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錦衣衛百戶的陳百客,很快便在報案校尉的帶領下來,到了現場。


    此時。


    幾個差役已經把現場給圍了起來。


    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隨意出入。


    整個房間房門大開。


    一個年輕的白衣書生。


    被衙役們五花大綁的,摁跪在地上。


    那書生正是廖忠。


    隻見他跪著地上,連連磕頭不已。


    一個勁的哀嚎,哭喪著臉,聲嘶力竭的喊著: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呀!


    官老爺,學生冤枉啊,冤枉呀!”


    那個報案的校尉,嘿嘿一聲冷笑,毫不猶豫的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不屑的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嗎的,據你自己所說。


    昨天這個女子帶你迴房。


    和你又是煮酒,又是論詩的。


    一夜纏綿過後,還要你答應:


    以後若是中了進士,便迴來娶她!


    想來你定是嫌棄這個女子,傷風敗俗,人盡可夫!


    便出言反悔了對吧?!


    可你怕這荒**子,對你胡攪蠻纏。


    所以,你就索性殺了她,來個一了百了!


    對吧?!”


    這一番話,嚇得廖忠連連哭喊求饒:


    “大人,冤枉啊!我真沒有殺人啊!


    這女子,我一醒來,就已經死了。


    怎麽死的,我真不知道啊!”


    一眾錦衣衛哪裏還聽他解釋,掄起巴掌便左右開弓。


    一邊打一邊罵到:


    “人都死了,還敢狡辯?!


    你說出去誰信啊?!


    不如將你帶迴去,讓你嚐一嚐錦衣衛詔獄的十二門酷刑!


    也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百戶陳百客正要發話。


    忽然聽的,一個校尉悄悄走過來,對他附耳悄悄密語幾句:


    “大人,卑職去查過了!


    這小子,身上可不止這一樁命案,


    他的父親,就是婺源縣令廖懷年?!”


    吃驚的望著自己的屬下,百戶陳百客聽的是目瞪口呆。


    滿臉不敢相信的望著,這跪在地上的廖忠,


    手指有些顫抖的指著他說道:


    “廖忠,抬起頭來迴話!


    本官問你,你父親可是婺源縣令廖懷年?!”


    廖忠茫然的點了點頭,旋即猛然的驚醒。


    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


    百戶陳百客卻是冷笑連連,有些驚詫的望著這個膽小的書生:


    “嘿嘿,真是好膽!


    你父親雖說兩三年前已經被害。


    可死訊是最近才知道的。


    你知道父親的死訊後,不但秘不發喪,


    反而悄悄的瞞著朝廷,打算蒙混過關,照常科舉!


    實在是用心險惡呀!


    就算沒有這樁命案在身,你隻怕也難逃一個監禁之刑!


    更何況你身上背負著命案。


    如今看來,你怕是難逃一死了!


    來呀,將他收入大獄,案子移交給衙門!”


    一樁謀殺大案,輕易而易舉的了結。


    此時此刻的百戶陳百客,心情顯然愉快了不少。


    走路都情不自禁的輕飄飄起來。


    隻是還沒等他出門。


    門口一個人影便攔住了他的去路。


    陳百客抬頭一看。


    赫然是應天府尹(京城市長),隻見他一臉怒容的攔住了陳百客的去路。


    冷冷的說道:


    “京城地麵上普通一個兇殺案,應該由我們應天府來管。


    你們錦衣衛說帶走就帶走,未免有些不太合規矩了吧?!


    這又不是什麽謀反大案?!”


    冷不丁的被人攔住了去路,錦衣衛百戶陳百客。心中多少是有一些不爽的。


    當即冷著個臉說道:


    “這個案子,是我屬下一個錦衣衛校尉發現的。


    自然應該由我們錦衣衛來管。


    府尹大人掌管京城,何必和我爭這麽一個案子呢?!”


    “放肆,”應天府尹哪有那麽好說話?


    當場便明確的拒絕:


    “這個案子要是落在你們錦衣衛手上。


    多半也會成為一個糊塗官司。


    也不想想你們錦衣衛,衙門被人焚毀的案子,到現在都沒有個結果。


    你們要插手這個案子,怕是有些想多了!”


    就在二人爭執之間。


    忽然聽到門外一聲高喊:


    “錦衣衛許大人到……”


    聽到這聲唿喊,錦衣衛百戶陳百客,立即高興地迎了上去。


    錦衣衛許大人。


    指的就是錦衣衛堂上官許宗。


    這也是個極有分量的人物。


    (堂上官是一種泛稱,一般情況下來講,錦衣衛的最高長官錦衣衛指揮使,以及皇帝上朝時站立在皇帝身邊的錦衣衛,都可以被稱為堂上官)


    眼見這麽號人物突然漏臉。


    應天府尹也是不由微微一愣。


    畢竟這也算是錦衣衛裏頭,數1數二的大員了。


    絕不是自己可以輕易招惹的。


    見到這一幕,應天府尹多多少少有點心裏發悚,鬱悶歎了一口氣:


    “哈哈哈,許大人今日怎麽會這麽閑空?


    居然跑到了這麽個小地方來……”


    堂上官許宗極具威嚴的眯了眯眼,聲音有些發寒的,顫聲道:


    “我聽得底下的校尉來報,說是我錦衣衛接的案子。


    有人想公然的接走,


    本官一聽,哪裏還敢耽誤!


    便帶著人匆匆趕來了。


    怎麽著?


    這個想將案子接走的人該不會是應天府尹大人吧?”


    應天府尹尷尬的笑了笑,一旁的衙役,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句:


    “啟稟大人,已經通知了曾大人,相信馬上就可以趕來。”


    應天府尹微微笑了笑,老有興趣的望著堂上官許宗:


    “按理說,隻不過是京城地麵上的一件尋常小案。


    實在不用勞動你們錦衣衛大駕吧?”


    堂上官許宗微微一聲冷哼,甩了甩衣袖站在一旁,朝著百戶陳百客使了個眼色。


    得到了上司的授意。


    百戶陳百客立即壓著人犯廖忠,便準備往前麵走。


    卻冷不丁地聽到……一個40歲的中年官員,目不斜視的威風凜凜的走來。


    口中一聲冷笑:


    “通政使曾秉正在此!


    誰敢如此放肆?”


    (情節需要,曆史上的曾秉正其實幾年前已經被罷官)


    轉過身來的堂上官許宗,也是不由微微一愣。


    今天是怎麽了?


    小小一宗案子。


    竟然連堂堂的通政使司曾秉正都給驚動了。


    這可是堂堂的正三品大員啊。


    自從洪武皇帝朱元璋罷廢丞相以來。


    開啟了由皇帝直接統管六部的先河。


    同時為了方便皇帝和六部官員的對接。


    便設立了通政使司,而這個衙門。


    也就是內閣的前身。


    隻不過這個時候的通政使司,不論是地位還是職權。


    和後世內閣的權柄,都無法相提並論。


    這個時候的通政使司,說白了隻有向皇帝提供諮詢和建議的權力。


    不管是批紅還是票擬。


    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至於後來的嚴嵩和張居正之流,那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權勢滔天了。


    嚴嵩的權力,已經與宰相沒有太大差別。


    而張居正就更不要說了。


    簡簡單單一句“我非相,乃攝也!”


    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震古爍今。


    但此時的通政使曾秉正,說白了就是個顧問。


    但即便是禦前顧問,由於天天和皇帝接觸。


    也不是旁人可以輕易得罪的存在。


    即便是張揚跋扈慣了的堂上官許宗,也不敢在他麵前隨意的放肆。


    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堂上官許宗畢恭畢敬的,朝著通政使曾秉正行了一禮:


    “嗬嗬,今天是怎麽了?!


    屁大點事,也把曾大人給驚動了……”


    曾秉正眯了眯眼,眼睛裏的殺氣時有時無,倒也不曾把這個堂上官許宗放在眼裏。


    像是自顧自的說道:


    “你們錦衣衛衙門,這一年時間裏,衙門修了建,建了修……


    屢屢被人焚毀。


    到現在都沒查清。


    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幹淨。


    怎麽還有心情跑到應天府尹手裏,搶這些小案子?!”


    揭人不揭短。


    聽得曾秉正毫不給顏麵的態度。


    堂上官許宗也不由得有些怒了:


    “曾大人說的這是什麽話?!這案子雖小,可也是我們巡街的錦衣衛校尉率先發現的。


    理應歸我們錦衣衛來掌管!”


    曾秉正看了看,被百戶官陳百客押著的廖忠。


    又走進了房間,看了看床上的那具女屍。


    掀開被窩。


    隻見那個麵容精致的少婦,一臉安詳的躺在床上。


    身體已經開始微微僵硬。


    全身上下隻有一件褻衣,還遮擋著一些關鍵部位。


    曾秉正冷冷的,迴頭看了看堂上官許宗,言語之間一點都不怎麽友好:


    “許大人怎麽說也是個堂上官。


    就連曾某這樣不懂刑獄的人,也能看出這個女子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外傷。


    你們押著這個書生,還給人家戴上了手銬腳鐐。


    莫非是……


    準備拿他抵作兇手,然後草草結案?!”


    理所當然地攤了攤雙手,堂上官許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位通政使大人。


    滿臉的不解:


    “就這麽一間房間裏,他們二人昨夜相擁而眠。


    一大早起來,女的就死了!


    不是這個書生殺的又是誰?!”


    曾秉正嘿嘿一聲冷笑:


    “嗬嗬,這就是你們錦衣衛的斷案依據?!


    難怪你們錦衣衛,連自家衙門屢屢被燒毀的案件都破不了。


    這麽些年來,你們隻會擅長攀咬和誣陷,大肆的株連,一天到晚入人以罪,草菅人命……


    真正的斷案,你們壓根是一竅不通!”


    “曾秉正大人,你這話過分了吧?!”堂上官許宗,氣的臉紅脖子粗。


    迴過頭來,通政使曾秉正看了看愣在一旁的應天府尹。


    清喝一聲說道:


    “這種民間普通兇殺案,不應該是你們應天府管的嗎?


    把相幹可疑之人和屍體運迴衙門,好好斷案就是!


    至於這些錦衣衛。


    本官自當會稟明皇上。


    參他們一個偈越之罪!


    哼,帶走!”


    ……


    看著應天府和曾秉正,大搖大擺的把廖忠給帶走。


    百戶陳百客,有些恨恨不平的望著堂上官許宗:


    “大人,就讓他們這麽帶走嗎?!”


    咬牙切齒的搖了搖頭,堂上官許宗心裏那叫一個氣啊:


    “這個曾秉正,簡直是氣死我了。


    滿朝文武,哪個見了我錦衣衛不給三分薄麵。


    被人這麽杵了麵子!


    本官還是第1次。


    去。


    給本官好好查一查,多安排一些人手。


    一天12個時辰。


    從不間斷的給我盯死了,這個通政使曾秉正的所有事情。


    本官大大小小都要知道。


    我就不信,


    我就抓不住他的把柄!!”


    ……


    京城腳下,壓根就沒有透風的牆。


    此時朱元璋的麵前。


    各個官員早已鬧得不可開交。


    作為錦衣衛最高長官,錦衣衛指揮使蔣瓛。立即讓當事人堂上官許宗,率先挑出了這件事情。


    聲稱錦衣衛發現的一樁案子。


    竟然被應天府和通政使司曾秉正,給強行接走。


    希望皇帝,能夠為錦衣衛主持公道。


    反觀文武百官這邊,自然而然的也不甘示弱。


    大概是由於人多吧。


    還不等通政使曾秉正出麵。


    吏部侍郎蹇義(讀:簡易)率先開始出擊,大聲的站出來說道:


    “皇上,錦衣衛自設立之初,就專司謀反大案。


    可夫子廟旁,一個年輕女子突然死了,隻不過是非常普通的一樁小案子。


    理應歸應天府管轄。


    可誰知……


    錦衣衛卻打算強行的越殂代皰,準備接管此案。


    若是長此以往,放置而不管。


    那麽……


    應天府尹,刑部,大理寺,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臣以為,錦衣衛既然存在,就應該發揮他應有的作用。


    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


    什麽都準備管上一管,偏偏什麽也管不好!”


    蹇義話音未落。


    戶部侍郎夏原吉,也趁機發動了更猛烈的攻擊。


    隻見他大聲的站出來,語不驚人,死不休說道:


    “啟稟皇上,自去年以來……


    錦衣衛衙門幾乎是屢屢被莫名焚毀,燒死官員,校尉無數!


    錦衣衛的衙門。


    也是建了修,修了建……


    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可即便到了如今,這個案子依舊懸而不決,未能得到應有的破獲!


    錦衣衛自設立以來,詔獄之中,多有蒙冤之輩!


    一些錦衣衛酷吏,端的是心狠手辣。


    往往動輒用刑,屈打成招。


    為了讓案件快速破獲,而無所不用其極!


    肆意攀咬和株連,導致冤殺的人數不勝數。


    如今……


    錦衣衛衙門焚毀一案,非但沒有得到破獲。


    這些錦衣衛,竟然還想著越權,幹涉應天府尹的案子!


    臣以為,若是放任錦衣衛如此無法無天下去。


    隻怕大明會國不將國!


    此乃臣肺腑之言,還請聖上明鑒!”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頓時,唿啦啦的便站出了好幾十位官員齊聲支援。


    看上去頗有一股聲勢浩大的感覺。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再也沉不住氣了。


    甚至顧不上自己這個錦衣衛最高長官的身份。


    便匆匆忙忙的站出官員隊列。


    沒辦法。


    再要這麽縮頭烏龜下去。


    說不定這些官員又要老調重談,提出罷黜錦衣衛的話題。


    一旦錦衣衛這個衙門被罷黜作廢。


    那麽這些曾經的錦衣衛官員,大大小小的皇帝爪牙。


    也必然將麵對著被清算的下場。


    畢竟。


    應天府,刑部,大理寺,也都是一些有著執法權益的重量級衙門。


    更何況朝中的文武。


    早已苦錦衣衛久矣!!


    一旦到了罷黜的那一天,這些個錦衣衛,當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這是他萬萬所不能容忍的。


    一想到這。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匆匆忙忙的便衝了出來,大聲的為自己辯駁到:


    “皇上,這些個大人,所言隻怕有所偏頗!”


    一直未曾表態的朱元璋,忽然鼻孔嗯了一聲。


    老有興趣的盯著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懶洋洋的漫不經心說道:


    “哦?


    怎麽個有失偏頗法?


    且說來咱聽聽!”


    朱元璋的這麽一個態度。


    在場的一些,善於察言觀色的官員,便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


    眼見朱元璋微微有些偏向自己的蔣瓛,頓時便備受鼓舞,高興的作揖說到:


    “啟稟聖上,剛剛夏大人說。


    說我們錦衣衛破案不力。


    一年前的衙門屢屢被焚毀一案。


    得不到有效的破獲。


    事實上有些冤枉臣等了!


    要知道……


    這幾日……承蒙皇上恩典。


    特允許刑部和大理寺,會同我們錦衣衛一並審理此案。


    可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諸位大人,即便他們加入此案。


    多日來……


    還不是……照樣沒有任何進展嗎?


    所以說呀,這個案子破獲不了,真不能怪臣的錦衣衛!


    實在是這個案子太過棘手。


    一時間查不出個頭緒來。


    ……


    皇上,況且刑部和大理寺,往年積壓的懸案和疑案!


    那也是有不少的。


    許多懸案和疑案,多年積壓。


    破不了的,大有存在!


    越是積壓年份越久,就越是難以破獲!


    在場的哪位大人!


    敢拍著胸口,對皇上百分百保證,說自己所有的案子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破獲呢?!


    沒有吧?


    沒有這麽牛批的人吧?!


    嗯!?


    哪位大人,有此能耐?!


    站出來讓某開開眼呢?”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連連質問之下。


    整個朝堂還真陷入了一片鴉雀無聲。


    別說刑部和大理寺。


    就連一大群監察禦史,站在朝堂上,也壓根不敢輕而易舉的發出一句話。


    可平日裏,這些監察禦史是噴的最為活躍的。


    (監察禦史,又稱言官,古代官場的職業噴子!)


    眼見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成功的把百官氣焰給打壓了下去。


    朱元璋心裏頭,也沒來由的一陣輕鬆。


    用慣了錦衣衛,自然深知其中便利。


    作為開國皇帝的朱元璋,又怎麽舍得輕易罷黜這麽一個暴力機構呢?


    這些個官員。


    之所以和錦衣衛,爭奪這麽一個小案件的審查權。


    就是怕錦衣衛的權勢,越管越寬。


    什麽地方都想插一手。


    有鑒於此,這才在今日發動反擊。


    作為一國之君的朱元璋,也直接索性下達了最後通牒:


    “此案由應天府負責審理,務必要使案子水落石出。


    勿令犯人喊冤!


    諸位臣工,若沒有旁的事情,就散了吧!”


    年齡越來越大,朱元璋的身體和精力也大不如從前。


    草草的便讓眾多大臣散了朝會。


    剛下了朝會,錦衣衛指揮使蔣瓛,便喊住了堂上官許宗:


    “你去,辛苦跑一趟,把張丹青叫來。


    最好讓他,把這個案子攪得天翻地覆。


    本官要讓應天府在這樁案子裏,顏麵無存!!


    也讓文武百官知道,不止是我錦衣衛!


    大多數衙門,破案也難免會有差錯!”


    望著錦衣衛最高指揮官蔣瓛。


    堂上官許宗有些為難的支支吾吾說道:


    “大人,此事怕是難辦呀!”


    嗯哼?!


    蔣瓛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許宗,眼睛就像是一隻盯住獵物的老虎:


    “怎麽了?!區區一個張丹青,一個上京趕考的舉人。


    你都請不動了嗎?!”


    堂上官許宗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請罪不已。


    看的蔣瓛隻覺詫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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