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楊氏,給行囊裏塞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鼓鼓囊囊的行囊裏頭,又給他塞了一封一又一封的銀子,生怕他會在路上餓著一樣。


    弄的張丹青都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嫂嫂你給我塞這麽多銀子做什麽?我這隻是上京一趟,又不是不迴來了!”


    翻了翻眼皮瞪了瞪,楊氏有些憂鬱的說道:“你這個縣太爺才做沒兩個月,皇帝就一紙詔書,把你喚到京城,也沒說清楚是什麽事?!我還不得多給你塞些銀子,你這一趟上京,沿路的吃喝住宿,還有和同僚們應酬,哪一樣離得開錢?你如今是個官了,說什麽也不能丟了自家身份!”


    張丹青微微一愣,從懷中拿出一份房契,塞到嫂嫂手中:“我這次去京裏,這個縣太爺怕是不能再做下去了,到時候縣衙必定會騰出來,這些時間,我一直寫的《聊齋》,倒也賺了不少錢,我把街東麵,靠河邊的那棟大房子買了下來,改明兒,我讓衙門裏的人都來幫幫忙,把這家裏的東西都搬過去!


    ”


    打量著這個縣衙後衙,嫂嫂楊氏多少有些不舍,淒怨的說道:“這縣衙才住了兩個月,眼下又要搬家了,多少有些不習慣。”


    張丹青幹笑兩聲:“縣衙再好,那也是個臨時住所,這個知縣一旦任滿,終究是要搬離的,還不如索性就在河邊,買下一座宅子,也算是家鄉的房產了吧!


    他年若是歸養之時,也好歹有個落腳之處!


    ”


    二人正說話間,戴知恩快步走進來,一臉恭敬的微微彎腰:“老爺,小船已經準備好了,您今天就要出發嗎?”


    張丹青收拾著行囊一邊點頭:“朝廷的文書已經下來了,要求我立刻動身,不得延誤,以前上京趕考不趕時間,所以慢悠慢悠的,走的旱路,這次為了節省時間,怕是隻能走水路了。


    咦?我說知恩呀,怎麽你今日一個男子打扮?還別說,粗粗看上去,還長得頗為英俊!


    ”


    戴知恩羞紅的低下頭:“大夫人說了,老爺一路上京,身邊說什麽也不能少個伺候的人,就讓我穿著這副打扮,陪著老爺一起前去!路上也好歹有個照應!我這樣打扮,路上既不紮眼,又可以省了好些麻煩!”


    張丹青無語的,看了看身邊嫂嫂,多少有些怕傷著戴知恩這妮子的心,一句吐槽的話愣是沒能說出口:這丫頭哪會伺候人呀?活脫脫的一個大小姐……我伺候她還差不多!


    張丹青踏上了船,便拎著個火爐,找了個板凳坐下來,聽的耳邊嫂嫂喊叫,又站起來連忙朝她大聲揮手:“行了!嫂嫂還是早些迴去吧,我一路會小心的!”


    聽著岸邊遠處唿喊聲,漸漸遠去,張丹青這才緩緩坐下!


    剛一抬眼,就望見岸邊的一個熟悉的紅影,不由看的愣愣出神,那紅影處,傳來陣陣悠揚的笛聲……


    一旁的戴知恩滿臉的不解:“老爺你帶個大火爐做什麽?這大夏天的……這火爐又大又沉,你也不嫌熏的慌!?”


    張丹青嘿嘿一笑,手邊立即拿出了一個大漁網,站在船尾猛的一撒,不多一會兒,便網的一大群魚兒……


    從漁網裏挑出了一些又肥又大的魚兒,其餘的小魚苗全部倒掉……


    張丹青嘿嘿一笑,得意揚揚的揮了揮手中的大魚:“你說火爐幹嘛用的?現在你總知道了吧?這一路啊,咱們一邊走一邊撈魚烤著吃,伴著一口小酒,豈不美哉?!”


    床頭上的艄公,也不由嗬嗬笑著迴頭:“我說官老爺,一看您就是個會過日子的人,這船兒直達應天府京城,可要耗費不少時日,嗯,沿著河中撈些魚兒烤著吃,伴著一口小酒,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從魚串裏拿出一根魚,張丹青笑容可掬:“老丈,你也來一個?”


    艄公彎腰拜謝,爽朗的接下,花了幾日功夫後……


    終於快要到達南京!


    錦衣衛百戶葛南天,也劃著一條小船在前頭帶路。兩條小船一前一後地穿過秦淮河畔!


    眼看沒多遠就要上岸靠邊了,忽然岸邊一個白裙女子,騎著高頭大馬,手上挎著一杆長弓,冷哼的朝著張丹青方向奔來,嘴邊痛罵說道:


    “張丹青!你個負心郎!竟然還有臉來京城,看我不射死你!


    ”


    說完便立即彎弓搭箭,休的一箭便射落了張丹青船上的燈籠,緊接著又是抬手一箭,張丹青船上的那個大火爐,也被射落在水中,每一箭的勁道之大,整條小船都發生了很明顯的搖晃!緊接著又是一箭,直接便把張丹青的發冠射落!


    一時間折騰的張丹青無處可躲,這一手高超的箭法,簡直既霸道又淩厲!


    這白裙女子正準備繼續逞威,旁邊一個宮裝女子,連忙走下轎子,急聲喊道:“妙錦,快,快別鬧了!若是鬧到陛下那裏,我可不好為你開脫!”


    被喚作妙錦的白裙女子,恨恨的一跺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江都!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湯?!這些日子見你茶不思飯不想的,都快不成人形了,那豬頭有什麽好?值得你如此掛念?今日你且莫攔著我,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


    江都可是我閨中密友,可不是誰都能夠欺負的!


    ”


    正準備彎弓搭箭,江都郡主立刻伸開雙手攔住了她,滿臉楚楚可憐……


    急得那白裙女子哼哼的連連跺腳!


    被不明來路的白衣女子,連番射箭!張丹青一時間狼狽至極!


    前頭帶路的錦衣衛百戶葛南天,也隻好朝著張丹青大喊:“快躲進船艙,盡快離開此地!”


    上了岸後,才聽的葛南天解釋,原來這白裙女子,乃是江都郡主的閨中密友,她的父親更是明朝的開國名將,中山王徐達!


    為了替江都郡主出氣,特來秦淮河畔攔截,連番射箭示威!


    說到這個徐妙錦,這可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剛烈女子!


    一聽的是她,張丹青隻好懊惱地自認倒黴,這可是個連永樂大帝都敢拒絕的奇女子!


    就衝她那份勇氣和魄力膽量,自己和她簡直也不是一個層次的!


    ……


    匆匆上岸後,很快便經過葛南天的帶領,來到了奉天殿!


    朱元章比上次相見時,蒼老了許多,身邊的太孫朱允文還準備去攙扶,卻被朱元章不服老的一把推開,鼻音冷哼:“扶什麽扶?咱還沒老呢!


    讓咱自己走,張丹青可是個年輕後生!咱可不能讓他笑話了去……”


    張丹青連忙彎腰行禮,連稱不敢!


    朱元章看著張丹青年輕的臉龐,讚不絕口的連連點頭:“你才去鉛山兩個月,竟然就連破大桉,了不得,了不得啊!兇手用麵粉來殺人,這麽詭異的手法都能被你識破!真是千古奇聞啊!


    咱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丹青啊,咱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張丹青連忙跪下:“國家養士十餘載,盡忠報效,就在今日矣……”


    猛的一拍龍椅,朱元章聽的血氣上湧,連連稱讚道:“好好好!說的不錯,這話咱愛聽!既然你有報國之誌,咱就命你,領正七品巡按禦史銜,執尚方寶劍,代朕巡視天下!


    ”


    張丹青微微一愣,巡按禦史,這個官職並不稀奇,民間戲文裏就有八府巡按之稱!


    可一般的巡按禦史,一般都隻是巡查一個省,滿天下的巡查,卻是聞所未聞!


    朱元章像是看穿了張丹青的心思,若有所思的抬起頭:“咱派出去的那些個巡按禦史,讓他們讀聖賢書還行,可要讓他們糾彈不法,提刑斷獄,可就太難為他們了,這些日子以來,各地的巡按禦史,也一直未有任何奏報上來,可咱偏偏就不信,這各地的地方官,真就如此廉潔嗎?


    丹青啊,你去一趟!給咱睜大眼睛好好瞧一瞧,看看這些地方官,有沒有認真的為天子守牧地方,有沒有徇私枉法?有沒有誣良入獄?”


    說吧,拿起了手中的一柄尚方寶劍,鄭重的交在張丹青的手中!


    以往巡按禦史拿著尚方寶劍巡視地方,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早期的劉伯溫,就為此寫過一首詩《贈周宗道六十四韻》:


    “先封尚方劍,按法誅奸贓。”


    (原詩太長,隻截取了10個字,感興趣的可以去自己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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