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連連點頭,道:“大人說的是,其實此事在我來看,咱清河縣的官府衙門也不可以直接找到金國人的頭上。”


    “倒也不是咱們怕了那幾個金國人,他們一群從蠻夷之地來到中原大國的野蠻人,算個什麽了,咱隻須動一動小拇指,便夷了他們三族。”


    李拱極用力一拍案,道:“沒錯,正是如此。若說不怕,那是假的,可咱們怕隻怕在他們背後的大金國。”


    “武都頭你可知道?此番宋金聯手滅遼,金兵所向披靡武功蓋世,哎你都知道的,就咱們宋軍那麽兩下子,騎馬人墜地,射箭箭落地,有幾個不是酒囊飯袋?”


    “其他暫且不提了,隻說那幽雲十六州,東京城內朝堂上上下下誰不是苦心積慮想要在當今天子一朝將其給收迴來?”


    “自從兒皇帝石敬瑭將幽雲十六州給丟了,曆代帝王都是苦心孤詣,想要將幽雲十六州收迴來。”


    “本朝太宗當年親率十五萬精銳禁軍攻打遼國,結果怎樣?太宗皇帝險些殞命在沙場之上!最後還是騎著頭毛驢迴到大宋的。”


    李拱極對武鬆一番傾訴衷腸,字字句句,盡皆真情實意。


    武鬆聽在耳朵裏,心中大受震撼不假,但這些事情他心中清楚的很。


    他前世雖學業不佳,但對曆史有著很是濃厚的興趣。


    其實他學曆僅為高中也怪不得他,由於他上學時尚且還沒有大學擴招的政策。


    哪裏像幾年之後大學生如深海之魚?


    隻隻條條,遍地都是,已是極為廉價的了。


    終宋一朝,諸事武鬆都是心知肚明。


    武鬆道:“大人所言極是,清河縣雖然距離東京城天高地遠,但咱們心中也能夠想得到現如今朝堂上下究竟是何等的一番振奮。”


    李拱極連連點頭,斬釘截鐵道:“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天子不可能放過的。”


    李拱極下意識看了眼窗外,湊近至武鬆麵前,沉聲道:“武都頭,本官告訴你,聯金滅遼一事,到頭來還是要倚仗著人家金兵。”


    “在這個節骨眼,倘若是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招惹人家金人,別說人家金國人派遣使者前來興師問罪了,大宋朝堂內部便會給其狠狠的一刀!”


    武鬆不禁問道:“既然如此,孫員外一事該當怎麽辦?”


    李拱極滿臉正色地望著武鬆,良久,輕輕拍了拍武鬆的肩膀。


    “還能怎麽辦,踢皮球也就是了。孫員外及其家人今日大鬧府邸,我幾乎整整一日時間都隻是躲在房裏,不敢外出。”


    “眼下時辰已經晚了,待得明日一大清早,武都頭你且看著,孫員外定然大鬧登聞鼓院。”


    “登聞鼓院定然承受不住這壓力,立即派人前去廂公事所找人,事情大著呢!”


    武鬆輕聲嘀咕著:登聞鼓院?哦,是了,那便是信訪辦。


    武鬆在李拱極府上連坐兩個時辰,迴家之後都已是當晚醜牌時分。


    李瓶兒早已支持不住,迴房睡下,潘金蓮洗漱幹淨在溫暖香帳裏等候武鬆迴來。


    武鬆走進房內,潘金蓮連鞋都來不及穿,腳上套著淨襪下地,走到武鬆麵前,急聲問道:“怎麽這麽晚迴來?”


    武鬆搖頭笑道:“別提了,知縣大人好一番向我訴苦。”


    潘金蓮秀眉緊蹙,滿臉茫然地問道:“訴苦?知縣大人向你訴什麽苦?”


    武鬆將脫下來的衣褲扔在丫鬟歡兒手裏,歡兒捧著抱著前去送洗。


    武鬆笑道:“還能是訴什麽苦?無非是金國人罷了。”


    潘金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其實依著奴家來看,孫員外一事恐怕隻是個開端,不久之後,清河縣必然民心沸騰,百姓們哀怨載道,倒是你啊,你可千萬別做那個出頭的人。”


    武鬆摟著潘金蓮在地上站了片刻,道:“眼下這時節嘛,嘿嘿!誰出頭誰就是傻子。”


    潘金蓮聞言,嫣然一笑,輕輕拍打武鬆胸膛,認真道:“這便是聰明人嘛。相公,依著我來看,誰都沒你聰明。”


    翌日一大清早,孫員外及其家人果然在登聞鼓院外擊鼓。


    院司沈石安剛剛用過早飯,聽人說起孫員外來找,立即閃身拽著娘子前去丈人家中避禍。


    左躲右躲,尚且還不到半個時辰,登聞鼓院內便來人找院司沈石安,說道:“大人,局麵實在控製不住了,您快迴去一趟吧!”


    沈石安深感頭疼,連連搖頭道:“那個那個……那個孫員外啊,你們就趕快去找廂公事所,讓廂公事所來人與孫員外知會也就是了。”


    那人連忙說道:“大人,此事性命關天,犯事者又是金國人,您不在場,廂公事所哪能來人啊!”


    沈石安的娘子也感覺這個大麻煩沒法子擺平,想了半晌,衝著那人比手畫腳道:“這樣吧,你先安頓好孫員外,去一趟廂公事所做做樣子。”


    “然後再命人帶上兩三個孫員外的家人,前去知縣大人府上。”


    沈石安的娘子話音剛落,那人便即說道:“夫人,孫員外及其家人大叫大嚷著說若是見不到院司大人,便要一把火將登聞鼓院給燒了,而且還要鬧出人命來。”


    沈石安心中一震,猛地從椅上竄起身來,急聲問道:“那孫員外竟是這麽說的?”


    那人說道:“大人,您還是別問了,趕快隨我前去吧。晚了,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沈石安大感無奈,隻得迴到登聞鼓院。


    甫一走進廳內,看見孫員外及三名家人代表齊齊站在案前,大唿小叫,雷霆大發。


    這三名家人代表手中都拎著刀,登聞鼓院的院內之人下巴連連顫抖,滿麵驚懼地道:“放下,通通都放下,不可造次啊。”


    一人說道:“媽的,我姑母被那群金妖給活活害死了,到頭來,你們衙門卻推來推去!”


    “硬是沒個為百姓出頭的地方了,留你們的狗命還有何用?”


    說話間,這人一刀用力劈砍在案上,那案子登時“啪嚓”一聲悶響,斷為兩截。


    沈石安心中驚懼,滿臉為難,眼下已是別無他法,隻得是咬緊牙關走了過去。


    一幹人等眼見院司到場,都是正襟危坐,整理雲鬢,一再好生安撫孫員外及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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