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額哲想給李毅送禮,替換多爾袞的人選


    巨鷹在空中翱翔,齊膝高的綠草隨滾燙的南風起伏。


    草原的主人越來越衰敗,長生天似乎不再眷顧他們的子民。


    額哲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上,他身邊的騎兵連成一條線,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侍衛指著遠處喊道:“大汗,去歸化城的使者迴來了!”


    喊叫聲把額哲從沉思中拉迴來,三四裏外,十幾個身穿灰色袍子的騎兵正跟著汗帳騎兵走來。


    額哲雙腿一用力,胯下烈馬緊趕幾步上前。


    使者頭目來到額哲馬前,翻身下馬跪地參拜。


    額哲擺手道:“格日圖如何說?”


    胖乎乎的使者沮喪迴道:“格日圖說他不知道韓必先在何處,明軍離開河套後就斷絕了與蒙古的所有聯絡。”


    額哲緊鎖雙眉,黑色的烈馬不安地撅著蹄子,他翻身下馬,朝身邊的汗帳騎兵下令道:“暫且在這裏歇一歇!”


    侍衛們選了一個樹蔭處搭建簡單的帳篷,額哲站在忙碌的人群外,突然又吩咐道:“把托克博帶過來!”


    大隊騎兵如流水一樣緩緩往西行走,沒有因為大汗的停留發生變化。


    侍衛端上清冽的泉水,額哲坐在新搭建好的帳篷裏,一口一口地抿著泉水,不發一言,直到一個穿著肮髒皮袍子的漢子被帶到麵前。


    “托克博!”額哲指著身邊的地毯。


    托克博先恭敬行禮,再屈膝坐下,他伸出右手拿起裝滿清泉的碗仰頭一口喝盡。


    “大汗不喝酒嗎?”額哲之前與滿清議和時,把反對的托克博囚禁了起來,托克博已經許久沒有嚐馬奶酒的滋味了。


    “酒喝多了會糊塗!”額哲命侍衛再給他的空碗滿上:“托克博,我們都是蒙古人!”


    “蒙古人都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不應該記仇。”


    “大明的攝政王與土默特親善,本大汗準備攻入陝山西,土默特部落要隨行嗎?”


    托克博低下頭思考,他喝了一口泉水,許久沒有迴答。


    “托克博,你不會還在記恨本大汗吧?”額哲似笑非笑,眼中閃過不屑的光芒。


    “小人豈會記恨大汗!”托克博抬起頭:“隻是我部落中騎兵被韓必先帶走了一千五百人,剩下的人不多了!”


    “什麽時候土默特的雄鷹也學會了畏懼。”額哲往前伸頭,鼻孔粗重的唿吸帶出熱氣:“大明要收複舊日河山了,土默特的好時候來了,本大汗要攻入山西給大明的攝政王送一份大禮,難道土默特不同行嗎?”


    阿穆爾迴道:“山西堡寨林立,我們又無法攻下堅固的城池,大汗為何要有此舉措?”


    “為了向大明的攝政王賠罪!”額哲用食指輕輕彈在粗糙的瓷碗上,發出無聊的“噌噌”響聲:“你迴去吧,若是土默特願意同行,本大汗會在得勝堡外等你們三天。”


    蒙古人雖然不擅攻城,但從殺胡口到張家口一千多裏路,清軍不可能處處防守嚴密。


    而且,現在山西的清軍主要集中在太原以南,對黃河對岸的明軍嚴防死守,對長城的防禦自然不可能那麽嚴密。


    七月,蒙古大汗額哲率察哈爾大軍從得勝堡攻入山西,進犯大同境,土默特騎兵隨行。


    在聽說滿清丟失山東後,額哲及時調整了戰略,也不知道到底還來不來得及。


    這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正午時分,原本應該空曠的大道上擠滿了擁擠的逃難的百姓,蒙古人攻入關內對山西的百姓是一場災難。


    察哈爾人所過之處,倒下的都是大明百姓。


    滿人都躲在堅固的城池中,眼睜睜看著城外的蒙古騎兵燒殺搶掠。


    北京城的慈寧宮中,大玉兒拿著才送到的緊急軍情。


    “真是災難啊!”她輕輕把軍報放在右手邊的桌子上:“攝政王會如何應對呢?”


    濟爾哈朗躬身道:“攝政王一定會說,阿濟格迴到山西,察哈爾人就退出去了,但明軍陝西提督韓必先也會跟來啊。”


    他用微含譏諷的言語表達對多爾袞在軍帳中對他無禮的憤慨,然後又平靜說道:“昨天蘇克薩哈入城,微臣與他深談一夜,說了些對攝政王很不好的擔心!”


    大玉兒白皙的手指蜷起來:“什麽擔心?”


    “攝政王的身體很不好!”濟爾哈朗抬起頭,目視大玉兒重複道:“很不好!”


    “蘇克薩哈?正白旗一等侍衛?”大玉兒喃喃自語,突然下令:“傳蘇克薩哈!”


    濟爾哈朗退到一邊。


    這就是朝堂之爭。


    濟爾哈朗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對不住多爾袞的,他們都是為了滿清,他曾經為了維護滿清站在多爾袞一邊逼迫豪格,現在也會站在大玉兒一邊反對多爾袞。


    多爾袞啊多爾袞,你病體難支,該放手的東西就放手吧!


    一刻鍾左右,四個侍衛護送蘇克薩哈進入皇城,多爾袞的控製力減弱從北京城開始。


    淮安之敗後,紫禁城的侍衛已經全部換成兩黃旗的人。


    濟爾哈朗看慈寧宮大門方向,蘇克薩哈肩寬體壯,走路的姿勢像白山森林裏的黑熊搖晃。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十分粗魯的漢子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參見太後!”肩寬體壯的漢子匍匐在地上。


    “蘇克薩哈。”大玉兒的指尖在靠椅上無意識的撓動:“多爾袞如何了?”


    蘇克薩哈沒有絲毫隱瞞:“迴稟太後,攝政王自淮安迴京後已是油盡燈枯,在昏迷和吐血中下達軍令,實在是難以當起指揮與明賊決戰的大任。”


    “蘇克薩哈!”大玉兒一聲嗬斥,仿佛不相信這句話是從多爾袞最信任的侍衛嘴裏說出來的。


    蘇克薩哈聞言一哆嗦,大玉兒語氣不善,如果他這句話傳入多爾袞耳朵裏,他一家老小的首級就要落在北京城的街頭了吧:“太後,奴才所言字字屬實。”


    大玉兒不想繼續聽下去,下令道:“你明天就迴兵營,多爾袞的身體有何變化,你盡快把消息送入北京城!”


    “嗻!”


    侍衛們護送蘇克薩哈離去,濟爾哈朗朝大玉兒拱手道:“太後,大敵當前當斷則斷,等明軍攻到北京城下一切都晚了。”


    “誰能替代多爾袞為帥?”大玉兒冷冷發問:“你能替多爾袞統領大軍否?”


    濟爾哈朗微微搖頭,想了想後推出心目中的人選:“阿巴泰可以!”


    阿巴泰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第七子,入京在京畿執掌重兵的博洛是他的長子。


    八旗以兩黃旗和正白旗實力最強,命阿巴泰為帥,可以拉攏兩藍旗支持。


    大玉兒眉頭緊了緊:“容哀家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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