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春梅和孟玉樓二女迴到府上之後,一路偷偷摸摸的迴到各自房中。


    走到孟玉樓房中門前時,龐春梅兀自停下腳步,伸手輕拍了拍孟玉樓的香肩。


    笑吟吟地道:“四夫人切莫忘記了答應我的事。”


    孟玉樓正要去開門,緩緩轉過身來,將雙手搭放在身前,端的是一副知性端莊的模樣。


    輕一點頭,微笑道:“春梅放心便是了。”


    龐春梅邁開腳步,高舉著左手衝著她揮了揮,示意她可以迴房了。


    龐春梅心想:你這老婊子,在老娘麵前裝什麽名貴婦人。


    昨夜你是如何慘叫呐喊的,昨夜你是如何狼狽亂爬的,旁人不知我還能不知?


    嘿嘿!經此一事我可也算是看清楚了你這老婊子的真實麵目了。


    龐春梅想先前孟玉樓剛剛嫁進西門慶府上的那一日,眼見她通體上下珠光寶氣,穿金戴銀,行事端莊得體。


    一顰一笑,盡顯名貴婦人之姿態。


    當時孟玉樓對府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甚為客套,當日龐春梅便看出孟玉樓這人講究甚多,到底不是個沒來曆的女子。


    但是一夜時間過去,孟玉樓這人私底下究竟是個什麽貨色龐春梅心中可有了數。


    她們都是做娘兒們的,按說理應都明白對方都有那樣一副賊賤婦的不值錢模樣。


    應是大家互相都是半斤八兩,大哥也別笑話二哥。


    可孟玉樓這人平日裏在府上實在把架子端的忒厲害,難免讓龐春梅對她高看一眼。


    龐春梅這麽想著,一路迴到吳月娘房中。


    輕輕緩緩推開門來,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轉過頭,朝著房內西南方向遠遠眺望而去。


    一派隱隱約約之間,隻見吳月娘正沉沉地熟睡著。


    她不敢作聲,將身上比甲脫了,將鞋褪了,合著衣裳躺進被窩裏。


    心中思量著今日收了孟玉樓的拔步床之後,該把時間利用好,盡快將手頭的活兒做完,今夜再去那天漢橋邊與武鬆相會。


    就這麽尋思著,漸漸的進入夢鄉。


    她一覺醒來時已是日照三竿頭,未在房中看見拔步床的半個影子。


    當即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來,暗暗尋思:孟玉樓這老婊子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起床隨口吃了兩塊點心,嚼了一顆橙子,推開房門,一路找到孟玉樓房前。


    伸手在門上用力敲了敲,聽見孟玉樓的聲音:“何人?何事?”


    孟玉樓的聲音聽上去甚為不耐煩,龐春梅也知她定然心煩意亂,掩麵偷偷笑了笑,放聲說道:“四夫人,是春梅我。”


    良久,孟玉樓走到門前為龐春梅開門,二女甫一相見,心中均是各懷鬼胎。


    孟玉樓對自己的拔步床戀戀不舍,她一個時辰之前一覺睡醒過來便愁容滿麵,在房內來迴踱步,琢磨著究竟該如何將這一事給遮過去。


    而龐春梅自昨夜之後就對她百般看不起,一想到她,便是一口一個老婊子。


    但她對龐春梅其實也是百般芥蒂,萬般輕蔑。


    心中十分清楚拔步床價值連城,這一張拔步床足夠可以買來龐春梅這等賤人的二百多條性命,又如何說給她便給了她?


    龐春梅則是對拔步床千般覬覦,此刻一麵走進房內,一麵看著那張拔步床安然坐落在原地。


    她饞得連口水都快要流淌下來。


    孟玉樓一看見這鬼見愁心中便很是犯堵,坐在拔步床邊抿了抿茶,低聲道:“待我將金銀細軟整理完畢,我便讓小廝和丫鬟們把床抬到你房裏了。”


    龐春梅一把坐了過去,一麵小心警惕的望了望外麵。


    眼見四下裏無人,展開玉臂,猛然將孟玉樓攬入懷中。


    咬緊白牙,冷冷地道:“四夫人的細軟可都是貴重之物,若是不好好整理,丟了一件半件的,春梅可就說不清楚。”


    “嘿嘿!隻怕是將春梅的這條狗命賣了都抵不上呢,如此,現在春梅便為四夫人您將細軟全部整理出來,如何啊?”


    孟玉樓強行抑製著心中怒火,沒好氣地道:“既然春梅你如此心急,我便成全了你!”


    當即孟玉樓猛地站起身來,將四角床簾依次掀起,把床內的各類金銀細軟悉數搬了出來。


    龐春梅環抱雙臂始終站在一旁冷冷地瞧著。


    她也不避嫌,她本就是個極度心高氣傲之人,懶得偷拿旁人的財物。


    過不多時,孟玉樓當著龐春梅的麵將細軟整理完畢。


    親自去外麵命一夥小廝和丫鬟進來,幫襯著將拔步床從房內抬出去。


    小廝來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聞所見,瞠目結舌地望著孟玉樓,問道:“四夫人,這拔步床乃是頂天要命的貴重物事,您當真送給了我們春梅姐?”


    孟玉樓自己的醜事務必要嚴防死守住,當即隻得是強顏歡笑道:“我自從進入府上以來,和春梅很是交好。”


    “她喜歡拔步床拿去便是了,反正這張拔步床也跟了我許多年,給它尋覓個新主人也是好的。”


    這番話說得密不透風,足以將龐春梅死死揪著孟玉樓把柄的這一事深深掩蓋住。


    孟玉樓用兩個理由將這一件死活都難以說得過去的事情遮掩了上。


    其一,她說她與龐春梅交好,龐春梅喜愛拔步床,她便將拔步床送給龐春梅。


    其二,她說這張拔步床跟了她很多年,給它尋覓個新主人也是好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占有拔步床已有多年,將拔步床給人了便就給人了,無傷大雅。


    管家玳安卻在一旁多嘴,道:“上千兩銀子的名貴物事,別說在咱們府中了,就便是放眼看整個清河縣,那也是屈指可數!”


    “四夫人自從嫁到府上以來,這張拔步床便一直都在四夫人房中,現在忽然間四夫人您沒了這張拔步床,可還能睡得安生嗎?”


    孟玉樓還能怎樣說?


    隻得是連連打馬虎眼。


    龐春梅站在一旁春風得意,借著這張拔步床一再抬高自己身價,訕訕笑道:“瞧瞧四夫人為人多麽講究仗義,我二人是多麽投脾氣啊,她都不惜將這般心愛之物送給我。”


    玳安和來旺以及一眾丫鬟小廝向龐春梅投來崇拜的目光,眾人臉上寫滿了崇敬之情。


    孟玉樓心中固然萬般氣憤,但事已至此,根本由不得她,隻得是忍痛割愛將拔步床給了龐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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