難以逃過她雙眼。


    今日於杜氏而言,乃是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天。


    畢竟今日應伯爵打算將她一紙休書,親手毀了這門親事。


    可是杜氏卻一反尋常人之反應,捧著本叫做《伽藍詩選》的書籍又是念誦又是狂奔,想來這本《伽藍詩選》絕非尋常之物。


    須臾,應母將屋內打掃了一番,應伯爵則是拉著李桂姐走進屋內坐在椅上。


    李桂姐三番兩次想要問及應伯爵,然而應母始終都在場,不好開口。


    應伯爵為人是何等的機靈聰明?


    他眼見李桂姐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便隨口找了個理由將母親給支了出去。


    應母前腳剛走,李桂姐用力拍打應伯爵的手臂,壓著嗓子急聲問道:“你可知你娘子的那本《伽藍詩選》是何物?”


    應伯爵愣了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開眼笑道:“就她?嘿嘿!能是個什麽啊,無非就是她們那個狗屁花蓮教內部發下來的一本經書罷了。”


    李桂姐從容鎮定,認真詢問道:“花蓮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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