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長現在就走嗎?用過飯菜了嗎?”


    王瀚看到謝鏡花離開食堂,嬉笑問道。


    他對這種晚輩真沒有什麽敬畏之心,就算謝鏡花年紀輕輕便為泉城司天司長,在王瀚的心裏,仍然為可玩耍的那一類女子。


    當然,再給王瀚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對謝鏡花下手,她的那位神秘師傅,出盡了風頭,偌大神州的強大修行者皆在問他究竟是誰,千方百計搜尋了多少情報,迄今為止仍然是個迷。


    沒人知曉謝鏡花的師傅是誰。


    沒人清楚謝鏡花的師傅究竟有多高的道行!


    同樣沒人知道那位貌似年紀輕輕的神秘修士戰力多麽的強大。


    畢竟在和古山以及安平兩位強大真修的大戰裏,縱然最後安平出現了意外冒出來了一位更加不可思議的大修士,謝鏡花的神秘師傅似乎都輕而易舉的斬殺了。


    這便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若是有朝一日他們碰上他,會不會照樣被其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的殺掉?


    千辛萬苦修煉幾十年的道行化為烏有?!


    “哦!原來是王爺爺啊,泉城司天忽然有事要我迴去一趟,不得不走了,多謝大王家的款待。哎,葳蕤妹妹呢?”


    “你們兩人真是好姐妹啊,她一樣有事出去了。”王瀚皮笑肉不笑道。


    謝鏡花心底厭惡,她這般冰雪聰明的女子怎會不明白王瀚心裏有多麽肮髒。


    “既然這樣,鏡花便告辭了。”


    “慢走,我送你一程吧。”


    “晚輩怎能讓前輩相送?”


    “無妨無妨,現在咱們不按照輩分,隻遵從職位,你是泉城司天的司天,遍論神州的年輕俊彥,無一人與你相等,值得我送一送。”


    王瀚嬉笑道。


    謝鏡花微微頷首,也不再浪費口舌了。


    王瀚給他的感覺,簡直就是為老不尊的混不吝,半分都不值得尊重。


    他與她並肩而行,謝鏡花心裏直犯惡心。


    “怎麽?沒在食堂用飯嗎?這家私立醫院的廚子非常優秀,沒吃的話,稍後我命人打包特色菜給你送到司天門口。”


    “不必了,我迴去吃就行了。”


    “哎,謝司長我偶然聽說一件事,是不是京城來人了啊?”


    王瀚忽然問道。


    謝鏡花半點不隱瞞:“的確,上次泉城出現那般波及範圍如此之廣的真修大戰,京城司天很重視,便派了工作組下來指導工作。”


    “工作組啊,看來不是一個、兩個人,不知工作組的組長、副組長是誰?”


    “此事泉城司天很快就會公開,前輩按捺一下急躁的心。”


    “哈哈……我怎會急躁呢!京城司天派來了工作組蒞臨指導,根本就是我等的福氣,像我們這種小老百姓有了欽差大臣保護,著實安心。”


    謝鏡花笑笑不說話。


    王瀚真是徹頭徹尾的蠢貨。


    她心底暗道。


    這種直白詢問,她如何會告訴他?


    “是啦,謝司長的那位神通廣大的師傅現今在哪呢?”


    “先生是謫仙人一般的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不知他而今在哪。”


    “這樣子啊。”


    到了門口。


    謝鏡花毫不停留,輕聲再與王瀚告別,走進停車場,開車急速往司天駛去。


    先生跟王葳蕤需要追命靈草,她得趕緊迴去取。


    倒是什麽血魄固體丹,先生曾在孤兒院時和她提起過。


    血魄固體丹是治療傷勢的上乘丹藥,煉製極為繁複,和其餘丹藥最大差別是,主料隻需要一株追命靈草,輔料卻是有上百種之多。


    開車在路上。


    車輛忽然震了十幾下。


    謝鏡花臉色大變,馬上把車停在路邊。


    下車禦風升到半空。


    但見泉城四麵八方,有七十二道光柱衝銷而起。


    靈氣之濃鬱、精粹、無暇,身在郊外的謝鏡花都清楚的感受的到。


    七十二口泉池要真正的複蘇了嗎?


    光柱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過引發的異象經久不散。


    天際龍飛鳳舞,有瑞光無數的麒麟奔走疾跑,有五層樓高的白虎咆哮震天……


    謝鏡花遙遙注視著震人心魄的異象,想了會心事,迴到車裏時,暗道,當下正是風起雲湧之時,我萬萬不能亂了方寸。


    掃除雜念,趕緊往泉城司天疾駛而去。


    如此異象,身在泉城的人自然全都看到了。


    一眾勢力不再拖延,立即安排弟子們準備後手。


    這隻是七十二口泉池第一次產生異象。


    當第三次產生異象的時候,就象征著七十二口泉池真正問世。


    誰也不清楚影響有多大的大戰徹底爆發。


    七十二口泉池爆發的異象陳禪自然是看到了,甚至他比其餘人感受到的時間點早一個多小時。


    泉池最底部沸騰的像是火山噴發,積壓的靈氣像是憋了千萬年的怒火一樣正要酣暢淋漓的發泄,可天地大環境不允許泉池太早的重現遙遠年代時的輝煌,被狠狠的鎮壓下去了。


    縱然是鎮壓了,七十二口泉池同一時間產生的異象依舊令人吃驚。


    王葳蕤不舍得喬中月開車,當異象遍布泉城天際之時,她停下車匆匆打開車門遙望。


    喬中月坐在副駕駛未曾出去,她的嘴角滲出血跡,竭盡全力壓製體內的傷勢。


    兩傷術法為她爭取到的時間漸漸失效,副作用正快速出現。


    陳禪傳音告知暫時忽略了喬中月的王葳蕤。


    她連忙迴到車裏,問道:“喬姐姐,我能為你做什麽?!”


    喬中月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她不禁瞥頭看了眼坐在汽車後座好似沒事人一樣的趙健勇。


    “用最快的時間煉製出血魄固體丹……”


    話止於此。


    喬中月不再多說。


    盡管王葳蕤把血魄固體丹描繪的玄妙無比,她心底仍然沒有絲毫把握。


    興許救治她可以,換成兩位園主,血魄固體丹並不如王葳蕤說的那麽的神奇。


    不過,到了現在這境地,無論如何,都得死馬當活馬醫。


    兩位園主的傷勢她說的似乎並不重,其實她撒謊了。


    對戰夏侯家的家主以及帶來的諸多高手,兩位園主同樣在危急關頭用了兩傷術法。


    眼下,兩傷術法應當開始展現其副作用了。


    陳禪告訴王葳蕤,喬中月的擔心。


    她道:“喬姐姐你放心好了,血魄固體丹我無比的信任,它一定會治好你跟昭天苑眾人的傷勢的!”


    喬中月美目流轉,輕微點點頭:“我自是相信葳蕤妹妹,畢竟我現在除了信任你,再沒有半點餘地了。”


    王葳蕤心裏難受。


    兩人是很要好的閨蜜,一朝看到喬中月瀕死,她非常難過。


    兩傷術法一過,喬中月虛弱的躺在副駕駛,驟然臉色不正常的殷紅,咳了幾聲,鮮血噴在胸前,期間還夾帶著細碎的肉塊。


    王葳蕤登時驚叫了一聲。


    “喬姐姐?!喬姐姐!!!”


    喬中月傷勢真的太重了,絕非她適才於私立醫院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陳禪連忙安慰道:“喬中月的生機尚存,現在還是趕緊煉製血魄固體丹為緊,快走,再晚點她真的沒救了。”


    “是。”


    王葳蕤啟動車輛。


    她出了一額頭的汗。


    行駛了十幾分鍾。


    王葳蕤突然傳音道:“先生,喬姐姐而今昏迷不醒,不如直接去司天取藥怎麽樣?”


    陳禪瞧了眼半躺在副駕駛,陷入深度昏迷裏的喬中月,點點頭:“去司天吧。”


    他心底忽然有了一個計劃。


    到來泉城的大勢力實在太多了。


    不如拉攏昭天苑和泉城司天綁定成同盟。


    有魚嘉等人在,喬中月所說的夏侯家必不會目中無人的興風作浪。


    可這個計劃又跟王瀚衝突。


    因為許諾給了王瀚功勞,再讓泉城司天摻和進來,指不定會暴露。


    陳禪仔細思慮有沒有可行性。


    最終暫時壓下,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王瀚犯蠢,可以直接讓昭天苑眾人明白,不是王瀚或者王葳蕤救了他們,而是泉城司天。


    陳禪把此計策傳音給王葳蕤。


    王葳蕤鄭重想了一遍,迴道:“先生,太冒險了。除非把王瀚殺了,不然很快會露出馬腳的。王瀚雖蠢,遇上這麽大的功勞,他一定小心謹慎行事,想著安穩將功勞撈到手。”


    “嗯,王瀚眼下來看並不值得殺,反而會給你惹禍上身。”


    “啊?”


    “試想大王家的兩位副家主即將趕來,來泉城的一行人,大人物死了個幹淨,隻剩下小輩,兩位副家主會拿你怎麽樣呢?”


    王葳蕤秀外慧中,經陳禪點撥,當今明白了。


    他們會找個經曆了所有事的人,而自己到時就會是最合適的那人。


    一旦之後大王家在泉城出師不利,又死了幾位大高手,黑鍋必然是自己來背,總不會讓死人背吧?!!


    “看來王瀚真的不能死。”王葳蕤呢喃說道。


    陳禪道:“古今如此眾多的陰謀家,廣為人知的總是那幾位。乃是聰明人定下的計策雖好,過猶不及,反倒引火燒身,自古名聲流傳下來百姓皆知的陰謀家,卻是心智通天,對度的把握極為熟練。”


    王葳蕤對陳禪真的是心悅誠服。


    好似這位先生無所不精。


    什麽事都能遊刃有餘。


    “多謝先生教誨,隻是處理完昭天苑之後,咱們又該如何行事?!”王葳蕤問道。


    走一步看一步沒錯,但總歸是意外太多。


    不如先定好接下來的主線,一步步去做,省得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臨時想計策來的好。


    陳禪想了一下:“還是迴到大王家。”


    “啊?為什麽?”


    “我打算以大王家為支點,撬動七十二口泉池。”


    “弟子……弟子不明白。”


    陳禪耐心解釋道:“大王家的身份你覺得如何?”


    “當然是在魯州極為出名,很少有人敢觸怒大王家。”


    “那就是了,正所謂拉大旗作虎皮,我就藏在大王家的羽翼之下,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


    “啊呀!先生是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鼎定乾坤?!”


    “是的,大王家的身份確實好用,不用白不用。反正我現在是趙健勇的遠房侄子,沒人會關注我的。”


    陳禪失笑:“倘若我在外麵,就這群為了得到七十二口泉池不擇手段的人,真說不定能找到我。”


    王葳蕤聽聞心底大笑:“原來先生不僅僅想渾水摸魚,還想一網打盡。”


    “唉,大高手太多,一網打盡是癡人說夢了,能夠四兩拔千斤便足以令我欣慰。”


    目前為止,又蹦出來了一個江南夏侯家,陳禪真不知道圖謀七十二口泉池的大勢力到底有多少了。


    加上張紫德與他說的那些,得有二十多家明確了的大勢力出現在泉城。


    其中有十二家是魯州本地的修行勢力,另外的全是聽聞七十二口泉池即將出世,為了將其爭搶到手,不顧一切出動高手潛伏進泉城的其他地方大勢力。


    陳禪再強,也隻有兩隻手兩隻腳,不是三頭六臂。


    “先生,七十二口泉池出現了異象,是不是要出世了?”


    “快了。根據我的推算,應當有三次異象,這是第一次,到了第二次,應當就會爆發大戰。”


    陳禪仍然把現在的真實情況想錯了。


    剛剛七十二口泉池爆發異象的時候,就有大勢力出動守著泉眼,一步不走。


    另有勢力前來,和前者撞了個滿懷,兩種勢力為了搶奪泉眼,你一言我一語很快發生罵戰,也不知是哪方先動的手,立即演變成大戰。


    大戰當然不會輕易結束,旋即為了徹底把敵對勢力打敗,把帶來的底牌挑挑揀揀的壓上,大戰更為激烈。


    此事,還是謝鏡花給陳禪發來的信息裏講述的。


    陳禪看了一眼。


    亦有泉城司天對此事的解決辦法,無外乎是把附近的百姓全部遷走,留下足夠的戰場。


    牽一發而動全身。


    分布在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盡皆有了戰火。


    此刻的謝鏡花急的滿頭大汗,她知道魚嘉等前輩在泉城司天不會出現大亂子。


    隻是治下乍然出現此等大亂子,仍是令毫無處置大規模亂子經驗的謝鏡花,手足無措。


    她現在隻想著以最快的速度趕迴司天,了解真正的情況。


    有關部門悉數出動了。


    光是遷走泉眼周邊的百姓就讓人力捉襟見肘。


    就算加上司天的人手同樣不夠。


    楊白袍站在一處小巷裏望著不遠處的五彩繽紛的真氣恨恨咬牙切齒。


    “一群雜種!!為了泉眼,不顧他人性命!!早晚老子將你們全殺了。”


    “楊主管,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我們的人手不夠啊!!”


    “還有多少百姓?!”


    這位有關部門的年輕才俊對此了如指掌,伸了個一隻手:“五千人,隻會多不會少。”


    楊白袍心思急轉,“你覺得有什麽辦法嗎?”


    “給各位百姓發送短信,用喇叭喊,派人上門勸說,以有關部門的名聲做下保證勸告他們離開遲早會迴來的,種種手段我都用了,總有人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你們修行者的戰場太大了!!”


    年輕人穿著老式的羽絨服,特別像是位幹部。


    楊白袍心中仿佛有無數螞蟻爬來爬去,在年輕人又一次催促下,他道:“危急關頭,不能再緊守規矩了。”


    “啊?你什麽意思?!”


    年輕人貌似早就知道楊白袍接下來要幹什麽了,震驚的問道。


    他道:“我和司天人員扮演襲擊百姓的修行者,放心,我們絕不會傷到任何一個人,隻是讓他們明白,不撤離,真的會死的。”


    “唉,現今錯亂局麵,隻好如此了。”年輕人當機立斷同意了楊白袍的決定。


    他來到楊白袍的身邊就想出這個主意,但再怎樣說,身為有關部門的人員,百姓永遠是他的衣食父母,他不能說,甚至都不能表現出他有這個意思。


    隻有楊白袍主動說出來,他再順水推舟的“無奈”同意,方為上策。


    時間一滴滴的在流逝。


    真的等不及了。


    那群修行者越打波及的範圍越大!


    再猶豫一會,必然傷害到百姓。


    他們可不是司天的人,為了泉眼的歸屬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楊主管,不要在站著了,既然作下了決定,那便去做!!!”


    “好!!”楊白袍看了眼天際久久未散的異象,轉身禦風飛起,幾個起落,開始往民居灑下攻擊。


    那年輕人幽幽一歎,暗道,為了百姓的性命,隻能如此了,把他們安頓好了,我會親自和上級請罪。


    他仰頭遙望纖毫畢現的麒麟奔走如飛,身上的鱗甲曆曆在目,怒吼聲聲中與傳說中記載的麒麟叫聲,殊無二致。


    “真正的麒麟叫聲,居然是如此的好聽。”


    早已和楊白袍私定終生的嶽紫祺灰頭土臉。


    適才為了保護一家人,跟來路不明的一位年輕人對拚了幾下。


    那滿臉邪氣的年輕男子雖是年少,修為真氣卻和嶽紫祺相差無幾,甚至在對拚之中,嶽紫祺還吃了點虧。


    邪氣男子看著躲在嶽紫祺背後瑟瑟發抖的美貌女孩子,哈哈大笑:“都說魯州女子美貌無比,今日一看,當真如此。”


    “小妹子,跟我走吧,我保證你衣食無憂,你們俗世的女子不是喜歡錢嗎?!我有的是錢!你想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剛剛大學畢業的美貌女孩子不敢說話,捂住耳朵,連邪氣男子的言語都不想聽。


    她們一家人離泉眼很近,大戰一爆發父母不舍得走,誰曾想那群修行者越打越過分,居然打到了家門口。


    如此一來,不走也得走。


    再不走,一家人的性命都得交代在此。


    又未曾料到,猝然出現了一位邪氣男子,興許他是偶然經過想要參與大戰,看到了她,就登時打定主意將她帶走。


    正待邪氣男子得手之時,嶽紫祺趕到,對拚了幾下,兩人互相忌憚,便出現了眼前尷尬的局麵。


    嶽紫祺不想和邪氣男子魚死網破,還有許多百姓等著她去解救。


    邪氣男子得到門派命令是來參戰的,亦是不願意跟莫名其妙現身的女子大戰一場。


    兩人瞪了一會兒,都想迅速離開。


    邪氣男子嚐試問道:“你把她交給我,我馬上走。”


    嶽紫祺冷笑幾分:“滾!”


    “你是什麽人?”


    “泉城司天嶽紫祺!”


    她堂堂正正不必隱姓埋名,直接將自己的名字告訴邪氣男子。


    “哈哈……你居然是泉城司天的人啊。”邪氣男子不知發了什麽瘋,一時間哈哈大笑起來。


    隨即眯眼打量嶽紫祺,考慮一旦動手,勝券有幾分。


    “嘿嘿嘿,不怕你這位司天知道,老子是魔道中人,修煉的功法裏自是有著和女子的雙修,怎麽?生氣了?”邪氣男子心思一動,打算故意讓嶽紫祺生氣,再趁機出手。


    嶽紫祺急促的喘息,想要殺了他。


    “自古正邪不兩立,你的命,我嶽紫祺必定收下了!”


    兩邊都放狠話。


    她心裏倒是清楚,現在不是和邪氣男子交戰的時候,另有重要的任務等著她呢。


    遠處忽而有數人一邊大戰一邊衝天而起。


    邪氣男子迴首看了眼,歎氣道:“罷了,算你好運,我走了。”


    說完,生怕嶽紫祺不講武德的背後出手,徐徐倒飛,直到自認為安全的距離,往戰場衝去。


    沒了邪氣男子,嶽紫祺轉身急道:“快走!”


    帶著一家人跑進小路,往幾公裏外的地下安置點跑。


    不過,沒跑幾步。


    她看到楊白袍禦風飛到半空,剛想和他打招唿,又見楊白袍往不願離開的百姓家裏錘砸真氣,引得尖叫連連。


    死活賴著不走的百姓,受到生死間的驚恐,徹底不管不顧了,舍棄所有值錢的東西,亡命奔逃。


    他們這樣像是眉頭的蒼蠅逃命可是不行的。


    嶽紫祺大聲呐喊,讓百姓與她一道離開,她知道哪裏有安置點。


    自從前段時間爆發了真修大戰,泉城的有關部門一直在為今天做準備。


    所以,安置點裏有充足的食物和水,甚至嶄新的衣物,種種醫療設施,一應俱全。


    步步緊跟她的美貌女子帶著哭腔問道:“他們到底是誰啊?為什麽打擾我們安靜的生活?!是我們做錯了嗎?!”


    嶽紫祺張了張口,終是無話可說。


    難道她要和美貌女子說,錯的不是你們,是這個世界?


    本來不知楊白袍為什麽對百姓出手,隨著聚集來的人愈多,她便明白了。


    非常時刻必用非常手段。


    楊白袍等人一人未傷,卻將轉移百姓的任務完成了七七八八,實在聰明絕倫。


    隻不過此舉若令百姓知道了,太令人震怒了。


    泉城市區就有大大小小上百口之多的泉眼,總的來說,逸散靈氣的泉眼隻有那七十二口而已。


    她暗道,要是每一口泉眼都無比珍貴,泉城司天真有心無力了。


    有關部門的車輛在安全的地方等待著。


    皆是容納幾十人的大客車。


    隨著百姓們的到來,幫襯著他們上車,滿一輛立即開走。


    楊白袍自半空看,一輛接一輛的大客車仿佛組成了長蛇陣,分外壯觀。


    他不知不覺望向近在咫尺的戰場,離他不過百米開外,便有兩位修士打紅了雙眼,招招直奔要害,縱使真氣波及到了百姓的房屋,讓一座人家的臥室坍塌了,也不聞不問。


    “這魔幻的時代,真是狗、娘養的~~~”


    楊白袍啐了口吐沫星子。


    往另一個居民區域飛去。


    同時,跟著他的司天人員,有四人。


    每人的表情皆各異,憤怒有之、無奈有之、狠心有之、怨懟亦有之。


    ……


    許薇長唿了口氣。


    白蔻、白芷兩姐妹找到她,說了一遍與謝鏡花的關係。


    “你們要見謝司長?”


    兩姐妹認真的點點頭:“我們的師傅飛鴿傳書來了重要消息!!!必須現在就告知謝司長!”


    “飛……飛鴿傳書?!”


    “啊?哦,不對,是發送短信!為了發那條短信,師傅從深山老林裏走出來,進了你們人類的城市,有了信號才給我們發的!”白蔻解釋道。


    “謝司長另有重要的事,你們和我說吧。”


    “你……”


    白芷不信任她。


    白蔻倒是覺得許薇容貌良善,倒是能夠直接把這個秘密告訴她。


    許薇忽然想起來兩人到底是誰。


    謝司長的神秘師傅與真修大妖古山大戰,起因就是古山當時追逐兩姐妹玩樂。


    之後被陳禪感知到,引發了那場震驚神州的真修大戰。


    “你們沒走嗎?”許薇問道。


    白蔻看了眼白芷,垂下頭:“本來是想走的,走到半路,師傅讓我們迴來,把這則消息通知給謝司長再迴山。”


    司天整理出來的那場大戰原貌,其中就有關兩姐妹的真實身份。


    算是好妖的妖物。


    正因如此,許薇才好聲好氣的跟兩姐妹說話。


    “你說吧。”許薇打電話給謝鏡花。


    謝鏡花立即接聽。


    “說,還有半小時我就能迴總部了。”


    謝鏡花開車接收到的消息全是許薇發送過去的。


    而謝鏡花心知事情嚴重,一邊開車一邊單手編輯短信通知陳禪。


    她並不知曉現在的陳禪能夠接電話,還以為喬中月仍然清醒著呢。


    “白芷、白蔻找到我了,說是有重要消息告訴你。”


    “白芷、白蔻?”謝鏡花訝異問道。


    兩姐妹上次是關於古山的事找到她,現在又不知是何事要通知。


    白芷一聽到謝鏡花的聲音,連忙問道:“你是謝司長嗎?”


    “是我,千真萬確!”


    “謝司長我們師傅說,有兩頭大妖聯袂而來,貌似是為了七十二口泉池。”


    “兩頭大妖?!”謝鏡花略微吃驚。


    根據古山的道行來講,白芷、白蔻兩姐妹的師傅嚴肅告知的大妖,必然是真修層次的大妖。


    兩人的師傅或許早前誤判了古山的真實道行,但跟陳禪交手大戰,讓謝鏡花明白了一件事,兩姐妹的師傅鄭重對待的妖物,是真的厲害,必須打起精神應對。


    “是的,兩頭大妖,師傅還說,他們不比古山弱。”


    謝鏡花迴憶著當初先生大戰的場景,古山手段百出,妖軀又強悍,這新來的兩頭大妖不比古山弱,該是何等的難對付?!


    “好的,我知道了,多謝兩位姑娘了。”


    “謝司長,事情我們已經通知給你了,我們迴山去了,泉城不是久留之地。”


    “你們兩姐妹路上小心。”


    “是!”


    謝鏡花掛斷電話,思來想去,給陳禪編輯了條短信,把兩姐妹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先生。


    ……


    趙健勇瞥頭瞧著新來的短信,一言不發。


    他表麵好似無動於衷,實際上心裏慌死了。


    最慌亂的便是憂心趙木槿的安全。


    陳禪傳音道:“木槿她一定沒事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嗯,隻是木槿不在我的身邊,做父親的難免提心吊膽。”


    陳禪看向窗外。


    天空由七十二口泉池產生的異象依舊凝實,沒有散去的跡象,根據謝鏡花發來的數條短信,他已然想到現在的泉城亂成了一鍋粥。


    不知有多少勢力暗中出手,提前占據泉眼。


    這與他想的有出入。


    他還以為第一次出現異象,不會引起眾人的爭搶之心。


    而今陳禪知道了自己哪裏出了問題。


    並非所有人知道七十二口泉池會爆發三次異象。


    絕大部分人在剛剛爆發第一次異象之時,便認為七十二口泉池出世了!


    所以,短短瞬間,這些大勢力的首領做出了決定,無論七十二口泉池是不是真的出世了,先去盡可能的占下足夠多的泉眼!


    等到徹底出世,他們就有先機了!


    陳禪緩緩搖頭暗道,眼下的複雜情況,應該是有人站出來,代表司天,鎮壓這群無法無天的大勢力,令他們舍棄泉眼,老老實實的龜縮起來。


    可是,這群大勢力皆有大高手坐鎮,真要把他們打怕了,不敢爭搶泉眼,難之有難。


    看來,陳禪的計劃又得變化了,促成昭天苑跟司天的結盟,勢在必得。


    他從喬中月身上看到了浩然正氣,能有如此氣質的弟子,隻能在堂堂正正的環境中方可培養而成。


    昭天苑的行事作風,從喬中月身上,足見一般。


    如此亦是陳禪看重昭天苑的原因。


    事成之後,他還得迴到大王家一行人之中。


    想必那兩位副家主聽聞七十二口泉池現出異象,會馬不停蹄的趕來。


    正在開車的王葳蕤同樣傳音給了陳禪這個消息。


    說是,兩位副家主正跟王瀚通話,命令王瀚不必再管王今歌、王存劍的喪事事宜,立即去摸透現在多少泉眼有了歸屬,兩人帶著一眾高手,最遲四個小時趕到泉城。


    “想來大王家裏不少人急了。”王葳蕤道。


    陳禪稍顯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時間很緊,先用血魄固體丹救了昭天苑的人再說。”


    “不能再墨守成規了,我一定要讓昭天苑配合司天……”


    王葳蕤驚訝他作出的決定:“先生是打算殺了王瀚嗎?”


    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就得把知道一些事的王瀚殺掉。


    陳禪搖頭:“看情況,王瀚一人死,救活許多百姓,我認為很值。何況,昭天苑配合泉城司天並非密不透風,一定會有人知道他們的。”


    “不知昭天苑會不會同意,畢竟這是招惹眾怒的蠢事。”


    “有血魄固體丹在,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王葳蕤暗暗點頭,血魄固體丹就是昭天苑的七寸,隻要丹藥可救兩位園主,昭天苑肯定捏著鼻子點頭應下。


    陳禪又道:“稍後到了司天,我去見一個人,你們等我一下。”


    “好。”


    “沒問題。”


    這次他沒有傳音,而是說話。


    經過短時間的休息,剛剛有了點意識的喬中月甫一睜開眼,便聽到了陳禪這句話。


    陳禪自然知曉喬中月醒了。


    可王葳蕤不知道。


    她嚇了一跳:“喬姐姐你好點了嗎?”


    喬中月皺眉思索了一遍,美目注視著陳禪:“你是誰?”


    陳禪不答。


    到了司天停車場。


    王葳蕤停下車,傳音問道:“真的能行嗎?”


    “七成把握。”


    “才七成?”


    “七成已經不低了。”


    陳禪下了車。


    猶如迴光返照的喬中月望著司天總部,呢喃道:“這裏是泉城司天?王葳蕤啊王葳蕤你打的是什麽心思?”


    陳禪換迴原來的樣子。


    他在司天的名字亦是叫做“趙闕”。


    用起來頗為順手。


    現在的司天總部人極少,絕大部分人都被派往了七十二口泉池附近疏散百姓。


    一路暢通無阻。


    他倒是匆匆瞥見了馮舒雅。


    馮舒雅迎麵走來,剛要和他說幾句話,陳禪抱歉了一句,急急登樓。


    她瞧著陳禪的背影,納悶道:“再忙也不能連跟我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吧?!”


    謝鏡花已迴了總部。


    她換好了衣服,正準備前往最大的泉眼。


    見陳禪來了,忙把他迎進屋裏。


    謝鏡花將放在桌子上的木盒交給陳禪:“先生,裏麵便是追命靈草。”


    打開木盒看了眼,確認無誤。


    陳禪轉身剛要出門,想起一事,走到謝鏡花背後,說道:“放鬆。”


    謝鏡花大口深唿吸了幾次,竭盡全力令緊張的自己徹底放鬆。


    陳禪凝聚了十柄巴掌大小的小劍,送到謝鏡花體內:“這十柄劍,在你危險時候可以救你,若你需要它們的力量,也能調用。無論如何,至少留一柄劍在體內。”


    謝鏡花狀似輕鬆的開口:“放心吧先生,我福大命大,沒事的。”


    陳禪看了她一眼:“萬事小心,去吧,我去見魚嘉一麵。”


    “魚院長在頂樓。”


    “嗯,我感知到她的氣息了。”


    說罷,陳禪和謝鏡花一同急匆匆出門。


    謝鏡花往下走。


    他往上走。


    師徒兩人各有重事。


    依照源源不斷傳迴來的消息,戰場上的大高手出現的寥寥,現今的戰鬥仍然止在半步真修的層次上,真修大戰還未發生。


    仿佛那群真修,都有顧慮。


    自京城司天來的一行人,半步真修高手都派出去了。


    眼下已然止住了十口泉眼的亂勢,迫使爭搶泉眼的不明勢力,知難而退。


    屋裏。


    魚嘉、詹寧並肩站在窗外,神識早就散在戰場上,時刻關注著有無真修出場。


    “倘若有真修出現,我們再趕去,會不及時的。”詹寧憂心忡忡。


    魚嘉安靜道:“所以,我讓唐猛先去了。”


    “嘿,那老小子人如其名,凡事思考的少,會壞事的。”


    “他知道事情輕重。”魚嘉選擇信任唐猛。


    唐猛自從來到泉城總部後,就一直在摩拳擦掌,等的就是這一刻。


    門被推開了。


    兩人皆驚駭。


    他們都未曾感覺到有人靠近。


    詹寧真氣翻滾,引而不發,不言不語瞧著闖進來的年輕人。


    魚嘉一看到年輕人的模樣,大送了口氣,走了幾步,施禮道:“先生。”


    “先生?”詹寧目瞪口呆。


    終歸是積年老狐狸,詹寧轉瞬想到了那位年輕人的身份。


    謝鏡花的師傅!!


    魚嘉一、二十年前創辦那所孤兒院最大的底氣所在!!!


    陳禪瞧了眼詹寧,緊接著說道:“昭天苑的兩位園主重傷,我用血魄固體丹為交易,令昭天苑配合司天行動。”


    魚嘉再經曆了許多大事,心境穩重,當下也吃驚道:“昭天苑會同意嗎?這可是觸犯眾怒的大事。”


    “哼,兩位園主的死活,昭天苑的苑主一定有自己的權衡。”


    “您的意思是逼迫他同意?”


    “你有昭天苑苑主的聯係方式嗎?”陳禪問道。


    詹寧說道:“先生,我有,我當年結識過昭天苑的苑主。”


    “那好,你們把血魄固體丹的事告訴他,讓他自己來選。”


    陳禪走到古香古色的辦公桌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再把昭天苑跟江南夏侯家一事說了下。


    此事,謝鏡花早已跟兩人匯報了,陳禪不過是補充了些細節。


    “江南夏侯家的家主還是得先生來對付。”魚嘉思前想後認真道。


    陳禪拿著寫著手機號的紙張,放到魚嘉的手裏,“我知道,除了江南夏侯家,還有一位輕靈女子跟白衣僧人,這兩人皆非易於之輩,你們不是兩人的對手,碰見了,直接跑就是,不丟人。”


    輕靈女子?白衣僧人??


    詹寧張口無言。


    他自認為以司天的消息來源,泉城再怎樣水深,他也看清了六分。


    照陳禪這麽一說,仿佛泉城水下麵,還有一座龍宮藏著‘龍王’啊!!


    魚嘉迴應道:“先生,能稍微說下輕靈女子和白衣僧人的麵貌嗎?”


    “到了此等道行,容貌並不重要,我將兩人氣息的差別交給你。”陳禪當即迴憶著輕靈女子與白衣僧人的氣息,將之複製了一份隱在真氣裏,傳給了魚嘉、詹寧。


    詹寧感受著兩人的氣息,不禁倒退了幾步。


    給他的第一印象,兩人便像閻羅殿裏的鬼神,分外恐怖,似乎看他幾眼,便形銷骨立了。


    魚嘉默默感受,好像……好像她從哪裏見到過那輕靈女子的氣息……


    “先生,輕靈女子來自龍虎山!!”


    魚嘉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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