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徐明義的手段,李毅被彈劾


    “河東君!”


    陳子龍很高興,他以為這件事終於解決了,對錢家也是有個交代,即使不算柳如是這層關係,他與錢謙益也是朋友。


    “臥子兄!”


    柳如是態度很冷淡,她有自己的理由去討厭一個人。


    就像江南東林黨有不少士子把鬆江的幾社看做是朝廷的叛徒,也許是陳子龍、許孚遠和夏彝等人得到了那些人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陳子龍見她興致不高,沒有多想說道:“你先歇息一下,我這就聯係徐總管,明天去領人。”


    勞役營在杭州城北的餘杭地界,男人在搬運各種物資,女人則被集中起來紡紗織布。


    勞作的工坊屬於福順昌的產業,徐明義與秦寧是多年的老朋友。


    陳子龍親自陪著柳如是到勞役營外,守卒攔住去路,不一會功夫,徐明義親自從裏麵走出來與陳子龍見禮。


    柳如是第一次見徐明義,這個聞名已久的江南總督府總管站在那裏,渾身像在散發著刺眼的光芒,讓人難以掙開眼睛。


    那是一種不屑於掩飾的驕傲,也是對周邊庸庸碌碌凡夫俗子們毫不留情地碾壓。


    “難怪陳子龍不願意與這個人打交道。”柳如是站在那裏,知道徐明義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過自己。


    這樣的人怎能主管江南總督府?


    至少,大明的官場容不下這樣的人。


    但在江南總督府,也容不下大明官場那些得過且過的官吏,其中八成的原因要歸到眼前的這個總管身上。


    徐明義的行為舉止,說話語氣,無一處不在顯示出幹練:“陳巡撫請稍候,人馬上帶到!”


    陳子龍點頭迴禮。


    不一會功夫,勞役營的木門打開,三十多個男女老少相互攙扶往外走,兵丁提著鞭子在後麵驅趕。


    女人還能好點,男人身上無一不是傷痕累累。


    監工們下起手來可不認他們是誰的家人,他隻知道事情要是不能按時幹完,麻煩就大了。


    徐明義讓開正中的道路,對柳如是說道:“一個一個認人,是錢家的人帶走,不要認錯了。”


    柳如是躲避不開,隻得站出來挨個辨認。


    錢家人垂著腦袋從如狼似虎的士卒中走出來,一個年輕人垂著腦袋一直往後縮,最後才從柳如是麵前走過。


    “這是錢家的大公子!”柳如是巴不得立刻結束這場鬧劇,她與錢家人就像被扒光了衣服袒露在這些人麵前。


    如果說來之前,柳如是隻是心裏有些不舒服,那麽現在她覺得這是一場羞辱。


    那年輕人在柳如是麵前突然停下來,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娼婦!”


    柳如是愕然,臉上迅速變得漲紅,嬌柔的身軀晃了晃。


    “娼婦!”錢謙益的兒子錢園又罵了第二句,這次聲音很大,徐明義和陳子龍都聽清楚了。


    柳如是嘴唇動了動,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她知道錢園為什麽罵她,她卻無法為自己辯駁。


    在錢謙益到京城的這些日子裏,她因為國亡家亂的現狀,生出放縱不羈的念頭在外找了情人。


    而在明軍收複江南那些混亂的日子裏,錢園把她的情人殺死了。


    “我本就是妓女,罵我娼婦也沒什麽不對!”柳如是隻想盡快離開這裏。


    徐明義看著僵持的兩個人,突然朝後麵努努嘴。


    兩個兵丁衝上來,分別把錢園的肩膀夾住,一個人對錢園的嘴巴狠狠地抽起來。


    隻兩三下,錢園的嘴裏便多了許多碎牙,鮮血也隨之溢了出來。


    柳如是看到這一幕,不禁捂著嘴巴,而她左側的老婦人則發出撕心裂肺的唿叫撲上來。


    陳子龍大驚失色,連忙開口阻止:“徐總管不可!”


    徐明義命士卒住手,問道:“他可是錢家人?”


    陳子龍點點頭:“是,我認得他。”


    “我還以為他是假冒的。”徐明義說的很輕鬆,錢園這會已經癱倒在地麵爬不起來。


    柳如是想上前攙扶,但又不敢靠近,她一向被喜歡風花雪月的文人環繞,哪裏見過這般粗暴的士卒。


    都是那一句罵語引發的風波,陳子龍怕出亂子,連忙向徐明義告辭,與柳如是帶著錢家人離開勞役營。


    徐明義目送這些人離去,嘴角泛出一絲冷笑,他那幾個巴掌是打給陳子龍看的,江南這場戲才開演。


    “降清案”隻牽連半成不到的鄉紳。


    徐明義盤查了江南的土地後,認為推行官紳一體納糧將是必行之路,否則富庶的江南也養不起二十萬大軍。


    做好人可幹不了這件事。


    做好人也無法為江南總督府理財。


    因此,江南總督府收繳的每一兩銀子,都沾染了過去偷稅富戶的血淚。


    時間很快到了二月,滿清從揚州撤走一大半的兵馬,南京城又變得熱鬧起來。


    柳如是迴到南京,越來越多她曾經熟識的人來到這裏,有些人是為了參加科舉,有些則是為了謀取一官半職。


    柳如是憎恨滿清,但對收複江南的李毅也沒什麽好感,尤其是經曆了前幾天的那一幕之後。


    南京士子成群,有人找上了她,她的聲望是一種粘合劑。


    繼開科取士之後,明年朝廷該將各地田賦收歸的說法又在朝野蔓延開。


    首先提出這個說法的是吏部尚書張肯堂,但戶部尚書馬士英這一次沒敢像前次那般搶風頭。


    朱大典自以為漲聲望的機會來了,便親自站出來為這事張目。


    借助各地士子集中到南京參加科舉的機會,各種說法沸沸揚揚,內閣大學士們則是帶頭哭窮。


    有人公然彈劾鎮南王李毅私自侵占各地的糧餉,但這份彈劾沒有掀起多少波瀾,很快被壓了下去。


    李毅身在杭州,才送走範永鬥的信使。


    範永鬥看到李毅在江南力挽狂瀾後,又起了小心思,便派心腹來探探口風。


    範永鬥在李毅收複北境的計劃中占據重要一環,也就沒有拒絕範永鬥的示好與試探。


    至於南京城內的風波,李毅隱約有些不安,他沒想到爭鬥來的這麽快。


    這一切背後都藏著隆武皇帝的影子。


    難怪隆武皇帝會選擇朱大典擔任內閣首輔,李毅與朱大典並肩戰鬥過,但眼下已經成了對手。


    朱大典行事毫無顧忌,再在內閣首輔的位子上坐下去,對李毅以及李毅建立的勢力會是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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